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饭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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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神的事情有很多。
有的人想当官发财，却因没有门路而发愁；有的人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而苦恼；还有的人因为吃饭的家伙不好使而无奈……
没错，最后那个例子就是形容现在的我的。
天一冷，脾气特牛特正直的“马良”牌神笔开始正式罢工了。这意味着什么？
答：意味着我要加倍的自食其力，完全不能靠它投机取巧了。
本来，我还想多靠它弄些钱来修葺屋顶，这下好了，屋顶修不起来，还多了个八斤。
八斤正顶着一脑门的裹头布，笑嘻嘻的替我扫着院子。
他是个勤快的孩子，而且自从他这两天吃饱了饭以后，人也更加精神了。早上，李研出门的时候，八斤还拍着胸脯对他保证：“我会把瘦弱的马哥哥照顾好的。”
李研听后表情古怪的点了点头，出了门。接着，我就听到门外响起了李研洪亮的笑声。
我在第不知道多少次用神笔画东西未遂的情况下，摊在了桌子上。未干的墨迹印了我一脸，我还不自知。直到八斤扫完了院子进来，惊讶的看着我，我才去洗了脸。
今天，天气不错，只是有些风大。李研说，他今天会早些回来。好像是他师傅的病情有所好转了，他才松了口气。
八斤几天前还是个又臭又脏的小乞丐，现在换上了干净衣服，洗了澡，一点也看不出他曾经从事过要饭的职业。只是，他现在看人的眼神还是习惯性的畏畏缩缩，左右闪躲。
八斤的眼睛又大又圆，可惜现在脸上没什么肉，那双大眼睛就略显突兀，让人看了心疼。
我搬了两个凳子到院子里，取来了篦子要为八斤把头虱给篦干净。小八斤老实的坐在凳子上，任凭我折腾。
好不容易，把他裹头的布条解了下来，才发现白色布条上死了不少虱子。我先用手替八斤把头发整理了一番，才开始用篦子篦虱子，不一会就发现了一个还没死的“大家伙”。趁它被白酒熏昏了头，我将两个大拇指的指甲盖快速对压，“啪叽”一声，就把那个吸血的小畜生给弄死了。
古代人的头发有长又多。我没想到八斤人这么小，头发怎么那么长，如此反复行事，让我耗费了一整个上午，才算大功告成。又为八斤泡了几回头，总算把他的头虱给治得差不多了。
八斤一动不动的坐着，由于阳光暖人，他也开始打起了瞌睡。
我的个头比他高，坐在他的身后替他梳头，梳着梳着，就发现前面的八斤开始东摇西晃了。我侧首一看，这个小家伙已经睡着了。他身子突然一仰，就靠进了我的怀里。他的脑袋正好靠入我的肩窝，我正好能看见八斤睡觉时的样子。
他的睫毛竟然比李研还长，看他睡得香，我也不忍心叫醒他，毕竟他是个招人疼的孩子啊。
我无聊的数起了八斤的睫毛，却因为一个上午都盯着头发看，不久，我也开始犯困了。
于是，八斤靠着我，我靠着墙。一大一小就这么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有人在弹我的脑门。讨厌！不知道我最恨别人碰我的头吗？哪个不识相的敢在我头上动土？
“谁啊！”我一睁眼，就看见李研正弯着腰，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正要再次袭击我的脑门。
李研见我还摆出一副十分恼火的样子，他脸色就沉了下去。八斤正披头散发的站在一旁，红着脸不吭声。
我摸了摸被李研弹得发红的脑门，说：“喊我起来不就行了，干吗弹我呀？”
李研扫了眼身旁的八斤，又把视线转回我的身上，道：“你享受的忘乎所以了，我连喊了你十几声，你都没反应。”
他话音刚落，八斤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八斤连忙解释：“李大哥，马哥哥替我篦了一个上午的头虱，是累坏了才睡得这样沉的……”
李研面无表情，不理会八斤，只看着我继续发话。
“是啊，她累得都把你搂进怀里了。”
八斤脸几乎要滴血了。我这才明白气氛至此的原因，原来李研把我当成了女流氓。他是认为我吃了八斤的豆腐，他是认为我光天化日之下就和八斤搂靠在一起，他是认为我是个作风有问题的女人……
