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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生病了,你赔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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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堰上朝前先去了陈桓洛的屋中。
床|上的人裹在被子中,素颜白净,脸颊泛红,长发散在枕头上。
邵堰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有些热。
因为昨天夜里,果然有些发烧了。
陈桓洛微微睁开眼睛,看他一身锦衣华袍,俊秀威严的人一脸心疼,陈桓洛从被子中露出光洁的手臂,“热”
被子的一角一拱一拱动了动,然后从被子里钻出个黄白相间的杂毛团子,从陈桓洛的脖颈边钻出被窝,趴在他脸边,睁开黑圆的眼睛。
饿。
热。
小毛团没站好,一头栽倒陈桓洛脸上,只有巴掌大小的身体毛茸茸,痒痒的。
“你先睡,我让管家给你熬药,有点发热。等我回来。”
邵堰准备走,陈桓洛拉住他的手。
眼睛因为刚睡醒有些湿润,邵堰看来多了几分情意潋滟,喉头有些干啊。
“喂它”
小毛团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小脑袋放在陈桓洛脸边,撅着毛茸茸的小屁股,赖洋洋的瞪着邵堰。
饿。
要吃的。
邵堰吩咐管家给屋里送药和羊奶,不要有人打扰,不准让外人进青岚院,自己带着绛星上朝了。
朝堂上,气氛有些压抑。
辰修齐道,“东北雪灾,年年有之,一次比一次严重,朝廷早在秋季便播下银两和粮食,现在竟然还有上百的人饿死和迁移往南,而沿路谷粮的价格贵的惊人。”
坤乾国面积大,而且绵延沿海,内陆有山脉,谷底,冰川,海田,地势复杂造成了国中年年常有地区频发灾害。
派去的银两和粮食进过一层层的把关,能送到百姓手中的还能剩下多少。
东北生产青稞,大户人家磨成面,能储存很久。
沿路粮食昂贵,却不见有人开粮赈灾饥民,反而提高价格。
况且东北朝外的一片连绵雪山,与他国相连,是坤乾的重要战地,该地区把守的军队也需要大量的物资畏寒。
边境之地最不能乱。
坞北侯爷,也就是荣灵均的父亲,离东北之地不远,辰修齐也早已经派使者送信,从坞北侯爷的守地播粮款。
工部张利因为冰坛藏盐下台,皇帝至今没有下令肃清工部,也是给工部的大臣机会,只不过连这种事都办不好,皇帝生气也是正常。
“皇上,粮食运往东北之地,此地常年有悍匪,行军官兵虽说不敢抢,但百姓贫瘠也是由此重要原因。”工部站出来的臣子道。
悍匪?
邵堰想了想,灾年再加上悍匪,能熬过这寒冬腊月,过年还能喜悦感怀王朝吗。
“对了,丞相,武试中毒此案可有眉目?”辰修齐问道。
邵堰行礼,眼睛转过一圈大臣,缓缓道,“臣在查中,已经有些头绪了。”
辰修齐点头,留下几位将军和文臣,让其他人退下了。
皇帝没有指名留下,自然是不想让他掺入其中。
先皇令邵堰留在朝中帮助皇帝,当年邵堰手中有军权,无法离开王城,现在皇帝也不想让他远离王城了吧。
朝中的大臣一心一意向着皇帝的,有异心的,还没有个清楚的名字,邵堰又哪敢远离朝堂。
只不过,想起那大漠孤雁,落日孤城,豪迈铿锵的军歌,男儿又如何不向往呢。
去太医院请了药,皇宫中的上等药材,病才好的快。
一路赶回丞相府,韩絮正和绛月玩耍,装模做样的讲故事,瞥见邵堰进来立刻拉住他。
“不信你问你家大人,当年血孤在沙漠上大战数万白骨,是不是江湖传奇,当时天昏地暗,黄沙被鲜血染成——”
绛月害怕的抱着哥哥。
邵堰一巴掌拍过去,“老实点。”
“你不让我出去,还不让我说话啊。”韩絮抓住邵堰衣袍,“荣哥哥怎么不来见我?”
