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魅影丛林》梦太河

4、西去列车

　　他看到车厢连接处那些管风琴似的橡胶套，呼哧呼哧收放缓冲着，放眼只能看到对面配电室和卫生间门的一角，却看不到车厢里面。他从衬衫口袋摸出一幅墨镜，炫酷拉拽科幻十足，他在周围烟友羡慕中骄傲的戴上，这种镜片具有透视功能透过一层红外线光源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看到9号车厢走廊里也散站着不少旅客，行李架上满满当当码放着五颜六色各种包袋皮箱，每一只似乎都承载着一个打拼之梦。他不动声色，头颅动了动整理了下衣衫，转身朝自己的铺位走去。
　　火车进了隧道，车厢内光线一暗、一股凉心也刷刷袭来，8号车厢内，列车员早就收拢了窗帘，淡绿色帘布在车窗边上被收纳着，随着车厢微晃也跟着微微摇曳着。出了隧道，列车碾压在铁规上发出‘哐嗤、哐嗤’的金属撞击节奏声，像金蛇出洞般蜿蜒着铁规前进着。两边景色在阳光下越发清晰，沟壑位移着贫瘠和枯燥之美。8号车厢第三间铺位下方，那名混血男子回到了自己的铺位取了一团纸巾，又移到外侧靠窗前翻板凳上眺望着窗外、那小折叠凳很局促，他面前水果盘上放着那墨镜。他用纸巾擦拭了下，看了看车厢尽头显示屏上的报站时间。便摸出了手机，把玩了起来。他的侧颜棱角分明，在衬衫映衬下淡淡散发着种沧桑感，他的隔壁，另一方翻板凳上，一个穿柠檬黄风衣女孩正背对背坐着，与一名男子通着电话，她一边通话，一边用另一只手机自拍着照片。女孩要求男孩来接站，再三强调：‘正点到站时间是十五点四十二分，天晓得今天会不会晚点？’。
　　‘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可他一早就出门了，我会准时来接你的，放心吧，宝贝？’那头一个男声打消着女孩疑虑。
　　外面风格不变的景色看的混血男子百无聊赖，他取出手机沉浸在一款僵尸游戏中，音乐、氛围、场景共同将这款游戏打造的趣味十足，充满诱惑，他忘情的玩着，手指通过指令灵活操控着，他觉这东西现实中不大有，若有，或许更可怕。正玩得不亦乐乎，身侧传来脚步声踩踏在地毯上的声响，他抬头望了一眼，心里暗暗一惊，因这名乘客脸庞猛一看和那僵尸有几分神似。他将手机卧在手中，给老人斜了斜身子通过。望着这人从身边经过，去了最远端那铺位前。他面色渐缓，又玩起游戏来。
　　‘除了吃饭，看报睡觉，每个人都捧着手机在玩，现在人们已经离不开这玩意儿了？’右侧上铺一位男子头探出铺位，他剔着光头，正趴在铺位上说话，那灯泡般亮堂的脑壳使得那片空间出奇夺目。斜对面中铺上一位清瘦老人同意了他的观点，点了点头。老人也捧着手机在看，他睡在中铺上下很不方面，便索性在铺位上和衣盘坐着，头紧紧贴着上铺乳白色底板。
　　‘我预感到这次，她一定会原谅我，我前面告诉过你，她外表很冷，心却是热的，想了很久，我决定放弃那边的工作，要回来和她结婚，你知道，老人们催的多紧，我快要无计可施了？’光头男说道，他侧了个身。
　　‘婚姻是大事，希望你得偿所愿，你的话让我想起我女儿来，她也不小了，可一直对结婚无动于衷，我不知道她的事业能走多远，可我想着早点抱孙子？’老人放下手机，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他慢条斯理回答道。
　　‘现在做什么都不容易，我已经很努力了，可离梦想还很远？’光头似乎想抽烟，可一想这里禁止抽烟，他将手里的烟盒拿起又放下，朝老人吐槽起来。
　　‘人生就是一场幻觉，有时候希望很美，可生命赋予你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老人回答完，戴上眼镜调了个头，费劲起身弯下身，企图从两个下铺间水果盘中拿取水杯，可没抓稳，杯子掉落下来，砸到边沿又翻滚到地板上。混血男子被惊动了，他起身过去捡起口杯递给了老人。
　　‘谢谢；您一直坐在那里，第一次来这边吧？’
　　‘是的，我想趁年轻，多玩一些地方，老了，就没机会了？’男子微笑了下，用费劲中文回答道，似乎这答案他回答过无数遍是的，听起来还算顺利。怕老人继续纠缠询问，他示意下便走回到原位上。老人慈祥的注视着他，抿抿嘴没再说话。
　　光头男听了老人的话，不再言语，他也拿出手机来，开始查看一些人才招聘网站来，很投入，小心翼翼浏览着，生怕错过什么。
　　柠檬黄风衣女孩煲了一会儿电话粥，挂断了电话，她面前有个孩子正顽劣表演着小魔术，是个橡皮筋小把戏。小孩长得很漂亮，上身穿着果绿色薄毛衣，眼睛很大，半长发自然遮盖住额头。观众是位着装花哨前卫，衣领上有许多亮片装饰物的黑衣男子，一身披肩长发的他，从背影看和女人没有区别。二十多岁样子，颜值很高，他的皮鞋很尖。孩子的近景魔术失败了，小家伙嘴上挂着沮丧和懊恼。
　　‘让叔叔也给你变一个，好不好小朋友？’。小家伙点了点头，这亮片装男子拿出一张报纸，撕扯成两半，出示给小孩看，又对折撕扯，如此多次后，最后按压在手上，鼓捣了一会儿，猛吹了一口气，再摊开时，那撕碎的报纸居然复原了。神奇的很，小孩看呆了，央求着要学，那人便又逗弄着小孩乐。‘这披肩发男子应该是个职业魔术师，至少近景魔术得心应手’。柠檬黄女孩觉得有趣，便将这孩子和那魔术师拍了下来，传到了他男友那里。小孩玩乐来了一会儿便跑别处去找小朋友去玩了，那黑衣亮片装男子也回到中铺上，躺下来休息。
　　这时，柠檬黄外套女孩手机又响了，那头问道‘刚才你发的那图片是在车上拍的吗？’
　　‘是，怎么了？’女孩低声问道。‘那小孩和谁在一起，知道吗？’
　　‘我那知道呀，你真是的，该关心的不关心，不关心的乱关心，记得到时来接我哦？’女孩挂断了电话。她塞上耳机，听起了音乐。那头电话又打来了，这一次，女孩起身去了车厢连接处，她看起来很端庄，径直从他身边路过。

