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焰》颜斯

15、第十五章

　　七岁的阿晴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身体周围的地板上，铺满了已经冷却的鲜血。就在刚才，她亲眼看着四个人死在了她的面前，尸体已经被拖走了，但地上的鲜血却没有人清理。

　　阿晴不敢动，她总觉得那些黑暗的角落里，四个人的眼睛还在盯着她，那一片虚无中，总是有着白色透明的影子晃来晃去。阿晴向后缩了缩，靠在了同样冰冷的墙壁上。

　　但阿晴没有哭，她黯淡的瞳孔中反射着地上的一片血红，鼻翼间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她已经恐惧到忘了哭泣。从很久以前，她就被迫在远处观看厮杀，但她从来没有想过，鲜血溅到脸上的时候，那一片的皮肤都像突然间燃烧起来一样，灼热到她想要去死。

　　为什么要活着？

　　为什么活的这么痛苦？

　　阿晴小小的身体在墙角缩成一团，身体冰冷的像是尸体一般。

　　“阿晴，你害怕吗？”隐约间，阿晴的耳畔响起一个温柔的女童声音。阿晴没有抬头，身子又朝着角落缩了缩。

　　“阿晴，你在想妈妈和爸爸吗？”阿晴觉得女孩挨着自己坐了下来，她的手臂揽住了自己的肩膀，她如墨的长发在自己的身侧安静地铺下，她带来的温暖让阿晴想起了妈妈。

　　一切血腥在这一瞬间离她远去，在玫瑰花的淡淡香气中，阿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庭院，她坐在秋千上，身后有双温柔的手在轻轻地推着她，温暖的阳光倾洒在她的身上，让她昏昏欲睡。

　　“阿晴，你很累吗？”还是那个女童的声音，“如果累的话，就好好睡一觉吧，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安心睡吧。”

　　阿晴觉得那个女孩搂住了自己的脖子，她甜美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着，“阿晴，阿晴，我会保护你的，所有的腥风血雨，让我替你承担，所有肮脏的事情，让我替你来做，你要守护的人，我来替你守护，你是世界之巅的公主，不应该有一丝丝的污秽，所以，放心睡去吧，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阿晴在那梦幻的声音中慢慢阖上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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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冰冷的地面，慢慢凝固的鲜血，女孩低着头，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稚嫩的面孔，她纤细的小手扶着墙壁，动作缓慢地站了起来。她紫色的衣裙上，血液凝结成深色的花朵，但她并不介意，白皙的小手提起了过膝的裙摆。

　　她的脚从容地踩着地上的血液，像芭蕾舞演员那样踮起脚尖，如同一个公主那样走过冰冷的血海，然后她抬起了头，眼眸中是不化的寒冰，没有一丝焦距，但她的嘴角却挂着邪魅的笑意，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向世界宣告，她是女王。

　　房间的门是锁上的，她在门前站定，双手抚平了衣裙上的褶皱，然后安静地等待着。听到“咔哒”的开锁声，她突然笑了，纯真的，毫无心机的微笑。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提着银色的箱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人从后面抓住了她的双手，让她无法反抗，另一个人从箱子里拿出了透明的针剂。

　　“大哥哥，你真的要给我打针吗？”她突然开口了，稚嫩的声音让那个人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看着女孩小小的身体和精致的面孔，他又把这种不安抛到了一边，并没有回复她，他熟练地消毒，然后注射。

　　就在针头要刺进她白皙的皮肤时，她又说了一句话，“真的要这样伤害我吗？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呢。”

　　男人下意识地看向她，她的表情不知什么时候变了，灿烂天真的微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邪魅冰冷的笑意，这种表情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身上，她的眼睛好像在盯着他，但那更像透过他在看别的人，那种眼神让他毛骨悚然。

　　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扩大，她能感受到抓住她的人正在加大力度，那是在防备她的表现。但早在她起身的时候，利刃就藏进了她的手中，这是那个人防备不了的，她的手腕猛地向上一抬，锋利的利刃就刺破了那个男人的皮肤，瞬间割断了他的动脉和手筋，大量的鲜血喷溅在她的双手上。