邵堰捏住他的下巴,“你荣哥哥不要你了。”
住了半个多月,烦都烦死了。
韩絮抓住邵堰的袍子不放手,邵堰嘿了一声,直接掂着他的领子。
老管家在后面小跑,边走边喊,”大人哟,你小心些,韩公子年纪小,那可是官袍,别弄坏了。”
厅堂里一时没人,绛月朝绛星笑了下,傻傻的,“绛星,我还想听。”
绛星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我们去茶楼听相声。”
邵堰抓着韩絮扔进屋子,“画戟山庄的庄主长得什么样?”
韩絮一愣,松开手,邵堰比他高了一头多,此时官袍未退,气势凌厉,偏偏棱角分明,俊朗非凡,他一时没缓过来,啊了一声。
邵堰皱眉,脱下衣服,挂在木衣架上,“昨夜我在城中见到画戟山庄的人了,其中还提到了你。”
韩絮紧张的问,“他们说了什么?”
邵堰给自己倒一杯茶,“听那人说已经找到你了,过不了几日就打算闯入丞相府,抓你回去。”
韩絮年纪本幼,在江湖上仗着自己的架势天不怕地不怕,现在也提起了心,“喂喂,我一定会老老实实待在丞相府,不给你惹事的,你千万要派人保护好我”
邵堰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韩絮摸摸鼻子,不自在的笑笑,“丞相大人?邵大哥?你倒是说话啊,别这样看着我”
“你家是哪里的?”
韩絮咳了两声,“我家那啥,你肯定没听过,反正就是离荣哥哥家很近,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哦?是吗”
韩絮跟在他屁股后拽他的衣袍。
绿竹屋中,火炉多放了几个,尤其的热。
陈桓洛摸了摸额头,有些发热,昏沉,浑身无力。
他披上衣袍,将小毛团抱在怀里,出去透透气。
寒冬的冷意还带着梅花的冷香在空气中飘散。
荣灵均刚走进丞相的青岚院,就在绿竹深处看见一身浅黄色长袍的人,安静的站在雕花门前。
他快走几步,“桓洛”
陈桓洛惊讶的看着他,“荣小侯爷,你怎么来了?”
他衣袍随意的披散,长发未束,多了几分柔弱。
荣灵均伸手将他的披风绑好,笑了笑,“我要回家一趟,来看看韩絮,还有,向你告别。”
陈桓洛点点头,没问他为什么回家。
坞北离这里不近,来回大概需要快三个月。
陈桓洛微微垂眸,荣灵均现在回去恐怕是有重要的原因。
还有一个多月过年,过年大概也要留在路上了。
如果是坞北侯爷想要他回去过年,也应该再提前一个月。
现在如此着急,应当是皇帝的旨意。
而现在赶去坞北的话——
温热的手碰了碰脸颊,陈桓洛惊吓般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
“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很不好。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大概需要很久才能见面了。”荣灵均惋惜的看着他,眼眸中多了几分情愫。
怀里的小毛团抬起个小脑袋,粉嫩的嘴巴舔了舔陈桓洛的手指,小尖牙一口咬破,咕嘟咕嘟小口喝起来。
荣灵均刚要制止,邵堰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从小毛团的嘴巴里拉出来,一地鲜血滴在陈桓洛的手背上。
“够了,先进屋,我给你包扎伤口。”
邵堰将陈桓洛拉进屋子,随后关上门。
韩絮从后面跳到荣灵均面前,“荣哥哥,你偏心,都不来先找我。”
荣灵均歉意的说,“我去了,管家说你和丞相在一起。”他左右看了看,“伤好了吗”
韩絮和荣灵均也离开青岚院,去了客房。
邵堰随手将小东西扔到床上,小毛团唔唔不满意的叫了两声,圆滚滚的身体在软绵绵的被子上滚了两圈,才晃悠悠的爬起来。
邵堰心疼的用纱布将他指尖的伤口按住,不满的道,“你还病着,再失血过多如何是好。”
呵。
陈桓洛笑出声,“只是被咬了一小口,没关系的。”
邵堰哼了声,将他的手指包成了个粽子,撇了撇嘴,双手突然捧住陈桓洛的脸。
陈桓洛一愣,微微皱眉,“做什么”
邵堰双手揉了揉他的脸颊,才哼着松了手,弯腰直接将他抱起来,转身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别动,我去让管家送些粥和药。”
陈桓洛低头摸了摸小毛团。
毛团哼哧哼哧的爬上枕头,扶着他的手臂,两只小爪子往上爬,自己竟然站了起来,跟要吃食的猫咪一样。
饿。
陈桓洛弹了弹它的额头,“真好,除了吃就是睡。”
小毛团甩了甩拇指大小的尾巴,身体不稳。
吧唧,坐了下去。
黑圆的眼睛迷惑的看着他。
陈桓洛伸出被邵堰包扎的严实的手指,皱眉。
朝中有什么急事需要荣灵均立刻赶去坞北?
