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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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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by的场
他对妖怪那种生物,其实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的。
虽然说起来会有那么一点让人无法理解,毕竟作为将除去妖怪当作责任的除妖师,少说也会对妖怪那种近乎异类的存在产生反感或者排斥吧。
那些家伙有的或许还有人类的面目,有些则完全诡异的不知还用各种字眼形容,这样的他们就在这个世界上普通人永远无法目视与接近的地方生存着,过着与人类,其实也相差不了太多的生活。
而他也不用去考虑那些,在意那些,只要在父亲的指导下,举起手中长弓,对准那些非人之物,发出不可容赦的那一箭,就足够。
但那需要时间。
他从8岁到15岁,每日被父亲严格进行教导,在那个从来就只会冷着脸说出毫无情感的话语的男人的看管下日复一日的进行枯燥却又高强度的训练。
分辨各种妖怪的种类,力量,学习符咒,术法,箭术。
那可并不是寥寥几个字就能概括出的事情。
被教训说“要做出符合的场一门少主身份的事。”
“必须要背下这些书册中的内容。”
他想着,眉头不由皱了几分。
所以,他也从未感觉到过,那种非人之物的存在,有什么神秘值得幻想的地方。
虽说那也只是对于他而言,被当作不可避免的教导,才会如此让他索然无味。
但对于那个对他生存相依的世界一无所知的孩子而言,大概也会觉得,那个世界,有多么奇妙吧。
他微微恍了神,手心里小小柔软的手散发着温热,仿佛可以透进他身躯中。
耳边传入那被他牵住与他并肩行走着的孩子带着无奈和不分明的悲哀的软糯音色发出的疑问。
「静司哥哥的话...一直都看得见吗...?我的话...还是会觉得害怕...」
「哦呀,我倒不会怎么在意呢,不过贵志的话,一直以来也很辛苦吧。」
他回了神,听着那孩子轻声的感叹,口中说着意味不明的安慰,眼底掠过一丝光芒。
不仅能够目视,似乎也有着被那些家伙在意的力量,也许与传说中的那个女人有亲缘关系。
这些,都足以让他给予出所有的兴趣与关注了。
也许,稍微也应该对此采取行动才是了。
「大概是在觊谀着贵志的力量呢,那些家伙。」
仿佛意有所指般,他挑了挑眉。
「哎...那个...」
那显然是那孩子从未听闻过的话题,睁着的琥珀色眸子尽是惊讶与疑惑,带着几分令人怜爱的怯怯意味。
他点点头,却也不想过多解释。
毕竟还没有完全将其揭开的必要性,以及说到底,他也不认为那是适合那孩子去了解的世界。
他这么想着,脑子里思绪转了转,闪过一抹鲜艳的橙红。
那个孩子,映在眼中的那件和服,会是什么颜色?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了闪又消失,耳边传来了那孩子新的疑问。
「那...那些妖怪们,都会是很奇怪的样子吗?」
似乎已经能够放开心底那些纠缠的隔膜感而放松和信赖的交流了呢。
收敛游离开的思绪,他望着那孩子显露出情绪来的面容,隐隐感到了一丝愉悦。
口中倒是正经的说出了书本中的字句。
「那倒不是,有许多和人类一样,是可以化作人类外表的形态的,只要注意他们的气息是分辨的出来的哟。」
「是这样么...」
那孩子歪了歪头,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过往之时的画面,琥珀色眸子里光芒稍微黯了黯。
「之前有遇到过,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妖怪。」
「那是怎样的呢?」
他注意到那孩子眸子里的色彩并不是喜悦或是怀念的神色,倒也生出那么一起兴意来,也暂时将其他念头抛置脑后。
「呐,是之前住在其他地方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似乎只有自己可以看见的大姐姐呢…因为只有我看的见,所以总是会被她欺负…最后我去了别的地方,就没有再见到那个姐姐了…现在看来,是妖怪没错吧…」
那孩子露出了微微有些消沉的表情,低下头轻声诉说着,却也并不是难过,大抵是习以为常所以觉得无可奈何,渐渐逆来顺受起来的无奈感。
一直以来度过着这样孤独而又难过的日子么。
的场叹了口气,心底难得浮现起微妙的疼痛感。
说到底,名叫夏目贵志的这个可以目视妖怪的人,终归只是个孩子罢了。
并不是除妖师的后代,也不需要背负什么不得不完成的命运,除此之外也没有多么特别的地方,明明想要过着普通的生活。
那个孩子,大概也无数次,在梦里期盼着,希望一觉醒来,就在也不用,看见那些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东西吧。
以及呼喊着,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样的眼睛,给予自己那些恐惧与寂寞。
「一直以来都很害怕呢…可以看见那些妖怪们,被追逐,被欺负…」
那孩子垂着眼睑,纤长睫毛轻轻颤动。
口中呢喃一般的感叹着。
「有时也在想,大概真的只是幻觉吧…幸好。」
脚下步子骤然停顿。
那孩子抬起头。
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眸子中点点微光缓缓流动氤氲散开。
「幸好…静司哥哥出现了…让我知道...我…」
小小的手在手掌中轻轻蜷缩着。那孩子语气略微哽咽着,眼眶已经湿润,掉出泪水来,眸子里蒙着水光,瘦小的肩膀微微打着抖。
