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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120章 番外:虚·幻(下) ...

  •   “嗨,好久不见。”
      正向我们这个方向走来的那个女孩,一如记忆中的影响那样,有着银白色发,金绿色的眼。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怀里所抱着的那只银白色的狐狸。
      原来,被她记恨,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么?
      看着她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然后对着我身边的蓝染微笑着点头招呼,看着她那种仿佛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一样的淡淡疏离的态度,我的心里淡淡泛起了苦涩。
      没有怒气,没有讽刺。
      有的,只是彻彻底底的……无视。
      一如前不久的几次见面。
      更伤人。
      【白哉啊,如果说一个人恨你的话,那么你们还有和解的机会。但是……一旦那个人开始彻底的无视你,你就只能算是……出局了。】
      老师的话不自觉的响在了耳边,然后心情开始起伏不定。
      身边的蓝染说了些什么话,不记得了,只知道机械性地按照自己的职责护送着幻海返回了灵界。
      告别的时候,幻海竟然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然后道:“那种个性的人确实是很吸引人的眼光,也难怪你会在意。”
      “幻海小姐,你说笑了。”
      我礼貌地回答。
      吸引人的眼光?这点我承认。
      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感觉并不是被吸引的那一种。
      严格说起来的话,应该是一种憧憬。
      对于她身上,自己所没有的,却非常渴望的那一种特质的憧憬。仅此而已。
      当然,也许还要再加上一点点的愧疚。
      不过我想她大概不知道,多年前在尸魂界的那一次见面,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吧?
      、
      【每个人的生命中一定有一些人需要忘记,或者,值得寻找。】
      我一直记得老师以半开玩笑的语气告诉我的这句话。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规矩的正坐在合室里等待着新的礼仪指导老师的到来。
      我是出生在尸魂界的天生带有灵力和灵压的魂魄,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被冠上了“朽木”这个姓氏。
      尸魂界的四大贵族之一,天生的家族继承人以及领导者,一举一动都要为别的人做出表率。
      于是安静的接受。
      然后那一天,随着合室门的拉开,一个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别扭的声音传了进来。
      “啊,你就是我这次要指导的学生么?”
      安静的转过身,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张带着笑容的脸,然后就是一头棕绿色大波浪长发,身上穿着改过的仪服,手上拿着一把让我隐约感觉到压力的扇子。
      一个非常出色的人,一举一动中都透着父亲还有母亲大人所强调的,属于“贵族”的优雅和气质。
      除去那把扇子外,就是他的笑容,看得莫名的觉得有点碍眼和别扭。
      这个从那以后至少担任了他10年之久的礼仪老师的名讳是——橘·友雅。
      一直到很久以后的后来,见到了那个自称是居住在笛子中的灵的她——幻——之后,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笑容之后,才恍然明白了以前一直觉得别扭和碍眼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她和我的老师是同一种类型的人。
      习惯了用笑容去掩饰自己,然后将一切感情一切波动掩在了笑容之下。所以就算他们笑得再美好、再温和,再优雅或者再开朗不羁,笑意也从不曾到达他们的眼底。
      那种从灵魂里散发出彻骨的寒冷,也许可以称之为——“无所谓”吧?
      或者,用“无视”更贴切一点。
      不过我也同时发现,那种笑容,仅仅只是针对一部分——只是很不凑巧,这一部分人就包括了大多数的人——的人而已。在面对可以贴近他内心的人,或者该说被他所认同的人面前,那种笑容才会有所改变,让笑意一点一点渗透入眼底。
      比如老师在对着偶尔会被请来教导我刀术的指导教练武士源·赖久,比如她在对着后来成为我妻子的绯真的时候。
      “白哉啊,成天把自己绷那么紧不累么?”
      老师常这么念叨我,“完全就是和赖久那个家伙一个性子啊。你这样子给自己加压力,迟早有点会垮掉的。到时候别说我是你的老师。”
      不过,那种带着明显吊儿郎当的感觉的语气……听上去的感觉,真得不怎么样。
      老师口中的赖久,偶尔会兼职刀术教练,是一个有着蓝紫色的头发的,穿着黑色武士服,有着一双苍蓝色眼睛青年男子,腰间长年别着一把太刀,神情是一丝不苟的严肃。
      那是和老师完全不一样,或者该说是截然相反的类型。我一直很奇怪,这样的一种人,到底是如何与老师成为挚友的。
      后来偶尔在老师心情好的时候提到,而老师则是很难得正经得回答我道。
      “说起来的话,应该算是缘分吧。”
      说着句话的时候,老师非常罕见的没有笑,而是看着自己手中的扇子,淡淡道。
      老师的扇子平日都是合着的,非常难得才会张开来——不过也不是从来不张,至少我就记得,曾经看到上面绘着一位女性的头像。
      粉樱的及耳短发,翡翠绿的双眼,通常意义上来说,她的样子只能用“普通”来形容——最多算上是清秀。
      那就是老师喜欢的人么?