皆在北方,况且坞北侯爷与杨先生的约定又如何了。
小毛团学他,举起自己毛茸茸的肉垫小爪子。
咦,都是白色的。
小毛团坐在尾巴上,看看自己的爪子,又瞅瞅陈桓洛的手指。
邵堰刚走进来,就看见一人一毛团,相坐而视。
“呵呵,这小东西,学你学的真像。”
陈桓洛回神,低头,也笑出声来,用包扎的肿了一圈的手指戳了戳小毛团的肉垫小爪子。
小毛团站不稳,噗通,趴在被子上。
傻乎乎的抬头看他。
超可爱。
邵堰想。
不是小毛团,是陈桓洛。
好想冲过去抱在怀里揉揉。
邵堰端着碗,陈桓洛自己舀着喝。
“荣小侯爷来向我告别,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过年要在路上了。”
邵堰知道是为了何事,朝中大臣退下之后,皇帝就召唤了荣灵均。
朝中的粮食银两早已经拨款下去了,经过各个关卡扣下去,早就剩的不多了。
皇帝已经表明会再次拨大量粮草下去,由荣灵均带领军队前往东北,一封给坞北侯爷,令他开仓救济灾民。
荣灵均这一行,军队只带粮草,说白了就是为逼出那些妄自提高粮食价格富裕大户着急出售粮草。
再由一行人低价购买王侯地主家的赈灾。
邵堰笑了笑,哄着他再吃下几口酥饼,压低声音说,“东北三省饥民暴动了,我猜想,皇上应该派荣小侯爷前去坞北,令坞北侯爷出兵镇压。”
陈桓洛有些食不下咽,吃了几口就摇头了,邵堰道,“坤乾这几年大势安定,边疆常有纷争,东北三省,西北疆域,东南海贼,唉,不知道何日百姓才能真正地安稳。”
邵堰也蹭上床,和他一同靠在床头,感慨,“幸好西北有煜王夜镇守,可是省了皇上不少的心思。”
陈桓洛听之心中大骇,煜王是先皇的六弟,即使当今皇帝的皇叔,先皇去世前的几年将这个仅存的皇弟远派西北,没有皇令,不得入王城。
当时六王因为早些年的夺嫡之争,元气大伤,身体也不好,年岁更甚,朝中曾多次有大臣上书皇帝再三考虑。
太子辰修齐年幼,王城中放这一猛虎,着实让先皇担忧,便一意孤行收了军权,放任西北。
邵堰说,当今皇帝放心煜王,因为有六王爷把守西北——
除非猛虎入巢,收敛心性,要么就是当今皇帝太过于天真了。
思即此处,陈桓洛捂嘴咳了两声,推了推邵堰,“起来,屋里有些闷,我想出去转转。”
邵堰站起来,瞅见陈桓洛枕头上窝趴着的小毛团已经撅着屁股睡着了。
只有指头大小的尾巴晃晃悠悠甩了甩。
终于不说话了丫。
另一院中,韩絮笑脸盈盈的问,“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荣灵均往院门口看了眼,低头喝茶,“大约两三月,你在此住的可习惯?”
韩絮撇嘴,趴在桌上,突然想起来什么,“荣哥哥,你等一等,我写封信你带去给我娘亲。”
荣灵均拉住他,摇摇头,小声凑近他说,“小絮,我此行不方便,可能无法帮你带信了。”他更是压低了声音,“你的身份千万莫让其他人知晓了,小心而为。”
韩絮点点头,笑着让他放心。
而后两人又说了些江湖事,约莫一个时辰后,荣灵均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