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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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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惊寒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直接拧开水囊,掐着往林清悦的嘴巴往里灌,边灌边说:“吐出来!”
水本就凉,天又冷,蒲惊寒灌的又猛,一大半都漫了出来,顺着林清悦的脸颊落到喉咙处,又滚落到后颈,寒意激人。
林清悦猛的跳了起来,他想骂人,嘴一张,又一呛。
“咳咳!”
眼泪咳出来,在泪腺外打着滚儿想往下滑。
林清悦抽抽鼻子,太丢人了,他何时受过这种苦?他长臂一抬,食指怼着蒲惊寒的鼻尖就要骂:没良心的东西!
却被蒲惊寒不动声色的捋了下去。
蒲惊寒顺着他的背,低沉的声线拐着弯儿从林清悦的耳廓旁飘进去:“你还好吗?”
说话的口吻平静,仿佛两人从未起过争执。
他站在林清悦看不见的背面,以此保证林清悦无法看清他脸上与语气完全不相符的表情,修长白皙的指尖自林清悦的肩胛骨往下,落在林清悦的心脏背面。
只需要轻轻用力,送一点内力进去……
林清悦不安的让开他的指尖,他对蒲惊寒的想法毫无察觉,只是单纯的有点怕蒲惊寒。
蒲惊寒的手臂自然垂落,指尖对着地面,又缓缓盘膝坐下。
林清悦犹豫了一下,将没吃完的桂花糕推了过去,抿抿唇,讨好道:“啊。”给你吃。
油纸包蹭着蒲惊寒的指尖停了下来,桂花糕甜腻的香味不需要特意去闻都在往他的鼻腔里钻,鼻腔里的黏膜生理性得紧缩起来。
蒲惊寒的指尖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纤长浓密的眼睫落下一片阴影,像在眼底涂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墨。
林清悦抽空觑了他一眼,随即疑惑:“啊?”怎么不吃。
说起来,中午也不吃。
蒲惊寒微微敛起眉,没说话。
林清悦以为他看不见拿,正想动身过去帮忙,便见蒲惊寒胳膊一动,一个黑色的东西蹭着林悦的脸颊飞了出去,随后,“咻——”的一声,好像打中了什么东西。
林清悦打了个激灵,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杀了,这是比蒲惊寒掐着他的脖子时的感觉还要强烈的感觉,但他没死。
这一刻,林清悦不是怀疑自己怀疑错了,而是怀疑蒲惊寒失手了。
林间起了风,一阵阵的,顺着他的衣领往里钻,冷汗遇凉风,激寒彻骨。
他迟疑又谨慎的看向蒲惊寒。
蒲惊寒说:“去看看。”
林清悦缓缓打出一个“?”号。他没说话,心脏还在狂跳。
蒲惊寒又说:“你不是饿了吗?”
是啊,但这跟你用石头擦我脸有什么关系?
林清悦的睫毛颤了颤,依旧没动。
蒲惊寒:“应该打中了一只兔子,把皮剥了烤了就可以吃。”
……
兔……兔子?
你特么不是想杀我吗?
怀疑的眼神落在蒲惊寒身上,蒲惊寒微敛眉:“不喜欢吃兔子?那算……”
“啊!”不是!
林清悦打断他,连忙表态:“啊啊!”我这就去捡!
褐色的土在夜色里黝黑,雪白的兔子倒在地上十分醒目。蒲惊寒那一下打中了它的头,在兔子头上开了个洞,兔子直接断了气,鲜红的血在雪白的毛上看起来格外扎眼。
林清悦垂下眼睑,眼睫颤了颤,一瞬间,感觉那倒在地上的不是一只兔子,而是一个人。
心下一悸,他猛地转过身,夜幕里,篝火旁,蒲惊寒好端端的坐在那,银发披肩,白衣皓月,端得是仙人之姿。
他摇摇头,伸手攥起兔耳朵,柔软的兔毛下还有些微温暖的体温。
林清悦同情的给兔兔顺了顺毛:“委屈你了,进我的肚子里过夜去吧!”语毕,去河边处理兔子去了。
他们到这前曾遇到过一条溪流,不算太远。
将剥好皮的兔子浸在水里,溪水溅到脸上,林清悦下意识的抬手擦脸,几乎是立刻,他倒抽一口凉气。
“嘶——”
脸颊泛起一阵刺痛,林清悦擦干净手摸了摸,一道细微的划痕在他的右脸颧骨下方,斜斜的一长条。
是方才蒲惊寒扔的那颗石子擦到的,现在已经鼓起来了。
草,朕的玉体!
