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二货的镇宅日常》咬虫子的桃花

4、我佛如来（1）

　　舒施敏、秦宇和肖时飞三人吃饱喝足，见天色不早，就先后跟罗询告辞了。林知留下来旁观他师父做菜，顺便聊聊天。
　　罗询喜欢收集特别的食材，最近不知从何处搞到了一种特别的肉，炖了一锅，之前没端出来大家分享，只有他们两人时，罗询才开了掩得严实的厨房门，还未跨入，一股独特的香味迎面扑来，瞬间霸道地占据了人所有的嗅觉！

　　林知惊讶的问：“罗哥，你做的什么菜？”
　　罗询走在前面，闻言回首，脸上有种高深莫测的笑意。他以一种极为低沉的嗓音，怕惊吓了锅中美食一般，低低道：“这是我的独家秘方。”

　　林知认识罗询约莫有一年。
　　第一次见面是在扬州。那时恰逢有两个知名的厨界高手比试，要做一道名叫‘扒烧整猪头’的菜。这道菜要用一整个猪头，既要细嫩又要肥大，但越肥大的，肉质会越老，要细嫩的，猪头就大不了，自然菜相会有不足。比拼中的一人解决了肥大和细嫩二者不可得兼的矛盾，他养了一头猪，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却在从小猪崽起，每天用柳条制成的鞭子抽打它的脸部，利用猪脸被打伤后，体内养分供应到伤口，恢复中新长出的肉便不会随着猪的成长而变老，这样就可以获得一只肥大又细嫩的猪头。

　　当时，林知是围观群众之一，罗询是品菜人。斗菜的两人最后做出的猪头口味上平分秋色，难分高下，但罗询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他判猪头比较小的那一位赢，另外一个拿出了完美猪头的人反而输了。许多人疑惑不解，包括输了比试那人也不服气。

　　罗询告诉那些人，扒烧整猪头在民间，又有一个名字叫欢喜霸王脸。烧猪头眯眼咧嘴，一副开怀大笑的表情，一上桌，见之就觉满屋喜气，名字由此而来。他说输者的烧猪头满脸怨气，毫无喜气可言，已经失了这道菜的真谛。
　　对方不服，说烧猪头开怀大笑的表情可以凭借刀工办到，但罗询说，表情可以凭借刀功，神态却无法调节，因为猪虽然吃喝不愁，可每一日遭受凌虐折磨，自然会有怨气沉淀在眉眼中，这样的猪头是不合格的，他还说做菜是一种令人高兴的事，追求食材的完美新奇，而忽略其他，以至于偏执残忍，有失本心。

　　于是，从头观看到尾的林知，自那一次就打心眼儿底佩服自己的师父。
　　盛了那道神秘佳肴的器具，是一个约莫五十厘米高的陶罐。小火煨着，香味不断的溢出，似是化作无形的爪子撩动人的馋虫。
　　罗询见林知面上的好奇，缓缓道：“猪牛羊鸡鸭鱼六畜，世人常食，拿来做我的食材已是落了下乘，俗话说上有龙肉，下有驴肉，后者好得，前者也没人见过真龙，更别说吃了，不过，真龙没有，但替代品很常见，数千年来，也不是没人吃过，小知，你猜猜我用的什么食材，猜到有你的份儿，要猜不到可没你的。”

　　林知想了想，忆起曾经在度娘上看的，便道：“飞龙鸟？”
　　飞龙鸟据说又名榛鸡，思及带了个鸡字，貌似落在六畜，心底拿不稳，果然见罗询摇头，林知又胡乱猜了几种，都没种，他便耸耸肩说：“哎，我不吃了吧，罗哥你告诉是什么吧。”
　　“我要是告诉你了，怕你不敢吃。”罗询像对待珍宝一般，目光缠绵在陶罐上，嘴里似自言自语道，“不辜负我养了那么久……”

　　林知没听清罗询后面说的话，正要再问，忽然听到门铃声大作，他纳闷地先走到门口，隔着透明玻璃门，他能看到在橘色的路灯光下，有个穿风衣的高大男人。
　　男人见到他先是一愣，尔后冲他一笑。林知依稀可见那人面容不俗，举手投足间成熟稳重，令人一见就觉靠谱。
　　林知开门：“你找罗哥？”

　　他以为是罗询的朋友。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那双极为幽深的眸子像是融入了夜色的清冷，道：“你刚刚在吃东西？”
　　林知怔了怔，随即回过神闻了闻自己身上，好大一股香味儿，不禁暗暗叹道罗哥的手艺真是非同凡响，一灌汤只泄了点儿味儿竟然能留香到如此地步。
　　“你问这个……”林知又想，这人的鼻子真灵，属猫的吗？

　　男人的目光越过林知往里看了看，很快便又落在林知脸上。
　　他微笑着，摆出一副‘我跟你真有缘’的表情，伸出一只手，友好道：“你好，林知，我叫卫鑫，卫焱的大哥。”

　　***
　　卫鑫作出一个专门找林知谈谈的姿态，后者虽然心有疑惑对方如何知道他在罗哥这儿，但考虑到不能占着别人的地盘，聊自己的私事，跟罗询打了招呼，他便走了。
　　罗询一直扎在厨房，没跟卫鑫碰面。

　　初冬夜里比较冷。罗询家处的地段夜间灯火明亮，两人并肩走着，林知有心要解惑，刚说了几句，便被卫鑫三言两语给带离了注意力。
　　卫鑫提了另外一件事，说是罗询家处的那段街附近，最近不太平，有人晚上游逛，被人恶意袭击，在肚子上捅了好几刀，发现后送医院抢救无效身亡。

　　事关人身安全，一下就引起了林知的注意，然后卫鑫也用他那温和平淡的口气，接二连三的讲了好几个附近街上的抢|劫、杀人、斗殴、盗|窃等恶性事件。
　　林知听得一愣一愣，心道，这说的是治安良好A市繁华地带？怎么感觉像个犯|罪分子聚居地啊！
　　这人不会是在吓他玩吧？林知古怪的瞅向卫鑫，对方立马秒懂，很无奈的一笑，道：“很抱歉，职业习惯。”

　　林知想到舒施敏说卫鑫大义灭亲，就问：“你当警察的？”
　　卫鑫道：“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林知皱皱眉，又要问，卫鑫忽然道：“我父亲明天应该能入住，到时候还要多麻烦你。”
　　林知的注意力再一次被转移，他道：“那个，冒昧问一句，你父亲的姓名是？”

　　见卫鑫看过来，他立刻解释：“我虽然见过你好几个兄弟，但是他们都没跟我提过，我叔叔也没说过所有租客的姓名，我想着，明天就要见面，到时候不知道名字，多尴尬啊……”

　　卫鑫一副了解的神态，宽慰道：“你不用去管我的几个弟弟说了什么，父亲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听他的名字就知道。”
　　林知不大理解什么叫听名字就知道。

　　卫鑫似乎很会抓人的微表情，他眨了眨眼，笑道：“他叫卫如来。”
　　如来，我佛慈悲，如来佛。
　　不久前的那个荒谬的噩梦霎时浮上心头，林知一副被雷劈的表情。

　　他对上卫鑫的眼，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让他一时有些怕被勘破心中滚滚的囧，转开眼干笑道：“哈，哈，果然，果然是好慈悲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关于扒烧整猪头这个段子，可以去看看一篇关于美食的小短篇《欢喜霸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