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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三十三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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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潇潇有喜的消息传出后,回朔城各府女眷免不了都来登门道贺。冯潇潇本来并不喜同人寒暄,可这次身怀有孕,她确实是欣喜异常,心情连日大好,对待相干不相干的各府女眷,态度也不免随和了许多。再加上她初将为人母,心中忐忑,也很是想要听些年长女性的经验之谈。一来二去之下,将军府里竟然日日宾客不断。
这日里,来的却是成辉营两位副将陈梁张广的夫人们,刘氏简氏。刘简二人都是三十出头年纪,开朗活泼,与冯潇潇甚为投缘。两人来时,冯潇潇刚刚小憩醒来,于是着人在偏厅摆了些茶点,请刘简二人过去坐。刘氏简氏都是年轻心热之人,见媛媛端上来的各色茶点精致可爱,倒有大半是她们没有见过的,还没来得及尝,便已经交口称赞。
“两位姐姐见笑了,不过是些平常东西罢了,只是回朔城不兴这样细致的吃法。我还在宫里的时候,却是常吃的。”冯潇潇笑道,“最近有了身子,不知怎么,总是想吃些小时候的玩意儿。两位姐姐也尝尝,若吃的好,就带些回去,他们这一气做了有许多。”
刘氏简氏依言各拣了一块尝了尝,都笑道:“果真同我们常吃的不大一样,做起来怕很是麻烦吧。”
“麻烦谈不上,只是需要些手艺。”冯潇潇道,说着自己也拿起一块桂花糖尝了尝,“新找的点心师傅,味道比宫里还差着些,不过在这回朔城里,也算是难得的了。”
“原来是本地师傅,我们却不知回朔城里也有人有这般手艺呢。”刘氏笑道。
“是将军派人寻来的。”冯潇潇微笑道。
“没想到霍将军竟然如此心细。”简氏叹道。
“还不是因为将军和公主伉俪情深。公主是金枝玉叶,又是这般人才,将军能不把她捧在手心里吗?”刘氏笑道,“简姐姐,就说你家张大人,你生第一胎的时候,还不是紧张的同什么一样。你寒冬腊月里说是要吃鲜鱼,他就巴巴的带人去素凉河凿冰!”
冯潇潇和简氏闻言,不由得都笑了。简氏边笑边说:“瞧你,我又如何能和公主相比,不过是个黄脸婆罢啦!我们家老张,年轻的时候还知道顾念着我,如今成了老夫老妻,你看他还理我吃鱼吃鸡。”
“说得也是,男人都是一样的德行。我们家老陈,也强不到哪里去。”刘氏接道。
“姐姐快别谦虚,连我都听说了,陈大人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冯潇潇抿嘴笑道。
“哎呦,公主,您不知道,那都是表面上的功夫。”刘氏叹道,“他对我百依百顺,还不是为了堵我的嘴!前些日子,刚接了一房回府,那一位的儿子都会走路啦。你说说这传了出去,都以为我是个不容人的,哪里知道是他那边瞒得密不透风呐。唉,我真是有苦也没出说去。”
“男人啊,平日里千好万好,可一旦和你玩起心眼儿来,却丝毫也不含糊。”简氏也跟着叹道,“而且呀,他们成辉营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怎么?”冯潇潇不由得问道。刘氏瞟了简氏一眼,似在责备她口无遮拦,简氏心直口快,话却已经出了口:“主帅养了外室,下属能不跟着学?况且,我们又如何同相门千金比?”
“你是说,冯校尉?”冯潇潇闻言,秀眉微蹙。刘氏知道冯潇潇同宣姗是旧识,已知此话不妥,忙道:“都是些街闻巷议罢了,做不得准的。”
“有道是无风不起浪。”冯潇潇一笑说道,却也不再提此事。简氏同刘氏对望一眼,忙寻了些不相干的事情来讲,冯潇潇却似有心事,心不在焉。两人正思量着告辞,忽听冯潇潇问道:“两位姐姐,是否见过将军的前一位夫人呢?”