      呃,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只能说……老师的品位……很特别……
      、
      后来我进入了真央学习,意料之中的一等班级,意料之中的得到了年级第一,再然后,顺理成章的获得了向番队席官挑战并且请求其指导的资格。
      那个时候,我被分配到的对手是七番队的第十九席——远远比我那个处于三十二席的老师要高上许多的席位。
      只是,当我很轻松的就击败了那个家伙的时候,我只觉得愕然。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这个人的实力比老师要弱上许多许多,却能获得比老师更高的席位?
      “啊,因为,我没有洗去前世的记忆吧?”
      对于事后我的疑问,老师只是不在意地笑着。
      为什么?那些前世的记忆,应该并不是那么重要才对吧?毕竟随着时间的流逝,物是人非,徒留记忆也只是对自己的这么不是么?
      “啊呀,白哉这算是在关心为师么?”
      结果老师却是笑得完全随意洒脱,然后“唰”的一声打开了他手中的扇子,道,“不过白哉你知道么?每个人的生命中一定有一些人需要忘记,或者,值得寻找。”
      顿了顿后,他又继续道,“又或者,记忆到永远。”
      觉得完全无法理解。
      “那是因为你还小啊。白哉,等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了。”
      结果是老师笑着用扇子敲了敲我的额头,然后指向了外面的樱花,“说起来的话,适合白哉这样的人,应该是像那个家伙一样吧……”
      那个家伙?谁?
      我疑惑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院子中最粗壮的樱花树,此刻正是盛开的季节。
      上万重拘泥不开的花荫渲染出了漫天的绯红,相形之下,站在它之下的人,无比的渺小。
      “白哉喜欢樱花么?”
      老师突然道。
      “嗯。”
      对着老师,不需要说谎。
      如果说整个静灵庭内,还有谁能让我暂时忘记掉身为家族继承人的职责的话,那么除了志波海燕还有四枫院夜一他们外,也就只有老师了。
      我喜欢樱花。
      因为没有什么能比它们的花瓣更具有接近虚幻的色彩,然后在在静默中孕育着汹涌。
      如果有一天自己拥有了力量,真的希望也是如此波澜不惊傲世独立的姿态。
      “你和赖久是同一种类型的人,我想喜欢的类型应该也是差不多吧?”
      我听到老师这样说着,“不过话说回来,那种类型,可是最棘手的类型呢……不过,就是因为性格完全相反,所以才会被吸引吧?”
      “老师?”
      疑惑于他的字句,于是忍不住出口询问,但是老师却只是笑着摆了摆手,自嘲一样地笑着。
      “哈,想那么多做什么,还不能确定她们会不会出现在这里呢……毕竟,最后坚持下来的人,也只有我和赖久了而已。”
      我只能沉默。
      “说起来,白哉以后会继承家业吧?到那个时候如果有空的话,帮我找两个人可以么?”
      然后老师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了两个卷轴。
      一副卷轴上所绘的,是老师画在扇子上的那一位女性。
      而另一副卷轴上所绘的,竟然是一名只能算是女孩的女性。
      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振袖,有着一头没做什么装饰,垂下的直到腰迹的银色长发,尚算得上是精致的娃娃脸,唯一让人在意的就是那一双仿若猫一样的,绿色中带着一点点金色的眼睛。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狐狸,眼神是侧看向着不知名的地方。
      这个人?
      “算是帮我和赖久一个忙吧。”
      老师似乎看出了我疑问,微笑道。
      那么,另外一个人,就是那位指导我刀术的人所中意的对象了?
      不过话说回来……
      猛然想起了老师方才所说的评价,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肌肉不会显得太抽搐——处事不惊是老师曾经向我反复强调的事情。
      我以后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
      开玩笑吧?