　　这段车厢暂时平静了下来，除了车轮摩擦铁规发出的呼啸声，似乎一切都停了下来。
　　窗外不时又有平行交叉的高速公路从车窗闪过，一切不那么单调了。这混血男子切换了又一个单机游戏，挑战欲让他停不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机转移了视线，瞄了两眼上铺那位女士，仰望到一对灰袜子包裹下微微晃动的脚丫，看起来像一对兔子耳朵。‘她睡的真香？’他又下移视线，瞅了瞅下铺上那位老人，他很博学健谈，可此刻一张摊开的报纸遮住了他的脸，却露出他的两只手来。显然他此刻在阅读新闻，谈话时儒雅不惊的他，蜷缩在白床单上局促的铺位上，连同水果盘中各种饮品，干鲜坚果、新鲜水果，桶装方便面，水杯等挤放在一起，仿佛一切像阿宝色下一幅水墨画。车厢内弥散出的那脚臭味是另一侧下铺仁兄裸露的脚上发出的。他也睡得很香，他头上中铺和上铺，分别躺着一位玩手机游戏的单眼皮学生妹和一位年轻科员。学生妹一身浅蓝毛衫很勾勒着身材，她捧着手机，插着耳机，正自沉浸在一款单机游戏中。她发现有人看她，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小伙子经常出差，他仰面朝天躺在铺位上，与一个客户通着电话，声音听起来质朴实在。昨天傍晚与他与其它三名旅客打扑克牌游戏时，曾坦言自己有机会在本单位晋升提拔中胜出？并形容自己是‘在路上追逐未来的人’。
　　通道远端靠开水炉处有人在用餐，飘来一股红绕方便面的味儿，也有人正享用榴莲，那气味儿简直是恶魔派来折磨人的，他蒙住鼻子想要躲避，可躲无可藏。右边第五间下铺两侧两两相对着一男一女在说话，那男声很洪亮，透着一股吹嘘高光时刻的荣耀和自豪，他详细描述了那次接触过行政四级干部的细节来，表情很陶醉。女人时而呼应着他，听得出只是应付罢了。‘有故事的人总在沉默，没故事的人总在大声喧哗，’他想了想，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茶水。将目光投向窗外，捕捉到一只白鸽在飞翔，平和的像在巡航。后悔没带单反，无法抓拍到它？。他很失望，低下头观察着地毯上一架纸飞机，是刚才那孩子拉下的，他正要捡起这纸飞机，突感天色似乎一暗，正奇怪火车又难道进了隧道时？，只听一个小孩的兴奋感叹声：‘天哪，太壮观了，叔叔快看，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