刘氏简氏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脸色发白,都赔笑道:“没有。”冯潇潇点了点头,并不再问。刘氏简氏又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冯潇潇也没甚留,让媛媛送她们出去了。
“公主,您何必要自寻烦恼呢。”送了人回来,媛媛替冯潇潇填了茶水,说道。
“媛媛,不是我自寻烦恼,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冯潇潇道。
“有什么蹊跷?”媛媛不由得问道。
“我……说不清。可是自从我有了身孕,你看见过紫娘的眼神没有?她瞧我一眼,我心里都止不住的发寒。那是要有多大的怨?她仿佛知道些什么,又是不愿意说出口来。”冯潇潇轻叹了口气,说道。
“公主,您理她做些什么?”玉茗插嘴道,“若是您真的看她不顺眼,咱们找个由头把她给撵出去就是了。”
“胡说,公主是什么身份,又怎么会和她一般见识?”媛媛剜了玉茗一眼,道。
“我说错了嘛?不过是个贱婢罢了,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她同公主说话的样子!咱们不理她,她倒是愈发的变本加厉了。我听说,她常常和这府里的人说,不要忘了以前那位的好!你说说,这像话吗?”玉茗不服气,回嘴说道。
“我不是不想和她一般见识,是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冯潇潇忽然间道,“玉茗,媛媛姐看得清,这样说不过是圆了我的面子罢了。”
媛媛闻言,眼圈不由得红了,半晌才道:“公主,您……”,却是哽咽住了。
“无论我找了什么样的理由叫她离开,是不是她错在先,将军都不会阻拦。但是,他心里终是会别扭的。谁叫那过世的人,留下的情分比谁都大呢。”冯潇潇缓缓说道。媛媛和玉茗从小随冯潇潇长大,最是知道这位公主自小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都是任情任性。自来只有别人对她好,可没有她迁就别人的道理。可自从嫁了霍仲,当真是一忍再忍。在青峰城被阮瑷一个青楼女主喂了软钉子吃,如今又连个仆婢的脸色都要看。说来说去,却都是为了霍仲。
“你们两个多留心些就是了。我屋里的东西,吃的用的,但凡经过她的手,都不用再要了。”冯潇潇又道。
“公主,您是说,她会心怀不轨?”玉茗不由得问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冯潇潇道,“只是你们两个留心些,莫要让旁人给瞧了去才好。”
自从冯潇潇有喜后,霍仲几乎推了所有的应酬,尽量回府陪她吃晚饭。这日傍晚,他回来的早,却不见冯潇潇人影。走到卧房前,只有媛媛迎上来笑道:“将军今日回来的早。可公主还没睡醒呐。”
“怎么这个时辰还在睡?”霍仲问道。
“公主说这几日身子总是乏,今日下午和陈张两位夫人聊半晌,想是有些劳神,说是要小憩一下,没想到现在还没醒。”媛媛笑回,“不然将军进去看看吧,这会儿也该叫她起来了,晚上跑了觉可是不好的。”
霍仲点点头,走入卧房,见房里昏昏暗暗,并未点灯,冯潇潇卧在床上,严严实实地裹着一床锦被,睡得正沉。霍仲走近,俯身轻声唤道:“潇潇,潇潇。”
冯潇潇眉头微皱,翻了个身,似不耐烦。霍仲看着不由好笑,又唤道:“潇潇,快起来了。”
冯潇潇这才睁缓缓睁眼,眼中犹是睡意朦胧,喃喃道:“姗姐姐,你莫催我呀,我要好好想想这一步怎么走。”
“不催你,你慢慢想。”霍仲索性坐在床沿,忍笑说道。
冯潇潇听见霍仲声音,这才缓缓清醒过来,噗嗤一乐,“霍大哥,原来是你。”说着掀开锦被坐起身来。
“小心着凉。”霍仲又将被子给她裹上,问道:“在做什么好梦?”
“梦见在和姗姐姐下棋,她可不耐烦,总是催我下子。”冯潇潇又是噗嗤一乐,“还说我耍赖,再不和我玩了。”
霍仲见她脸上睡得红扑扑的,却是一副难得一见的顽皮神色,不由得一笑,拍拍她的脸颊,说道:“那么你又有没有耍赖呢?”
“当然没有!你不知道,每次我要赢棋,姗姐姐都是气急败坏的,不是催我下子,就是说我耍赖。霍大哥,你若不叫我,那么我就又要赢啦。”冯潇潇笑道。
“如此说来,真是我的不是。”霍仲也笑道。
冯潇潇却是缓缓收了笑容,黯然道:“想来,我是许久没有见过姗姐姐了。便是再见她,怕也不会有机会同她下棋了。”
霍仲知她所知,如今她与宣家势同水火,即便儿时姐妹再见,也难再回往日时光。一时间也难以出言安慰,却听冯潇潇又道:“想来是今日来做客的两位姐姐提到了姗姐姐,我才梦到了她。霍大哥,你可听说,冯校尉在回朔城有了外室?”
“没听说。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在意坊间传闻。”霍仲想了想,说道。
“我瞧那冯旷,也不像个薄情寡义的人。”冯潇潇叹道。
“冯校尉的为人,实不是沉迷女色儿女情长。”霍仲道。
“总是人家的事情,如今同我没有半点的关系了。”冯潇潇瞧着他说道,“霍大哥,你也知道,宣家兄妹虽是曾是我密友,可物是人非,都过去了。”
“我知道。”霍仲点头,微微一笑。顿了顿,又道:“说到宣家兄妹,正巧有件事情我也想同你说,朝中这回派来的节度使,却是那宣三公子。半月之后就要到回朔城上任了。”
冯潇潇闻言不由愣住,半晌才道:“女婿终还是差了一层,总是亲生儿子才放心。”
“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的。”霍仲轻抚她的秀发说道。
冯潇潇点了点头,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