      不过那副卷轴并没有在我这里保留多久,因为另一位当事者不久后就匆匆前来拜访,然后当着老师的面,把卷轴撕毁,然后行礼告退。
      老师那个时候的表情很无奈。
      但是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那天把卷轴交给我不久之后,老师就结束了那一次的对话。依旧是我送他出去。
      百折如一的白墙黄瓦,诅咒一般地盘踞在囚灵塔脚下。朽木家的家丁恭敬地排成了两队,在大门边陈列。周围的人声开始鼎沸,两旁掠过无数死神景仰的眼和谨慎的脸。
      送走了老师后,抬起了头,头顶上,是一片灿烂的晴空。
      风潮涌动,天上云舒云卷,去留无意。
      浮云且自由,而吾等只能艳羡。
      仅此而已。
      、
      死神并不是不灭,只是……在通常的状况下,死神的生命接近于永恒——因为纯粹有灵子构成的身体,其身体健康状况是和能力成正比的。
      呃……十三番队的队长不算。那个是特殊状况……
      我从来没有想过老师竟然会是以那种状态离开这个世界的。
      前段时间,曾经听过风声说是十二番队的队长研究出了一个可以大幅度提高死神能力的东西,并且已经开始做私下的实验了。
      但是之后的不久,当其中一个完成了虚化的死神,在和虚的战斗中失控爆走,杀了和他一起战斗的死神队友后,和当时战场上最高级别的一只疑似为史瓦托德级别的大虚同归于尽之后,整个静灵庭震惊了。
      在那场战斗之后的第三日,由真央四十六室批示,十二番队队长浦原喜助正式解职,剥夺斩破刀,秘密关押至忏罪宫。
      我第一次感觉,原来四十六室的效率也是如此之高。
      而我会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那天晚上,老师偶尔和我提起的——不过他没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以人的力量却想碰触天际,被抹杀是必然的。所谓的命运吧?”
      老师喝着请酒,微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让人期待吧?”
      无法理解他的话,但是却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说不上来为什么。
      “白哉,你应该记住一件事。如果无所坚持,必会无所依傍。那样的你,什么都做不到。”
      那是老师那天和我告别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老师的语气,仿佛诀别。
      蒲原我并不太熟悉,但是夜一和海燕的拜托却无法不管。
      于是,在蒲原入狱的第3天,真央四十六室公布了决定,原十二番队队长浦原喜助擅自开发违禁物品,且情节严重,经审查核实,将于三日后处决。
      就在那一天,我以朽木家家族继承人的身份进入了忏罪宫。
      意气风发。
      这是铁栏后的浦原喜助给我的第一印象。
      落魄、颓废、失望、怨恨,这样的词汇似乎完全和眼前这个男人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他仅仅是负手而立,仰望着唯一可以看见天空的窗口。
      我承认,即使看上去外表很糟糕,但是此刻他的呼吸间,展现的是一种极端的优雅。
      他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浦原喜助唯一不需要的,是怜悯。
      我没有说话,只是和他安静的对视了一眼后,转身离开了忏罪宫。
      什么话在此刻都是多余。
      因为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他的执着。
      但是当天晚上,尚未歇息的我就收到了紧急的出队通知——追杀从忏罪宫逃离的蒲原喜助以及从犯四枫院夜一、橘友雅和源赖久。
      静灵廷的上空,火光冲天,为这沉寂的夜染上一片霞色。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见识到了老师认真起来的实力。
      以前一直觉得他的那把扇子的感觉很奇怪,但是我没想到那竟然就是老师的斩魄刀“月娥”始解后的样子。
      整个追击战斗之中,老师甚至都没有发动过佛解,只是和源赖久阻挡着追兵的步伐,为蒲原和夜一的逃脱争取时间——事实上,我一直都不理解老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在我的记忆里,他们之间的交情根本就只是泛泛而已。
      一直到一个带着陌生的灵压的人突然出现,施展了偷袭,一面倒的战斗才发生了改变。
      老师当场战死,而另一个人则是勉强开了穿界门,逃走了。
      悲剧从来都比喜剧带给人更深刻更悠久的记忆。某人在某人面前玉碎,这是多么漂亮的字眼。
      我记得这个是老师的论调。
      但是老师却连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一直到听到了那个人和总队长的对话后,我知道了,那个人是隶属于王族的特务,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那个蒲原研究出来的实验品——那是要被抹灭的存在。
      之后,老师和另一个人的名字,在那个人的授意下从净灵庭的名单中消失了——只留下生者的记忆。
      而过了不久之后,那个人就消失了。
      老师的刀在他死后还原成了一把式样很普通的斩魄刀,虽然元神已经随其主人永远消亡,躯壳仍然是永不消散的武士之魂。
      沉默的夜晚的天空黑得发蓝。
      没有葬礼,因为他的死亡完全不名誉。
      我只是趁乱带走了那把斩魄刀,然后埋在了院子中的那颗樱花树中。
      以我的方式,祭奠着我的老师。
      虽然我完全不理解他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
      时序如轮旋。以及,万古不灭。
      回忆老师离开之前。我提前从学校毕业,获得了斩魄刀,然后进入了六番队,凭借着老师的指导轻易获得了席位。
      然后镜头转回了老师离开之后,六番队的灵廷的风里突然多出了白色风衣猎猎作响的声音,扑朔却不迷离。走过身边的时候死神们更加恭敬地向我行礼,头埋得更低。
      伴着左肩上的那个醒目的“六”字,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师死的时候,我以为我会落泪。但是事实上,眼眶中却是干干净净的清爽。
      【我们不应该流泪,因为那对于内心来说,等于是身体的败北。】
      这是源赖久在指导我刀术的时候,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深以为然。
      于是最后只是抬起了脸,正视着远处的天空。
      用海燕的话来说,我当时依旧是一副“面瘫”的表情站在那里,“嚣张出君临天下的一抹无可堪比的宁静”。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了?