林清悦捏了捏拳头,但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立刻泄气。他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回去。
河对面忽然传来几声打闹声。
一娇俏女声撒娇道:“大壮哥哥,好了啦,该回去啦。”
那被叫大壮哥哥的男人粗着嗓子说:“乖宝贝,真不想跟你分开,你摸摸,我又可以了。”
紧接着就是女子一声惊呼:“哎呀!你怎么又来了!讨厌啦,再不回去要被发现的。”
随后是一连串的娇媚喘息,等林清悦紧皱的眉头松开,灵光一闪般陡然顿悟,想明白那两人在做什么时,顿时一脸震撼得提着兔子跑了回去。
他跑得快,喘着气,蒲惊寒立刻发现他呼吸不匀,问:“怎么了?”
林清悦整个人就是一激灵,感觉就像偷听被人发现了似得,十分羞耻,他连连摇头,忘了蒲惊寒看不见。
蒲惊寒没等到回答,蹙起眉心,语气危险起来,问:“是那些人追来了?”
“啊?”林清悦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指追杀他的刺客。
蒲惊寒指尖一动,就往腰间搭,他摸着腰间的内扣,正要掏出信号弹唤自己的亲卫。
林清悦反应过来了,他拎着兔子还没放下,举在半空随着他摆手的动作晃来晃去,他说:“啊。”不是……
蒲惊寒挑眉:“不是?”
林清悦:“……”
这让他怎么说,说听到别人偷情了?
草,他还是个纯洁的小皇帝好嘛!
幸好蒲惊寒也没有继续追问,林清悦松了口气,正要去烤兔子,忽然一个白光闪过,蒲惊寒扔了一个小瓶子给他。
林清悦奇怪道:“这是什么?”
他打开闻了闻。
蒲惊寒说:“调料,撒点上去,不然没有味道。”
等兔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林清悦眯起眼享受的闻了闻,双手合十在胸前,真诚的想:“感恩丞相。”
本来还以为自己要将就一下没有味道的烤兔肉的,没想到啊,丞相在他心里,现在就是叮当猫本猫。
两人分了兔子,都吃的十分满足。
当然,丞相的脸上是看不出来满足不满足的。
林清悦拍拍肚子,他瞅了瞅丞相,又瞅了瞅夜色下厚重的树林,林子里一片漆黑,时不时还闪过两道绿油油的光,是小动物的眼睛。
他有点慌,怕自己半夜被狼叼走,便慢吞吞的,试探着,往丞相旁边挪。
蒲惊寒瞥了眼他的小动作,没出声算是默许了。
翌日。
林清悦自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手脚并用,正抱着蒲惊寒流口水。
蒲惊寒黑着一张脸没动。
秋风瑟瑟,在两人之间刮出一阵尴尬。
林清悦手忙脚乱的松开,爬起来后又立刻去拉蒲惊寒:“啊,啊……”不好意思啊!我晚上睡着了不知道自己会这样!我下次一定离你远一点!
蒲惊寒:“……”
他神色微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把林清悦推开,再连夜扔出去喂狗。
这不太符合他平日里的作风。
蒲惊寒眯起眼,再看向林清悦的视线,便带着三分思索和七分杀气。
他需要时间,这个人演的太好了,他完全没有发现小哑巴有哪里不对劲,但他自己却浑身不对劲,排除掉他自己的不可能,那就是小哑巴对他做了什么。
那么,小哑巴做了什么呢?
蒲惊寒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不管他做了什么,左右自己一只手就能捏死他,且先看看他有什么目的好了。
……
两人再次上路,这次林清悦准备带着蒲惊寒离开京城,去隔壁沧州。
他分析的很透彻,这条官道是去杭州的,若是沿着官道跑,很容易被刺客追到,不若反其道而行,穿山越岭,去往沧州。
蒲惊寒听了他的分析,浅浅笑了一下,算是认同。
这一路不太好走,林清悦想了想,准备给蒲惊寒削根拐杖。
素材好找,满林子都是树,随便拆根差不多的树枝差不多也够用了。想是这么想没错,等林清悦爬上树梢,整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掰下来一截树杈时,他就后悔了。
林清悦蔫吧蔫吧的下了树,他蹲到蒲惊寒身侧,手指在地上画圈。
蒲惊寒挑眉:“怎么了?”
林清悦低落道:“啊。”我是废物。
蒲惊寒低声:“嗯,我知道。”
林清悦缓缓打出一个“?”。
你敢瞧不起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