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阿尔塔纳 ...
-
莹绿色的光点在空中浮动，如同夏夜的萤火虫，又似那无垠宇宙中闪亮的恒星。这些天然的光源自溶洞中心的参天巨木上诞生，消失在巨树的枝叶根须中，将整个洞穴笼罩一片虚幻的光晕中，无论是谁踏入这里，都会产生一种置身梦境的错觉。
澄澈明净的湖水，如云如雾的茂密树冠，开满纯白小花的草地，被青苔覆盖的粗壮树根从泥土中冒出，远远看去就宛如伏地沉眠的虬龙。生机与活力在此地达到极致，死亡遥远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龙穴，人们如此称呼它，可以说这里是目前最接近地球阿尔塔纳源流的地方了。
此时，在这片奇迹之地的外围，距离巨木很远的地方正站着两个人。他们的身上披着同款的披风，斗笠遮蔽了大半面容。
“这样的奇景，整个宇宙都难见到几个吧！”苍老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惊艳和渴望。
“地球的阿尔塔纳尚未被开发，这和那些依靠星球之力而科技飞速发展的星球不一样，”星河抬头看向巨树的高处，金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如同刚成年的孩子，有着无限的可能，这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吗？”
低沉的笑声从身侧传来，中年天道众突然抬手向前伸去，看似想要去抓住什么东西，却最终停在某处再无法向前一点。
“如此浓郁的阿尔塔纳……再往前就不是我们能够踏足的地方了。”收回手，中年人一点也不在意，“虽然□□无法到达，但是这根本难不倒我们天道众。如何，听说终端塔马上就要建成了？”
星河压了压斗笠边檐，声音平淡地回道：“确实。如果这次的尝试成功了，那么我们的试验也可以开始了，又将更接近‘永生’的目标了。”
满意地点点头，中年人和星河一起并肩往回走，两人脚下的绿意随着甬道的向上也一点点消失。
“……星河，你作为那位大人的继承者，也通过了我们的考核，地球的钥匙在你手上我是放心的。只不过……”中年人的脚步一顿，“我们天道众纵使一致对外，内里也并非一派和谐。”
星河笑了笑，混不在意。
“能够得到您的信任是我的荣幸。阿尔塔纳的成果属于我们所有人，意见相同也好，不同也罢，这都是不会变的。”
中年人赞许地看了眼星河，在分别前，他拍了拍星河的肩膀，再次强调了一遍：“不要忘记，一切属于全体天道众。”
看着中年人登上飞船，回去那天空之上的天道众大本营，星河眸中的温和逐渐淡去，最终只剩下一片空无。他转身朝着天照院的方向走去，冰冷的空气中只留下一句轻如喃语的话。
“……都属于天道众……吗？”
不管顶头上司在想些什么，对于研究人员来说，手中的实验品，仪器中记录的数据才是一切。如果说天道众在乎的只有结果，那么阿尔塔纳研究员享受的便是这个探索的过程。当然，在一定程度上，结果也同样重要。
天照院某处临时开辟的研究室内，作为地球龙脉项目的主负责人之一，亚伦没有像往常一样捣鼓着一堆设备，而是拿着一张照片发起了愁。
“……唔……果然还是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冒险呢？”
死命扯了扯鸡窝一般的头发，亚伦将照片倒置在桌上，内心正天人交战中。
“如果被发现的话会很惨吧……但是那么好的研究对象，已经错过幼年期了，要是连成长期都错过……”
身后的门被人打开，亚伦想也没想就将手里的照片塞进了桌上的烧瓶里，而那张照片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溶解得连渣都不剩。
“研究的进展如何？”
亚伦没有理会，他将试管里的液体小心地倒进另一个试管，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他其实一直都在做实验。绿色的液体在冒了几个气泡后又重归平静，亚伦失望地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才回答星河的问题。
“您要的结果在左边第三个抽屉里。”
拿到想要的东西，星河也不多停留，打算直接离开，然而亚伦却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说实话，您不打算让她回来吗？”
“她现在回来只会碍事。该她回来的时候她自然会回来。怎么？这些工作还不够你忙的？”
“怎么会呢？您也知道我就这一个爱好，所以就多问一句嘛！我有分寸的，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
“最好如此。”
星河淡淡地扫了眼桌上那一排的瓶瓶罐罐，目光在某处多停了一会儿，然后就转身走了。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亚伦才松了口气，伸手抹去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还好，还好，差点就被发现了。”
机智地拿井上雅子当了回挡箭牌，亚伦再次为自己的应变能力点了个赞，而远在九州的雅子自然不知道天照院里发生的这一幕，此时，她正在集市上为攘夷军购置补给物品而忙碌。
寒冬将至，今年的天气格外冷，前段时间还下起了雪。过冬的物资虽然基本都准备齐了，但是有些东西却需要临时购买，比如说蔬菜水果。攘夷军内的物资购买遵循的是轮流制，一般由普通士兵负责，每次安排两个人同去。
