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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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扶摇很快就知道，老者说小世界对归重事半功倍、而对她事倍功半到底是什么意思。
昙柯不是本名，而是他自己取的法号。昙者，昙花一现；柯者，南柯一梦。这两者联系起来，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昙柯最擅长的东西是什么——
幻境，或者更通俗点，造梦。
在修炼上，归重根本没有资质或者灵气方面的问题，他唯一欠缺的就是心境历练。作为特意为他打造的生日贺礼，昙柯没把重点放在修为提升上，而是设置了一些情景逆境，像是下属背叛、兄弟反目之类的。
但奉扶摇和归重不同，她看得很开。
没有无名之书前，她一样从水塘里往外捞人，向来不求什么回报。后头，不管是苍昊、辛芜还是简亦心，她也从没问他们要东西。尤其在辛芜这个例子上，他从头瞒她到尾、方式简单粗暴，她知道以后也没有兴师问罪的想法，只想离这种人，哦不，魔头，远点。
好听点说是佛系，难听点说是冷漠。不抱期待就不会失望，自己不会受伤，朋友寥落也可以想见。
总而言之，这种心态让她远离纷争、安稳升级，同时也在无形中限制了上限。境界越到后头越难提升，尤其在灵气稀薄的人界。与搅合到神界和魔界的一摊子破事里头相比，还是云梦大泽更清净，她也能满足。
奈何，就算偏安一隅，她还是被人蓄意害了。若是被卷到烂摊子里无可避免，她也只能改变想法，努力修炼。
然而，对昙柯特地给归重设置的情景剧本里，她觉得下属“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的想法很对，觉得兄弟“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的放言也挺有道理。根本不生气，历练就失去了至少一半的意义。
要是昙柯的幻影有实体，他这会儿都要吹胡子瞪眼了。“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也理解那也理解，你是圣母白莲花吗？”
这话一出，奉扶摇忍不住笑了场。说得没错，她还真是朵白莲花！昙柯在原书里戏份很少、同人好像根本没出镜，她都不知道对方这么有趣。“您不是早有预料吗？”
幻影顿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能想到和真看到是两回事！”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更气了一些，“而且到了现在，你竟然还不在乎你只能拿到原本一半的修为！”
虽说白莲玉佩里的小世界以锻炼心境为主，但也能提升一些修为。奉扶摇通过得太过轻易，能得到的修为就相应少了。
“这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不是？”她如此回答。“老话怎么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即便你很想成神？”幻影立即反问。
“想，但我可以慢慢来。”奉扶摇的回答更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她能苟，早晚苟到天枢境！
老者愤怒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听起来很像骂人话。“那臭小子在哪认识你的？我之前还以为只有你当他是朋友，可现在看来，就算他不这么想，你也不在乎，是吧？”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奉扶摇没有回答。
按她想的，能和归重做基于合作关系的朋友是最好。不过，昙柯有一点没说错，归重是个眼高于顶的性子。即便他现在口口声声管她叫姐姐、还恨不能把她拴裤腰带上看着，那也是因为她对简亦心很有用。若是简亦心还有其他办法迅速提升功力，归重八成立即把她抛诸脑后。
考虑到归重这个神帝太子的身份代表了多少修炼资源，和他一掰两散是奉扶摇不愿意看到的。简简单单地说不在乎太过轻描淡写；问题在于，他俩身份天差地别，她在乎又能怎么样呢？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她也只能另寻出路……
“算了，左右我也没辙。”没等奉扶摇想完，幻影已经再次出声，“既然如此，你就直接到他最深的噩梦里去罢——”
话音未落，风声大作，周围的原野迅速扭曲变化，变成了金碧辉煌、仙雾缥缈的屋宇。因为有前几次的经验，奉扶摇立即就认出，这是神界帝王归正扬的宫殿。再低头一瞧，手掌小小，身上金龙华服璀璨得发白，她果然成了小时候的归重。
又来……
她忍不住嘀咕，暗道归重不自己进来历练真是暴殄天物。本来，在抵达高阳之后，她的修为差一些就能到天权境。结果，在小世界里摸爬滚打这么久，居然都没把剩下的部分填上——毕竟雷劫的影子半点不见——搞得她都有点懈怠了。
懈怠归懈怠，该做的还是要做。
奉扶摇终于知道，有个热衷鸡娃的亲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一天只能休息两个时辰，从早到晚课程排得满满，除去必要的灵力和法身修炼，归重还得精通琴棋书画数射，就连凰族的鸟语也要学。
虽然没明说，但神后打的必定是和凰族联姻的主意。归重本身就学得烦，还要为没定下来的婚事提前承担压力，对温淡自然兴趣不大。实际上，俩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劈头就问温淡要不要学龙语。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还抑郁了好几天。
