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孽缘》田雨小士郎

12、报答

　　在梅子的照顾下，木村的脚已经完全康复了。
　　一天早晨，木村正在院子里做健身操，这种健身操是木村在部队当兵时学来的。“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木村一边做着健身操，一边念着节拍，有模有样的。
　　这时候，梅子的父亲拉着马车回到家了，马车上运载着满满一车的货物，有大豆，大米，当然，还有父亲最爱的酒和烟草。这些都是父亲在集市里用自家的玉米和别人换来的。沉甸甸的货物将这匹消瘦的马压的直喘气。
　　到家后的父亲开始卸货了，本来就干了一天体力活的父亲就已经筋疲力尽了，现在连两坛子酒都没力气搬下来了。累的气喘吁吁的父亲坐在马车上直擦额头上的汗水，那脸上的汗水就像是泉眼里的泉水一样涌出，永无止境，刚擦干瞬间冒出来了。
　　木村见父亲那筋疲力尽的样子，立马跑过去帮忙。
　　尽管木村的脚已经康复了，但父亲还是不让木村干活，在木村动手搬东西的时候阻拦，木村说道：“别，别，别，我歇会儿就好了。”
　　父亲干了一天的体力活，怎能不累，木村深知父亲的辛苦，挽着父亲的胳膊扶着父亲走到石桌前坐下了，之后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让我来做。”
　　父亲虽然听不懂，木村在说什么，但心里却知道木村是来帮忙的，笑了笑由木村去了。
　　说干就干，木村走到马车便撩起袖子动手干起来了。刹那间，木村将马车上的货物全部搬下来了，货物被卸下后，马儿也觉得轻松了许多，摇晃了几下脑袋，蹬了蹬四肢，又活跃起来了。
　　卸完货后的木村也累的满头大汗起来了，坐在马车上一直擦着脸上的汗水。
　　这时候，父亲端着一碗满满的凉水过来了：“来，喝口水。”
　　气喘吁吁的木村接过水大口大口的喝起来了，由于喝的太急了，不少水都从嘴角的两边流露出来了。
　　“别急，慢点喝，水有的是。”父亲笑呵呵的说道。
　　“来，过去歇会儿。”父亲领着木村走到石桌前坐下了。父亲有点不好意思了，尴尬的笑着说道：“真不好意思啊，让你干活了。”
　　木村虽然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但从父亲的表情上看出了歉意，立马说道：“没关系。”
　　木村为梅子家里干了一上午的活，父亲很感激木村，午饭的时候还特意交代了梅子多做些菜。
　　夜里，木村躺在床上没有睡着，他在想在白天帮父亲卸货的事，特别是想到父亲那劳累的样子，觉得梅子一家太辛苦了，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报答梅子一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梅子戴着一顶草帽提着一水壶牵着豆子准备起田地里帮忙干活了。就在梅子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木村从屋里跑过来了，多梅子喊道：“等一下。”
　　“什么事啊？”
　　“请带我去。”木村用中国话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去干什么啊？”梅子莫名其妙。
　　“我要去。”木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暗中向豆子使了一个眼神，因为他知道豆子一定会让自己去的。
　　正如木村所料，豆子果然立马拉着姐姐的衣服情绪激动的说道：“姐姐，让哥哥去吧。”
　　梅子考虑了一会儿后，便答应了木村，带上木村一起去了。
　　其实梅子也希望木村跟在自己一起去，只是梅子担心邻居看见自己和木村在一起会说闲话，毕竟邻居也不认识木村。
　　木村高兴了，就在木村高兴是同时，梅子开玩笑的说道：“去了要干活啊。”
　　“是。”木村向梅子敬礼说道。
　　就这样，三人手拉手的出门去了。
　　木村的出现让村里的邻居们着实感到新鲜，因为邻居们从来没有见过木村。在梅子三人走到村口的时候，邻居们都用奇特的眼神望着三人，久而久之的便议论起来了。
　　“那谁谁呀。”