　　等面前的男人反应过来，他的同伴已经倒在地上哀嚎了，而他面对的，则是她朝着他的脖颈刺来的刀刃。他没有能超过阿晴的反应力，但身体的本能还是让他堪堪躲过了致命的一刀。

　　“你能跑的掉吗？”阿晴精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猫戏耗子的微笑，看得他浑身发毛，明明是个站起来才刚到他大腿的小女孩，可他却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感。他的手颤抖地摸向身后的警报器，打算叫同伴来支援，这个女孩，简直是疯了。

　　“我劝你不要动哦，不然，下一秒死的，可就不止是你了。”阿晴说的风轻云淡，仿佛杀死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但男人并没有听取阿晴的警告，下一秒，他按响了警报，刺耳的蜂鸣声响彻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怎么就是这么不听话呢？”阿晴脸上的笑消失了，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就甩出了手里的刀。男人只看到一道寒光转瞬即逝，下一秒，刀子就插进了他的喉咙。

　　阿晴面无表情地从死去的男人身上拔出自己的刀子，猩红的血滴溅在她的脸上，沿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看起来就像被诅咒的魔鬼，苍白的脸上用鲜血镌刻了驱魔的古老文字。但她毫不在意。

　　门外的走廊里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阿晴看了一眼另一个还没有死的男人，并没有过去彻底解决他，反正如果没有及时的救治，他也必死无疑，没有再浪费时间，阿晴跑了出去。

　　对这个建筑，她显然很轻车熟路，四面八方都是听到警报赶来的黑衣人，但阿晴还是依靠自己的身形优势以及速度优势从空调的通风口躲开了他们，并逃离了这里。

　　“D.，Starry杀了去注射针剂的两个人，不见了。”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恭敬地站在老人的身后，一丝不苟地报告道。

　　“是么？这才第一次，她就敢杀人了，哼，连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都制不住，死了活该。”老人手中的拐杖狠狠地点地，接着说道，“悬赏一个亿，就说我的孙女被绑架了，加派人手，把她找回来。如果明天天亮之前，我还见不到她，你知道后果的。”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让脸上的惊惧看起来不那么明显，答了一声“是”之后，就退出了老人的房间。

　　十五分钟后，整个罗马的黑手党势力都骚动了起来，疯狂的源头在于五大家族之一的海皇波塞冬家族，家主悬赏了一个亿来找回他的小孙女。

　　一个亿啊，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都是个巨大的诱惑，被这个诱惑冲昏了头脑的人们丝毫没有考虑这个消息太过突然，而且疑点重重。这一夜，他们注定不眠，亦或是永远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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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选择了一条安静的小路，古罗马的风华绝代在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仿佛超越了时空的束缚，显然她对这些很有兴趣，深水一样的双眸里清楚地倒映出它们的影子，她就像一个饭后散步的人一样悠闲，即使她的身上还留着深色的血渍。

　　或许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的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喷泉。夜已经很深了，这一片的居民也都陷入了熟睡，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小广场此刻也是了无人迹，阿晴坐在了喷泉边上，捧起了池中澄澈的水，把自己脸上的血迹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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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发现阿晴的，是柴比斯家族，这个家族本身并不算势大力大，只不过它的背后，有着五大家族之一的阿波罗家族做后盾，平日里也没有几个不开眼的愿意来招惹他们，今天晚上，他们同样被D.的一个亿所吸引，倾巢而出，也借此想要获得海皇的友谊。

　　惠特曼正带着一群看上去就是不良青年的小混混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巡游，但很明显，他并没有那么认真。

　　其实他的心里也有些烦躁，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平日里也就打着柴比斯家族的旗号狐假虎威，而在柴比斯的势力范围里，像他这样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九千，到这种真正要为柴比斯效力的时候，他却想撂挑子走人。

　　都怪他多事的表哥，让自己暂代他的位置，他却跑到酒吧里花天酒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为这一个亿拼命，毕竟这些钱就算名义上给自己，家族也会以各种理由收缴，到头来，总是一场空，更不要说像惠特曼这样的小角色，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的。

　　看着周围哈欠连天的小弟，惠特曼也是摇了摇头，打算今夜随意应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