我气得窝了一肚子火。我像是吃嫩草的人吗？八斤才多大啊，顶多十三四岁，我的真实年龄都快二十一了。换算一下，也就是我在上初中的时候，八斤还在学前班呢。
李研直起身子，回头问八斤：“是你马哥哥对你动手动脚了吧？”
八斤拼命的摇头，连忙摆手，道：“李大哥，你是误会了，马哥哥虽然看起来女里女气的，可他确实是个好人。”
我一听，就愣住了。在小八斤的眼里，我是个女里女气的家伙，难怪他喊我“哥哥”，管李研却是一口一个“大哥”。这两个称呼，无形中已经把我跟李研的形象非常明显的划分开来。
由此，我也明白了八斤为什么不让我帮他洗澡的原因。原来是因为我像娘们……
李研发现我尴尬的呆立当场，有点幸灾乐祸。他走到八斤的身边，豪爽地拍着八斤的小肩头，俨然一副大哥的派头。
“八斤，你说得没错。你马哥哥平日里是有点娘们相，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我刚才说你，是因为她有些不好的习惯，我担心你会受到她的影响，从此走上歪路。”
八斤听得莫名其妙，视线在我与李研之间来回往返，不知道该看谁好。
我有点来气，嚷道：“我有什么不好的习惯？你说啊——”
李研摸了摸鼻子，笑了起来。
“你的那些‘好’习惯还是别让八斤知道吧，省得以后害人家做噩梦。”
简直要被李研气得吐血了，我眼波一转，看向八斤，我堆着笑说：“我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别看我个头不高，可却是胸怀坦荡，为人光明磊落啊。”
八斤使劲的点着头，似懂非懂。
我已然知道自己刚才说的，无疑是鸡同鸭讲。管他怎么看我呢，毕竟这里我最大，我说了算。
八斤显然没弄明白我们的话意，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忙说：“时候不早了，我去烧饭吧。”李研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就放八斤去了厨房。
我则怒视李研，目露凶光。李研也不发脾气，笑着凑到我的身边坐下，伸手弹了下我的脑门，道：“你眼睛里飞出来的小刀子戳得我够狠呐！”
“可惜戳不瞎你！”我按着再次被他弹红的脑门一阵猛揉。
“那是，你还没这个能耐。”李研抿着唇，脸上现出两个酒窝。
突然想起李研师傅的事情，我也失去了跟他继续斗嘴的心情。
“你师傅的身体好了？”
我话音刚落，李研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他摇头说：“还没呢。体弱的人隔三岔五的生病倒没什么。身体硬朗的人难得病上一回，却是一蹶不振，难以痊愈。”
想想也是，李研被这个好心的师傅收做徒弟，人家根本不求回报，无私的教授李研武功。这样高尚的人到哪里找去？李研这么担心他，也是应该的。
我犹豫着问：“改天，我也去看看你师傅吧。”李研抬起眼盯住我，他的眼里有一丝感激和欣喜。可我也清楚的发现，那对布满了血丝的蓝色眸子竟是那样的疲惫。
我伸出手，轻轻抚摩起李研的脑袋，李研当即傻眼。我没发觉有什么不妥，仍然来回摸着，以我自己的安慰方式，抚慰着李研的心情。
小时候，我很喜欢小动物。可是那些小动物见了生人，往往会显得紧张戒备。此时，我总会慢慢的用手接近它们，直到将手放在它们的身上，它们感到我并无敌意，就会欣然接受我的抚摩。日子久了，我竟养成了用手安抚人心的习惯。
好朋友伤心时，我总会这样做，用手轻抚他们的脑袋、肩头、后背。有几个朋友曾经笑着戏谑道：“小雅，你把我当动物看了吧？”我总会无奈的摇头苦笑，因为，我所知道的安慰方式，仅有这一个而已。
“很累吧？”我注视着李研，眼神中流露出连我自己都不能察觉的关心。
李研的表情僵了片刻，继而那略微晒黑的皮肤上呈现出淡淡的红。
他没有说话，垂下了眼帘。我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蓝眸，李研忽然抬首看我，他的眼神很直接，我能看明白一些东西，却又有一点发懵。李研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放进他的掌心里细细端详起来，似乎我的手是一件艺术品。
我感到十分窘迫。平时的李研是个喜欢跟我斗嘴，处处和我抬杠的家伙。见他突然抓着我的手，我的脑子里顿时就乱了。