　　“是啊，梅子旁边的男人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说不定是梅子的男人，梅子肯定是相亲了。”
　　梅子也听到了邻居们在背后议论自己，邻居们的风言风语让梅子很难堪，使梅子都不敢抬起头见人了，羞红的脸就像樱桃一样。
　　此刻的梅子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再也受不了邻居们的风言风语了，拉着木村与豆子加快了脚步跑起来了。
　　三人来到了田野间，梅子以为自己这下安全了，松开了木村与豆子的手，停止了奔跑，放心的慢步走着。
　　就在这时候，一位大妈走过来了，梅子看见大妈后立马又紧张害怕起来了，看着对面大妈那充满好奇的眼神，心想，怎么办，大妈肯定会问木村的事。
　　果然，大妈在走到梅子身边的时候停住了，看了看木村对梅子问道：“梅子，这谁呀？”
　　为了不让对方怀疑，梅子撒谎说道：“这是我家远方表亲。”说完，梅子又拽着木村和豆子加快了脚步。
　　对于梅子的回答，这大妈半信半疑的，嘴里嘀咕着：“表亲？梅子家什么时候有表亲了？怎么没听说过？”
　　这是一片无尽的稻田地，农民们都在自家的田地里劳动。别人家都是三五个人一起干活，只有梅子家是父亲一个人。父亲正在玉米地里摘玉米，虽然现在的父亲已经是汗流浃背，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因为家里的玉米大丰收了，看着这一个个金黄的玉米棒子，父亲喜笑颜开，再累也无所谓了。
　　梅子等三人来到了玉米地里。看见梅子的父亲一个人在地里忙活着，木村二话不说第一个下地去帮忙了。
　　在玉米地里，梅子一家人每人提着一个大篮子在摘玉米，就连幼小的豆子也是如此，虽然手脚慢了点，摘不了多少，但多少也能减少一点负担。
　　这边，木村为了报答梅子一家的恩情，干活的时候非常卖力，烈日当头，连草帽都没戴，摘玉米时的速度简直就是争分夺秒，比梅子一家人的时速还要快，一篮接一篮的，没有停顿一刻。
　　父亲看样子很关心木村，见木村干活那么积极，生怕木村会累坏似的，走到梅子身边悄悄的说道：“你怎么叫人家来了，人家是客人，这多不好。”
　　“我又没有叫他来，是他自己偏要来的。”梅子辩解道。
　　父亲还是觉得这样很不好“我去叫他回去。”说完，准备向木村走去了。
　　梅子可不想让木村离开自己，听见父亲要让木村回家去，立马急了，阻止父亲说道：“爸，就让人家到这里嘛，又不碍事，还能帮我们减轻负担，多好啊。”
　　“好，好，好，就让他在这里吧。”从小疼梅子的父亲没辙了，只好顺着梅子了。
　　梅子见父亲不再追究木村的事了，也放心了，高兴了，心里美滋滋的，转过身背对着父亲嘻声偷乐着。
　　梅子家的玉米地旁边也有不少干活的邻居，梅子家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邻居们难免有些奇怪。邻居们看见木村后便开始议论纷纷了。
　　“你们快看，那是谁啊。”其中一名妇女对其他两名邻居轻声说道。
　　旁边的妇女好像很忙的样子，抬头看了木村一眼，又继续做事，说道：“管人家是谁。”
　　不过另一名妇女好像也起了兴趣，说道：“我听说是梅子家的远方表亲呢。”
　　“我猜啊，一定是梅子的男人。”
　　刚才那位不怎么感兴趣的妇女也开始参与了议论中，说道：“瞎说，梅子怎么可能有男人。”
　　“怎么不可能了，梅子也老大不小了，有男人也很正常啊。”
　　“行了，行了，快点干活吧，管人家的事干什么。”
　　三名妇女的议论正好被梅子听见了，梅子回头看了三名妇女一眼。三名妇女发现梅子知道自己在议论对方后立马弯下腰假装继续干活。
　　梅子再也说不了别人的议论了，她快速的走到木村身边一把拉着木村将木村带到玉米地的中央去了，因为玉米地中央是一片玉米杆，密不透风，两人躲在这里就不会有人发现。尽管如此但梅子依然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看了看四周，在发现没有陌生人的时候这才放心下来了。
　　可木村不理解梅子为什么要怎么做，梅子的行为让木村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啦，快点干活啦。”