      我皱眉。
      “啊,大概是最近为了追亚美子言情看多了。”
      某个人毫无自觉的咧出了一口灿烂的白牙。
      无视。
      再后来,顺理成章得继承了朽木家家主的位置。
      然后时光荏苒。
      一直以来,身为朽木家的家主,总是不停地严格要求自己,处处以身作则,维护着这个尸魂界的制度规则,其实心中却是异常的寂寞孤单。
      【这世上繁花终须落,回首也不过百年一梦罢了。】
      有的时候会想起老师的话,然后立刻将涌上心头的怪异感觉压了下去。
      之后的岁月依然。
      春有早樱夏有繁星,秋有红叶冬有瑞雪。
      唯一不变的,就是静灵庭的那千篇一律的白墙黄瓦,伴着从来不用指南针的凌乱穿行。
      一直到后来,因为接到了虚突然出现的通知而赶到了目的地,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正在那里和虚战斗着。
      穿着不同于死霸装的紫色服饰,应该不是死神,但是却可以舍弃咏唱一心二用使用双破道!
      那个人的实力,很强。
      并没有多想,直接始解了斩魄刀,将最后剩余的那头虚给解决掉了。
      再然后,就是和她的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了。
      只是第一眼见面,我就认出来了,眼前的人就是老师曾经给我看过的卷轴上的那个人——虽然她此刻的外貌看起来明显比卷轴上的形象还要小上好几岁。
      她对自己身份的解释是,不受尸魂界管辖的灵。而且看起来似乎和蓝染队长比较熟悉的样子。
      但是这一切,和我无关不是么?
      因为这个时候,老实也好,源赖久也罢,都已经成了过往时空中的残渣。
      只存在于生者的记忆中而已。
      仿佛流动水银一样的长发直直得披垂下来,却没有任何懂事和乖觉的伪装。
      她有一张白皙而清秀的脸,五官秀美,那双金绿色的神采奕然的,让我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联想起了猫的眼,在看向我的时候,出乎意料地闪着同她此刻天真外表,了无形似的戏谑和质疑的光芒。
      这个女孩,其实和夜一很像。
      我觉得自己清楚地看到了,有着何等幽邃的深黑轻笼于她的全身周围,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却是如星辰般的晃眼。
      当她的视线转了一圈之后重新收回去之后,我看到她微微扯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的感觉。
      却是明显感觉到了她环绕在身体周围的一圈淡漠的疏离——并非刻意为之,而是从骨子中透出来的淡漠——什么也束缚不了她的飒然。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明白了老师曾经说过的话了。
      会被吸引,其实是必然的。
      因为,她有着我所没有,却极度渴求的特质——不被任何事物所束缚的自由不羁。
      但是同样我也很清楚。
      并不是喜欢,而是……憧憬。
      、
      再后来,我遇到了绯真——一个柔顺而温和的女孩。
      当初认识她的时候,只是一时的好心发现,看不过去女性被人欺辱。
      【在暴露本性前,女性都是值得男人疼爱的对象。】
      这点是老师反复强调的话。
      只不过没想到绯真竟然会和她有关系,这点倒是有点意外。
      在绯真身边的感觉很舒服,至少是暂时不用去思考自己身上的家族责任之类的事情。
      但是我却也很清楚,绯真并不是一个最适合身为朽木家家长的我的伴侣——同样也是因为她的柔顺。
      静灵廷中,尤其是贵族,更喜欢讲究门当户对。
      因为婚姻对贵族来说,仅仅是因为家族的需要,或是本人看得顺眼。
      就像老师所说的那样,爱情,也敌不过时间的流逝。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永恒的爱情。
      我喜欢她每次叫我说到“白哉大人”的时候,她的表情。
      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波光潋滟,那种干净的流波,会将人深深吸引住,恨不得永远凝视着她的眼——那是与她的无心的无视完全不一样的,专注于一个人的全心凝视。
      在绯真的身上,有着许多人遍寻不着的东西。
      静灵廷的人,以为自己不在意,以为自己不需要,以为自己可以视若无睹。但当绯真把属于她的最美最简单的感情送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要的也不过如此。
      最贫穷和最富有。有时候,相距是如此之近。
