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手》桃子妖妖

45、蒸发

　　“你在跟我说话？”
　　“这里除了你我，还有第三者吗？”
　　“你喊我小姐？”
　　“难道是我认错了？你可是差点成为我妻子的人呢。”
　　鲁焕笑意渐淡，面上隐隐透出怒色。

　　我惊诧地有些不知所措。
　　不，他没有证据。我应该更加镇定才对。

　　我昂起头，摆出临危不乱的架势。
　　“鲁大人。我虽不是身居要职，却也是堂堂朝廷六品官员。你这样的玩笑开得可有些过火了。”
　　鲁焕怔了怔，笑道：“如果我没记错，‘大人’胸前可是有颗红痔？”
　　“哪儿来的红痔？莫非是鲁大人舟车劳顿，累得出现了幻觉？怎么净与我说些奇怪的话！我是好心替你带路，不是来接受你无礼的盘问的！”
　　我以霸道的言语遮掩着心虚。

　　“大人息怒。也许真是我累坏了，错把你认成了一位故人。”
　　我冷声道：“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到头左转，便可出去。大人好走，下官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说罢，便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走出皇城，身上的衣服已尽湿透。
　　鲁焕的话犹在耳畔。
　　妻子？我这个身体的主人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
　　鲁焕一看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我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他要是对别人随便提起两句，那我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你怎么了？”

　　沉浸在恐惧中的我，被冷不防的一句问话吓得猛然抬头。
　　宋誉之正担心地看着我。

　　我强装镇定道：“你怎么在这儿？”
　　“刚才人太多，就与你走散了。我见你喝了酒，怕你出事。”
　　“我能有什么事？”

　　宋誉之却说：“那个杰纥翻译官在宴上一直盯着你。难道你没察觉？我担心你被他拐跑了。”
　　我有些不自然起来：“怎么可能？人家是看你吧。我相貌平凡，看我干吗？”
　　“平凡？你若是平凡普通，哪会有那么多人对你惦念不忘。”

　　宋誉之边说边拉过我的胳膊。
　　“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连忙拒绝：“不用了，李研会来接我。”
　　“他要来，早就来了。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我不放心。”
　　“别姑娘姑娘的，我好歹也是当了官的人，被人听见就麻烦了。”
　　我焦躁地扳开了宋誉之的手。

　　他叹了声，点头说：“好，以后不提了。你要是不想我送你，那你走前面，我在后面远远跟着，总可以了吧？”
　　见他不依不饶的，我只得无奈投降。
　　“随便吧。”

　　两人并肩走着，许久没有对话。
　　今天晚上我们都没有骑马。虽说在李研的特训下，我终于学会了骑马，但让我策马狂奔，那还是有些勉强的。

　　宋誉之悄然开口：“说来奇怪。今天咱们俩似乎都被那位杰纥翻译盯上了。你出宫前有没有遇上什么事？”
　　“什么事？”
　　“没事就好。我也是随口一问罢了。不过，他们的大使问了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惊讶道：“你说的是那位杰纥使团的长官？”
　　“是啊，他居然和我这样的前进士交谈，你不觉得奇怪吗？仅仅因为我像他们中的一员？不尽然吧。”
　　“你这么一说。的确可疑。他问你什么了？”

　　宋誉之苦笑道：“……我的父母。这可真把我难住了。”
　　“这有什么难的。如实说了便是。”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我爹……算了，不说这个了。李研到现在也没见到，你肯定他还会来接你？”

　　我撇嘴道：“当然。他是言出必行的。”
　　宋誉之不以为然道：“我在宫里找了你半天，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可外面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不可能，他早上才跟我说好的。”
　　宋誉之耸了耸肩，如约将我送回了家，才与我道别。

　　推门进院，我便喊：“李研——”
　　堂内出来一人，却是八斤。
　　他摸了摸脑袋，问：“咦？你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李大哥呢？”

　　我不解道：“我没见到他呀。他不在家吗？”
　　“半个时辰前就去接你了。我还说你们不回来，是不是出去玩了。”

　　我不觉慌张：“那……我去镖局找找，你去吕大人家问问。”
　　八斤忙道：“你别急，我看李大哥兴许是与你走岔了，一会回来见不到人，他再往外跑，不是更乱？我还是留在家里，你去镖局寻寻，要是人不在，再叫上珠儿帮你一起找。”
　　“好，你在家里待着，他要是回来叫他别出去找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放心吧。”

　　交代完，我便匆匆出门。
　　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都怪那个该死的鲁焕！

　　到了镖局，却扑了个空。
　　珠儿说李研从镖局回家，就再没来过。
　　她见我有些发慌，便陪着我一同去了吕大人府上。
　　岂料一经询问，吕府管家却说：“李师傅今天根本没来，是镖局其他的师傅顶的班。”
　　听完，我立刻有些傻眼。
　　珠儿安慰道：“师弟也许已经回家了。他那么大一个人，哪能丢了？再说了谁打得过他？”
　　我点了点头，又回了家。

　　八斤看我们回来，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的不安，不断扩大着。
　　镖局的师傅找遍了李研常去的酒馆，以及经常出没的地方，却是毫无收获。
　　李研仿佛突然消失了。
　　纵使我们努力寻觅，却怎么也寻不出他的踪迹。

　　我自我安慰般地对自己说：李研一定是在哪里喝醉了，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
　　又过了三天，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我已经报了官，官府一边帮忙寻人，一边在街上贴出了寻人告示。
　　李研却犹如人间蒸发，就此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