　　木村也没想那么多了，继续埋头苦干的摘玉米。
　　就在木村干活的时候，梅子突然问道：“你累不累啊。”
　　木村没有回应梅子，只是摇摇头。
　　“那你要不要喝水啊。”
　　木村这次不但没有回应梅子，连头都没有摇了，一个劲儿的干着自己的活。
　　此时的梅子有点生气了，突然不干了，坐在地上休息起来了。
　　平时勤劳肯干的梅子今天却罢起工来了，这让木村感到很好奇，走到梅子身边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啦。”梅子生气的说道。
　　梅子生气是因为木村没怎么搭理自己。可是对于笨头笨脑的木村来说却有点不知所措了，老实巴交的木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坐在梅子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怎么不说话啦。”
　　“说什么？”木村一脸无辜的样子望着梅子，抓着脑袋说道。
　　对于木村的木讷，梅子有点急了，说道：“你们日本人都这么笨吗。”
　　木村是个老实人，不太会哄女孩子，见梅子不高兴了，低着头一直沉默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木村虽然笨，但梅子却是聪明的。梅子突然拿起一颗玉米在木村的眼前晃悠着，说道：“玉米。”
　　反应迟钝的木村不明白梅子要干什么，一脸迷茫的样子望着梅子。
　　“玉，米。”梅子再次说道，而且说的很慢。
　　木村这次明白过来了，原来梅子是在教自己中国话。木村很高兴，原本沮丧的表情立马灿烂了，跟着梅子学说了一遍“玉，米。”
　　木村明白了自己的眼神，梅子很高兴，又指着自己说道：“梅子。”
　　“梅子。”木村又学说道。
　　木村说的很标准，梅子高兴的鼓掌了。这时候，梅子看见了豆子，拍了拍木村的肩膀指着豆子对木村说道：“豆，子。”
　　“豆，子。”
　　经过一番交流后，两人又开心起来了，有说有笑的，完全忘记了干活。
　　时间很快的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傍晚了。在地里干活的农民都纷纷的回家去了，只留下梅子一家还在田地里。
　　这时候的父亲与豆子在一起。眼看时间也不早了，父亲抬头看了看天空，觉得是时候回家了，对豆子说道：“豆子，快去叫姐姐回家。”
　　豆子“嗯”了一声后便朝着玉米地瞎喊起来了：“姐姐，哥哥。”
　　此时的梅子与木村完全没有听见豆子的喊叫声，两人还沉寂在欢声笑语当中。
　　没人回应，豆子对父亲说道：“爸爸，姐姐去哪里了。”
　　父亲也觉得怪了，看了看四周后，喃喃自语的说道：“这死丫头，躲哪去了。”说完，对豆子说道：“在这里等爸爸，我去找姐姐。”
　　“梅子”父亲一边到处寻找着梅子一边时不时的喊着梅子的名字。
　　父亲不知不觉的距离梅子越来越近了，梅子也听见了父亲的喊叫声，立即与木村停止了嬉戏，站起来回应父亲道：“爸，我在这儿。”
　　父亲看见了梅子，向梅子走了过去，说道：“你这丫头，躲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回家。”
　　“哦。”在父亲面前，梅子与木村两人也不敢再放肆了，变得老实了。
　　不过，走在父亲后面的梅子与木村偶尔也会壮着胆子嬉戏起来，两人趁父亲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的牵着手。
　　才一会儿功夫没见到姐姐的豆子，看见姐姐过来了，喊着“姐姐”向姐姐扑了过去。
　　“姐姐你去哪里了。”
　　“豆子，怎么啦。”
　　“我到处找你。”豆子又开始在姐姐面前撒娇起来了，哭丧的嗓子说道。
　　“哦，都怪姐姐扔下豆子一个人了。”
　　“好了，好了，快点回家去吧。”父亲笑呵呵的摸着豆子的脑袋安抚着豆子，对姐弟俩说道。
　　“驾！”父亲抽着马臀，驾驶着马车运着玉米和木村等人回家“回家咯。”
　　一路上父亲唱着歌谣，木村与梅子姐弟俩则有说有笑，一家人日子虽然过的寒酸，但至少不乏味，苦中作乐，穷开心，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