奉扶摇上辈子都没来得及看见女主，此时有机会，便悄悄多打量了几眼。此时两人都还小，不过也看得出将来的影子。如果说她自己属于长得清新柔婉这一款的，温淡便是明艳逼人那一挂的。虽然常年冷着一张脸，但衣如榴火、热烈张扬，一看就是正宫的气势……
啊呸呸，真是被同人带沟里了，什么正宫，就是女主！
话说回来，这个红衣服还真眼熟啊？
奉扶摇没费多少功夫，就想起了她在旬城瞥见的那一片衣角。她之前没见过温淡，认不出对方的气息再正常不过。但温淡那时候应该还在凰族领地，怎么会出现在旬城？毕竟，不管是原书还是同人，她都对归重没有半点男女之意，又怎么会追到人界来呢？
这着实令奉扶摇费解。
即便如此，剧情仍旧稳步推进中。待归重长到弱冠，境界也突破了天璇。在神界，这也是项了不得的成就，神后高兴得要命。及冠礼之后便要下界历练，神帝归正扬便合二为一，为太子归重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
天天都是神后盯着补习，归重和自己亲爹并不常见面，相处之间客气多于亲情，让奉扶摇实在别扭。殿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时候，她无意间对上归正扬貌似温和、实则冰凉的注视，背后不由激灵灵一抖。
昙柯说归重命格极重、注定为帝，神后肯定知道，神帝是不是也知道？
这想法电光石火一样窜过奉扶摇的脑海，却留下整片焦原废墟。太子自然会继承帝位，但太子一出生就被告知自己绝对会被取代，对正值壮年的归正扬来说绝不是好消息。如今归重年纪轻轻、已然突破天璇，岂不是意味着验证预言，归正扬很快就得主动让位？
原书里没怎么描写这对天家父子的相处，倒是在简亦心和神帝之间花费了不少笔墨。
神帝先认出了自己的血脉，简亦心本不想接受。趁下界办事时出轨，又说自己对他母亲心心念念，却抛下怀孕的母亲独自求生、任由儿子漂泊零落，现在却想认回他，天底下哪有这种便宜事？
但很快，他发现他不在乎，有人在乎。
那个人就是归重。
简亦心自小受人冷眼，擅长揣摩脸色。他只是稍稍卖惨，便引得神帝愧疚不已，偷摸着送给他许多好东西。他只要带上，有意无意地往归重跟前溜达，就能把对方气得敢怒不敢言，面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直到最后崩溃。
虽说奉扶摇仅仅看过原书、同人只知道梗概，但也不妨碍她认出，幻境的剧情发展纯然是同人版本——
归重的下界历练很顺利，一归位就突破了天枢境。神后立刻要去凰族提亲，却被告知温淡已经下界历练，亲没定成。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这时候去，神后气得火冒三丈。
归重倒是没怎么在乎，他满心都在想先把简亦心灭口。然而宗信一去不回，他动身去寻，结果再回到神界时，神帝已经将简亦心收为义子。
事情已成定局，就算归重再反对都没用。虽然归重与神帝约好对真相守口如瓶，但神后依旧知道了简亦心的真实身份。她气得发疯，大闹一场后被神帝禁足。归重挂念母亲，每每去说情都要被斥责，心中不满愈甚，日日借酒浇愁。
在神帝的默许下，简亦心趁虚而入，暗通款曲，最后让神相星君出面说归重德不配位，应当褫夺太子封号。归重自然不服，简亦心便故意让人激怒已经有些疯癫的神后，引得他为护住母亲先出手，再从背后偷袭，将他击落神坛。
原先听过大概的事情此时桩桩件件地在眼前过了，奉扶摇高度怀疑，换她是归重，也不会甘心。而且，她很容易就发现，归重最后跌落云端时的眼神，就和苍昊拖着伤腿从木屋出来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现在，事情再明白不过了。
苍昊就是归重，他记得自己死前的一切，难怪对太子殿下的称呼反应冷淡。他的悲剧追根究底，简亦心是源头，神帝则是幕后推手。
当然，神帝也没捞到好处。他以为简亦心是个容易拿捏的，能让他在帝位上多坐些时日，却没料到养虎为患，他认的义子转眼就骗他喝下毒酒，直接一命呜呼。
婚内出轨、逼疯原配、还借刀杀了自己儿子，奉扶摇半点都不同情归正扬。另外，本应被蒙在鼓里的神后会知道真相，八成是简亦心自己放消息出去、归正扬也默认，所以还得再加上一条背信弃义。
最后，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这里的温淡会提前下界历练？按原书进度，不是定亲之后吗？
再联想到那片火红衣角，奉扶摇十分怀疑，女主身上也有挂。但这个要等出去才能验证，她便自去收殓神后和归重的尸首。在幻境里做这个是白费功夫，只能让她自己好受一点，但她还是在人界仔细寻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她轻轻对两座墓碑说，也对她自己说。
话音刚落，碧水青山连同石碑坟茔迅速崩塌成白光，幻境碎裂了。奉扶摇想支起膝盖，却被狂风刮得摇摇欲坠，只能躺下半蜷起身体护住自己。等到风声渐歇，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和一张靠得极近的俊脸大眼瞪小眼。她对这脸还很熟悉，因为脸的主人刚刚被埋进土里。
“……殿下？”这是怎么个情况？
“……姐姐？”归重的神情也很错愕。
短暂安静后，奉扶摇才意识到他正半俯在她身上，姿势相当奇怪。她正想伸手去推人，就听得雷声大作，白练也似的电光像暴雨一样密集迅疾而下，纷纷击中身侧石面，火花四溅。最近的几乎贴着脸，她都能闻到皮肤绒毛被烤焦的气味。
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奉扶摇差点被吓傻，而归重也回过了神。“别动，”他迅速将她压进怀里，“你和我的天劫可能一齐到了。”
……啥？天劫还能扎堆出门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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