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奴》风芊灡

31、031

　　是夜，锦玉看着言诺的房门，犹豫半响还是毅然离开，却在刚出言府的时候撞见了一个青色外袍的男人，男人冷着脸，完全没有平时的吊儿郎当。
　　“想走？”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一个身影出现在言诺的房间里面，黑影缓慢的靠近床铺上的言诺，突然一道闪电照亮了房间，清楚的看清那人的长相，这个男人是言诺很熟悉的人，他是景侑，那个说要保护言诺的景侑，这个深夜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景侑在言诺的床边坐下，伸出手就像摸上言诺的脸，但还没有碰触到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不是他不想，而是言诺开口。
　　“为什么是你。”
　　若不是他看见言诺的唇动了，否则还真的不知道是谁开口。
　　“你……”景侑有些迟疑。
　　“很好奇为什么我没有睡死？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是傻的？”言诺睁开眼睛看向景侑，淡然的光不带一丝感情。
　　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会成为伤害他的人，明明自己不想卷入那些事情中，为什么就是不能简单的生活。
　　“锦玉明明下药……她骗我……”景侑第一反应就是被锦玉欺骗。
　　“不，她没有骗你，而是那些药物对我没用，能告诉我为什么对我下蛊，设计我？或者说为什么对言诺下蛊。”言诺起身靠在床头，现在的他体内一丝内力都没有，不是因为那些药物，而是解蛊之后强行使用身体的副作用还没有消退，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一丝攻击力都没有。
　　但言诺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景侑觉得异常刺眼。
　　外面雷声阵阵，顷刻间雨滴落下。
　　良久，景侑终于开口。
　　“你都知道了，言诺为什么死了，你又是谁？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他的，是他的错，是他不肯看我，是他一心想要重振言家，根本不看我一眼，我是那么的爱他，都是你，都是你的出现他才会死的，是你的错，所以你该死。”景侑陷入回忆神情有些恍惚，说着就攻击言诺，但手还没有碰触到言诺的脖子就被人掀开。
　　啧啧，落水狗一般，青衣歪坐在窗台上，外面的大雨淅淅沥沥的声音越来越大，掩盖了青衣不屑的话语。
　　“鼠辈，就要有鼠辈的样子，别将爪子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卿无心冷冷的看着地上的景侑。
　　言诺起身离开床铺，靠着软椅坐下，斜眼看着还在地上的景侑。
　　“别装死，说吧，真正目的是什么？”言诺一点都不相信景侑的说辞。
　　“这就是我要说的，没有别的说辞，你直接说怎么处置我就行了，说这么多做什么。”景侑低下头掩盖眼底的光芒。
　　“这个东西你应该认识吧，怎么？你不想要了？”言诺从怀里摸出一个棱形的金牌，上面一个大大的兵字，然而金牌的周围有着特殊意义的雕刻花纹，繁复而华丽，充满威严压迫。
　　景侑睁大眼睛看着言诺手里的东西，带着不敢置信。
　　“还是被你找到，我输了。”景侑不再坚持，整个人颓然了许多。
　　“虎符，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主子想要的吧，奉安堂的野心不要太大，入江湖就算了，还想入朝堂之上，江湖不是他能想的，而这个东西他也不可能得到，有我的存在他就别再做梦。好了，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是自尽还是我帮你。”很显然言诺没有想留下景侑一条命的想法，一开始就是骗局，也许从他发现自己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但还是处心积虑的让自己去桃花镇，处心积虑的让自己毒发，既然敌人都要置他于死地，他又何必对他仁慈，再说了自己从来不是好人。
　　“成王败寇，你又何必得意，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说完景侑就拿出衣袖里面的短刀刺入胸膛，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死的不能再死。
　　言诺看着手中的东西，淡淡的开口：“将尸体处理了，锦玉的尸体也一并处理了。”
　　本来还想留锦玉到明天，让她安稳的度过一个夜里，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对公子下毒，死对她来说都是仁慈的。而锦玉的处理是青衣亲自出手，连尸体都不剩下。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大概今夜是不会停下。