哭了么。
他怔了怔,眼底闪过复杂神色。
那其实并不应该是他需要拥有的心情。
同情也好,安慰也好。
或者。那么一瞬间,想要去庇护谁的心情也好。
哦呀,小孩子果然是麻烦的生物呢。
这么想着,他却俯下身,轻轻将那孩子揽入怀中。
语气却也不知究竟有几分真心。
「不用难过哟,你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呢。」
就像那孩子所祈求的那样。
他们终将有那么一天会离你远去,而我不会。
part by夏目
有那么一个人存在。
所以。
蔚蓝天空纯净的色泽倒映在眼眸中。
柔软云朵在灿烂金色阳光里缱卷游走。
那大概是只是注视着就会让人感到温柔的画面。
夏目安静的扬起头,伸出的手被映下斑驳的树影,不规则的形状在手心轻轻摇曳。
时光仿佛也能放慢脚步从他身边缓缓流过。
尽管那也是一如既往的独自一人的日子。
但是,也许是有了值得等待的事,所以也。
所以,即使难过,也可以稍微试着去希望获得什么了吧。
他在和熙光芒里微微弯起眼角。
街道转角的普通公寓式居所金属色的铁门在阳光中镀上金色的光,看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他从书包口袋里取出钥匙,轻手轻脚的旋开锁,推开玄关大门,踩着略微粗糙的地毯走了进去,反手轻声关上门。
这种时刻,以往时现在的养父母都还在工作,寄住的家中并不会有谁在等待他回来。
他脱下鞋,将它整齐的放置在玄关边,望着一室清冷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也并不是,那么会令人悲伤的事情。
他走过干净的在光线映照下折射出反光的茶几,取出放在冰箱中的面包与饮料,在水池边洗过手,小心翼翼的端着它们进入了凉台边属于自己的小小空间。
书包被放在角落里,他动作平缓的将那放置的食物的碟子放在地板上,拉拉略微泛起皱褶的衣角,靠着书包坐下去,拿起带着焦黄的干面包小口小口的咬起来。
虽然并不是很喜欢那种干巴巴的味道,不过他本来也不是多么擅长厨艺的人,贸然动手也并不是能够被考虑的选择。
将面包咽下去,他捧着冒着冷气的饮料喝了几口,眉头才稍微舒展开一些。
因为早间某些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而感到的疲惫的大脑似乎也隐约恢复了些。
说起来也都是些习以为常的事。
在体育课的运动场地上又看见了跳着经过的小个头妖怪,他吓了一跳,分了神在分组训练中摔了一跤,因此被同组的几个男孩子给予了极为恼怒的脸色。
和那些时常在耳边浮现的带有厌恶意味的言语。
「讨厌鬼夏目,就说不要和你一组啦。」
「嘛,就是啊,又做了奇怪事情了啊,真是过分。」
「输掉都是因为你,讨厌鬼夏目。」
之前的他大约也会因那些被赋予鲜明的排斥与疏远的言论而寂寞,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泣。
但是,现在一定也可以不那么觉得孤单了吧。
在他遇到了,与他能够看见同样的世界的人之后。
被肯定,被给予理解,被温柔的安慰着。
拥有那些,无论今后的人生是否还是如此难过,也可以变得勇敢一点。
他想起那个人的面容,眉眼间涌起安心的情绪来。
手心冰凉的饮料渐渐现底,他将空荡荡的玻璃杯和碟子端起来,打算送到水池边清洗,玄关边却突然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响。
他怔了怔,放下碟子,走出厨房,就看见平日素来不苟言笑的养母推门进来,一身工作装,镜片下的眸子望见他时隐隐有些无奈的神色。
「贵志君。」
他有些不安的站在那里,将沾着水的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养母面上是从来不曾见过的复杂表情,望着他,末了叹了口气,开口道。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不过,刚好住在另一条街上的人家,似乎是你家的亲戚的父母,我们打算把你送过去,那户人家有个女儿,你多少也会不觉得寂寞了吧…」
他呆呆的眨了眨眼,养母的面容在他眼中模糊起来。
他其实也并没有注意到养母之后所说的话,思绪在耳边传来“送过去”那样的字眼之后就几乎停滞。
又要离开了么?
明明也是习以为常的经历,但是果然,还是没办法无动于衷的去习惯吧。
他轻轻点头,努力抑制住快要从眼眶中掉出来的眼泪。
「我知道了。」
也只不过是换一个新的地方居住罢了。
与陌生的或许温柔或许严厉或许冷漠的长者相处,然后过一段时间再被送到新的地方去。
每一次都是这样,也不用对此感觉到意外或者痛苦。
他安静的坐在房间里,听着养母踏着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击出的清脆声响,随后又走到玄关前,关起门扉的沉闷声响就在耳边。
冰冷的温度从窗帘掀起的缝隙透进来的微风里弥漫着,直到侵入四肢,进入心脏深处。
并没有分别吧。
无论在哪里,都会被冠上奇怪的名字,被给予由好奇到厌恶的态度,然后依旧孑然一身。
又能够怎么样呢。
眼眶红润着,他伸手抹去,转头望向那隐约可以窥见的一小片天空。
只有那么一个人存在罢了。
如果他还对什么抱有期待的话。
那个名字在他嘴边浮现。
静司哥哥。
声音在那一室清冷中消散。
他将肩膀抱紧了些。突然站起身,推开虚掩的门跑了出去。
这一秒,他确确实实,想要见到那个人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bg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