李研很快察觉出我越发的不自然起来，他立刻恢复了以往的痞子相，冲我眨了眨眼，笑着问：“你脸怎么红了？乱想了吧？”
我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悔恨起之前自己真心安慰他的行为。
“得了吧，你老几啊！皇帝站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就你？美的。”
“皇帝站你面前，你当然不能多看，因为大伙都得磕头！你想看，充其量也就是瞅瞅皇帝的脚趾头吧。可我不一样，我实在啊！触手可及，能文能武。我要是没猜错，你刚才对我动心了吧？”
李研完全就是一副流氓相，嬉皮笑脸的调侃着我，显得十分兴奋。
其实，我被他说中了一点。刚才，我的心，还真跳的有点快……我一边掩饰，一边装腔作势的说要去帮八斤的忙。我刚起身，就被李研一把拉住，他的手很凉，冰的我心脏一颤一颤的猛跳。
“干……干吗啊？”我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李研的手沿着我的胳膊，缓缓滑到我的手上。他有些迷恋的盯着我的手，却又是不言不语。
我觉得他今天有点吃错药的样子，慌张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李研有点生气的说：“你甩手做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哎？是你先拽着我的呀？”
李研起身，看了我一眼，松开我的手，道：“你不用去帮八斤，我去就行了。”说完，他就往厨房走去。
李研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背对着我，幽声道：“你的手……很漂亮。”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突然这么行为反常，还夸我，让我不太适应。加上之前的心跳过速，我忽然间对李研的感觉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虽然，他是夸了我，可我总觉得该顶他一两句才正常。
“啊……我的手……我的手好看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发现啊？”
李研转过身子，冲我笑了笑，又转身走向了厨房。他走远了，我才用手捂住胸口，里面的那颗玩意居然还在猛烈的跳着。
吃饭的时候，我、八斤、李研，三人围坐在桌前。八斤很会做菜，醋熘肉片、炒鸡丁、闷冬瓜、酱肘子，外加煮得奶白的鲜鱼汤。李研直夸八斤能干，八斤腼腆的笑着，回赞李研，说是他从旁指导的结果，把功劳归到了李研的头上。
哎，这小子的嘴果然够甜，连一向对人冷漠的李研也很喜欢他。八斤的马屁拍的很到位，最后连我也被他夸上了。他再次表达了其感激之情，又把我只身创业的精神大加赞扬。
我被八斤哄得晕忽忽的，乐的咧嘴笑道：“你小子一张嘴就能夸遍天下人了。得，再夸下去，就要说上治国方针有多伟大了。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八斤显然还没讲够，又说：“马哥哥，你是不知道。李大哥对你可好了，刚才还嘱咐我，以后别让你进厨房做事，免得弄伤了一双漂亮手。”
他刚说完，李研就干咳了一声，顺便瞪了八斤一眼。八斤明白他自己是多话了，低下头直往嘴里扒饭。
我心头一热，偷偷看向李研。李研竟然这么体贴……
李研被我瞧的浑身不自在，夹了筷肉片堆进我的碗里，道：“吃饭吧你，看我干吗？我是肉吗？”
我哈哈大笑，又拣了李研爱吃的酱肘子，夹到了他的碗里。李研瞄了我一眼，低头轻笑起来。我跟着呵呵傻笑，说：“礼尚往来啊。”
八斤目睹了我们俩这样的吃饭过程，竟然羞红了脸。我和李研不解的看着他，八斤怯生生的解释：“两位哥哥的感情真好啊……”
我和李研面面相觑，彼此的脸在下一刻齐刷刷的都红了。我与李研不约而同的往八斤的碗里堆菜，异口同声道：“吃吧你！”
八斤愣了片刻，转而掩着嘴笑了。如此一来，我与李研的脸都更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饭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