　　那场雨直接下到第二天清晨才停下，青嫩的树叶被大雨清洗过后更显得稚嫩诱人，大雨之后的空气都要舒服许多，更是将污浊气息清洗的一干二净。
　　言诺走出房门就呆滞了，院子里面那个坐在石桌上喝茶的人怎么那么眼熟？
　　“师傅？”不确定的喊了一句，那个老头怎么突然来了这里，难道他知道自己霸占了他徒弟的身体？会不会把他气死？言诺很是担忧会将年迈的老爷子直接气入棺材里面。
　　“小诺过来，听言翔说你看上了萧家三小子，给爷爷说说，明个我们就去都城，要不我们下午就去。”老爷子看着言诺出来笑眯眯的说道。
　　爷爷？？？言诺安耐住心底的疑惑，走到老爷子身边，少说少错是真理。
　　“怎么了？那么久没看见爷爷就变哑巴了，我还没有收拾你私自离开苏府，我说你怎么就不让人省点心，都说了让你那段时间不要出府，结果还是被锦玉那丫头带走，都说了那丫头对你有目的的，你就不信，现在知道了吧，还有你怎么看上萧家三小子了，那个小魔王怎么会看上的，听言翔说是那小子来府里做小厮，你们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喜欢男的我家不就没有后了，那怎么办，我说你啊………”
　　老爷子的嘴巴就像是管不住似地，不停的说了两个时辰，说的言诺很想开口打断，但是想到他到底是霸占了老爷子孙子的身体，还是忍了下来，不过那过程真是比挨揍还要难受。
　　青衣躲在石柱后面笑到肚子抽筋，老爷子还是这么能说，简直比庙里的和尚念经还厉害，也只有老爷子能让公子这么安静。
　　老爷子全名苏天胜，言诺的亲外公，也是言诺唯一在世的亲人，这次的言诺的事情也是言伯飞信给老爷子知道的，不然老爷子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这个消息是青衣故意没有透露出来的，为的就是看言诺此时的表情，很明显言诺此时的表情取悦了他，而是还是大大的取悦了他，不过嘛，要是言诺知道他是故意知情不报，估计会死的很惨。
　　等老爷子说完的时候，言诺递上一杯茶。
　　老爷子斜眼看了一眼言诺，哼道：“小子有长进，知道老爷子口渴，还有我说啊……”
　　“聘礼的事情……爷爷怎么处理的？”言诺一看这又是停不下的节奏连忙开口，不过那爷爷两个字还真是有些绕口，或这么久还没有叫过谁爷爷，就算是以前都是叫老爷子，或者师傅，现在直接叫爷爷。
　　“你手里不是有绝对让帝王高兴的聘礼，干嘛还让老头子我来处理，存心让老爷子不能安生修养生活，。”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就差没说言诺没事找事。
　　“让爷爷费神是孙儿的错，但是想着毕竟是终身大事也得让家中长辈知晓，毕竟孙儿还有许多事情不懂，希望爷爷多多指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捧了老爷子，又不着痕迹的解开了自己的围。
　　言诺的举动让老爷子侧目，看着言诺的表情，突然失神。怎么会想到那个死去的孩子，不过那个孩子也是可惜了。
　　言诺看着老爷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悲伤，有些怔然，难道是自己刚刚没有把情绪收拾好，被老爷子看出什么了？想到这里言诺快速的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恢复那温润柔弱的公子摸样。
　　“爷爷在想什么？”言诺迟疑的开口。
　　“人老了，就容易想一些事情，爷爷认识一个孩子，那孩子很聪明，也很爱玩，不过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散漫的个性，所以爷爷让他去了炼狱，果然那孩子出来之后变得不爱笑，也不爱玩，虽然本性不坏，但比较之前的心性却冷漠了许多，前些时候得到他死了的消息，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自己把他逼的，不然怎么会走火入魔而死。”也许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老爷子将最近压抑在心里的话语说了出来。
　　言诺在老爷子的面前蹲下，抓住老爷子的手，缓缓开口：“虽然我不认识那个人，但是既然爷爷给他选择路的时候，他没有反对，那么他就是同意的，想必当时的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我相信他是感激爷爷的，不会责怪爷爷，所以爷爷呢，吃吃酒，喝喝茶，逍遥才是最好的，我不想看见爷爷不开心。”
　　虽然老爷子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是言诺知道老爷子在自责，自责他当初的多管闲事，但是他不后悔，也不会怨，因为如果没有老爷子的教导，那么当时的韩诺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而现如今他只会觉得夺了老爷子孙子的一条命，更加的愧对老爷子。

　　老爷子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言诺，仿佛这是第一次认识言诺一般，他那有些自闭的孙子突然变得让他都觉得陌生，好像长大了。
　　老爷子的眼圈有些泛红，是对那孩子的释然，也是对这个孩子长大的安慰，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也不愿意想到自己的孙子已经换了一个人，就算有任何变化他也只是当做孩子长大而已。
　　“爷爷去休息吧，孙儿送你回房间？”言诺看出老爷子的疲惫，有些担忧他的身体是不是受得了，看来自己的死给这个老人家很大的打击。
　　“不用了，你自己去找你的朋友，老头子一把骨头还硬朗，回房间没问题，哪用得着你担心。”老爷子挥开言诺的手，大步离开小院里面。
　　当老爷子走远之后，言诺还站在原地看着老爷子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公子，老爷子走远了。”青衣出现在言诺的身后。
　　“我知道。”
　　“其实老爷子心里什么都清楚。”青衣继续说道。
　　“我知道”他当然知道，聪明如他当然明白老爷子什么都看出来，自己的孙子有什么变化怎么会不知道，不说出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尴尬吧，老爷子离开的背影沧桑了许多，仿若一瞬间老了许多岁。
　　“公子打算怎么做？”青衣很是好奇言诺接下来的举动。
　　“接下苏家产业，让老爷子安享晚年，尽可能的让他过得舒心。”言诺淡淡的开口，虽然他也清楚接下产业之后他的生活更加的繁忙。
　　青衣低下头半响不说话，就在言诺好奇青衣怎么这么安静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在沉思，这样的事情很是难得，倒是让言诺吃惊了一把。
　　突然青衣抬起头认真的看向言诺。
　　“公子那苏家商铺交给无心管理吧，他比我稳重很多，为了老爷子的财产着想我就不参与了，那个啥，公子我肚子饿了，我去城西老王家买肉饼去，大约下午，不对，晚上才回来，你有事找无心，我先走了，拜拜……”说完就一溜烟的消失无踪，留下无语的言诺。
　　自己什么时候说要他来处理那些事情，不过倒是提醒了自己，比起不着调的青衣，稳重的无心更是上上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