雅子作为新加入的人，按理来说也需要经历这么一段时期，但是考虑到她的身份特殊，沙耶在安排的时候就自动将她忽略了过去。然而，在听说了这种制度后，雅子却主动提出要负责这次的采买。
最后，被安排和雅子同行的是鬼兵队后勤部的阿信，这个孩子不过十四五岁，虽然又聋又哑，但是有一手绝好的画图技巧，经常帮助攘夷军绘制海事图。因为年龄不大，所以很受大家照顾。
“阿信，你一会儿什么也不要做，只要跟紧我，然后……多想想曾经被银时强灌酒的经历就行了。”
在进入集市前，雅子数了数这次带的钱，再看了看采购清单，突然嘱咐了阿信这么一句。
阿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雅子想要做什么，但是性格实诚的少年还是听话地照做了。一路上，他回忆着那仅有一次就此生不忘的“辛酸”过往，只在菜摊老板递过来装好的物品才回神，然而，当他伸手准备接过来的时候，却都被雅子微笑着强硬地拦了下来。
看着雅子拎着大袋小袋往前走，然后温温柔柔地和各个菜摊老板交流，就用低价买下了所需的东西，阿信沉默地低下了头头。
等到雅子将最后的几袋东西放上推车，让负责运送的人先走，阿信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雅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看完纸上的这行字，雅子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前方，示意阿信一边走一边解释。
“几天前刚下过一场雪，菜价必然上涨，如果不用点方法，我们带的钱肯定不够。所以……稍微利用了一下你，还有卖菜老板们的同情心。”
雅子眼含歉意地对阿信笑了笑，少年连忙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像是觉得这样还不够，阿信低头想了下，又拿出纸笔写了起来。就在这个空档，一个兜帽罩头的娇小身影从他们身边走过，当阿信写完要说的话并给雅子看过，两人准备继续往前走，那个娇小的身影却突然止住了脚步，转过身——
“前面的两位，可以请你们等一下吗？”
一缕金色的头发从帽子底下跑了出来，微卷的发梢带着少女独有的娇俏可爱，那双流星般闪耀的竖瞳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在看清对方的容貌后，雅子的笑容瞬间消失，她抬手将阿信护到身后，茶色的眸子里只余冰冷和警惕。
“哎呀，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我并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一下你们。”
似乎是觉得雅子的敌意来自她一看就有别于地球人的特征，金眸的少女有点苦恼地将兜帽向下拉了拉，正好盖住自己那双易于常人的眼睛。
“请问你们见过一个和我一样金发金眸，名叫‘星河’的人吗？”
如果说刚认出星炎时，雅子还只是因为站在攘夷方，所以对曾在天人联军舰队上有一面之缘的人心生警惕，那么在听到星河的名字后，她心中剩下的就唯有震惊和杀意了。
衣袖突然被人扯了扯，雅子回过头，在看到阿信眼中的担忧和紧张后，她打消了最初的想法。少女虽然提到了星河，但看上去并不知道自己和星河的关系。她虽然有方法解决了这个女孩，但是有阿信在场，之后的事情可能会解释不清……最好的办法还是——
“我们没见过。”
“啊？不可能吧，你们身上明明就有——”
突如其来的刀光将接下来的话截断，星炎连忙向后一倾，单手撑地翻身闪避，险险地躲过了那划向脖子的致命一击。
“不是说礼节到了，地球人都是很好说话的吗？”
星炎苦恼地歪了歪头，想要再尝试下和雅子交流，然而回答她的是雅子越来越快的攻击。直劈，横切，斜挑，刺喉，流畅连续的攻击，在意识下达命令前身体就先动了。肉眼无法捕捉到的刀锋织成一张巨网，将猎物牢牢锁死，只不过这次的猎物却似乎没那么好对付。
无论是雅子还是星炎，内心都有了一丝小小的惊讶。
雅子没想到星炎能够躲过她的连番攻击，星炎则是诧异地球人竟然也会有那么快的速度。
“砰——”
刀刃与足底相撞，雅子心思一转，迅速做了决定。她借着力道退出战局，落到阿信身边，在星炎愣神的刹那，一把捞起阿信就直接跑路了。
身后并没有人追来的迹象，但雅子还是不放心地绕了远路。直到确定星炎想追都追不上后，她才松了口气，放下手里全程懵逼的少年。
“阿信，刚才发生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
少年皱了皱眉，他不明白为什么雅子要隐瞒那么重要的事。
“那个天人少女我曾经在炸天人联军武器库的时候有过一次交手，虽然不知道她刚才那番举动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事总归不适合太多人知道。我会告诉晋助他们的，所以……”
以为雅子是担心自己大嘴巴，会到处去说今天的惊险经历，阿信赶紧点点头表示绝对不会这么做。
得到了阿信的保证，雅子心中安定了不少，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两人一起朝驻地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阿尔塔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