      不过……也有完全不把所谓的地位放在眼中的人——比如她。
      在日后和绯真相处的日子里,我已经很习惯她每次都叫我“烂木头”或者“面瘫”,也习惯了她每次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更习惯了她那完全超出了常人思考模式的行动,甚至连她那偶尔因为情绪不稳而泄露出来的恐怖灵压都习惯了。
      当然了,每次被迫进行的切磋的不算,虽然每次都不会动用到斩魄刀,但是必须要承认,她的战斗力真的很强。
      和她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觉得其实她还只是一个很天真的孩子。
      她和绯真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人。
      绯真是很安静的女子,从来不说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会让气氛陷入尴尬。
      而她给人的感觉总是非常孩子气,只是那种在绯真面前才会出现的活泼举动,总是给了人一种淡淡的别扭的感觉。
      如果说她是无拘无束的风,那么绯真就是蝶。
      绯真是一个坚强又执拗的女子。看似柔弱,却有着不输给任何人的刚强。
      如同蜕变过的蝴蝶一样,总有一天会拥有飞翔过沧海的能力——只要,有风在她的身边陪伴。
      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会忍心责怪。
      但蝴蝶也有她的骄傲,她的悲伤。
      因为单薄,所以脆弱;因为渺小,所以彷徨。
      但她眷恋飞翔,挚爱激扬。
      蝴蝶不会飞不过沧海,只要有风,替她舞动翅膀。
      只是,我不会去相信这低俗的世间,不会去仰仗别人的力量,依靠自己,只要自己就够了。
      说不清是什么理由,我向绯真求了婚。而她的反应一如我的猜测——微红着脸答应了。
      然后,听到了悠扬的笛子的声音,充满了寂寞的语调。
      会随便跑入我家院子里吹笛子的人只有一位,所以带着绯真一起去找她,然后看到了那个坐在樱花树上的身影。
      非悲非喜的表情,甚至,她的唇角还是一如记忆中的那样上扬着。
      带着浓郁到了极点的自嘲还有……寂寞。明明表情很平静,但是却让看到的人觉得比流泪更悲伤。
      那一刻她的身影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闲适恬淡中带着寂寞、无惊无怖里蕴涵淡漠。
      原来她从未改变——从骨子里拒绝被任何事情所束缚。
      但是随着那一声“幻”,她又回复到了记忆中的带着孩子气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只是假象而已。
      除了她对我的恶作剧再次升级以外,日子一直一直都过的很平静。
      、
      绯真的死,让人惊愕却又在意料之中。
      当初迎娶她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家族中长老会的反应,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采用那种方法。
      因为职责而选择了保全自己身边人的安全,然后看着她在愤怒中爆发出了强到让人窒息的灵压,然后身体急速抽长成了卷轴中的模样,最后化成了光点。
      “朽木白哉,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这是她最后的宣言,清冷而决然。
      事实上,在以后的见面中,她也是一直这样做的。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绯真并不适合大家族的生活,但是我却贪恋在她身边的那短暂的平和,私心的想留住——甚至,想留住那总是在绯真身边的那一缕风。
      我知道我对绯真的感情并不是“爱情”,五年,认识她整整五年。
      长得好像五个世纪。
      让我无法分辨,究竟是我陪伴了她,还是她陪伴了我。
      我是六番队的朽木队长,在一个适合的时间,和我自己的长相厮守告别。
      我有过一个妻子,那个妻子很爱我,并且,陪伴了我五年。
      自欺欺人的人,喜欢诉说曾经拥有。
      不切实际的人,热爱幻想天长地久。
      但真正理智的人会明白,“拥有过就已足够”这样的话,是骗子说的。
      “我们永远在一起”也不过是愚者的自白。
      这一刻,你在我身边,那我就拥有一切。
      当你轻轻地离开,那么一切都已完结。
      无关爱情。
      所以之后,我将绯真留下的那只笛子送给了侑子小姐好换取绯真妹妹“露琪亚”的下落时,没有任何的迟疑——毕竟对于绯真来说,那是她唯一的执念。
      当然,必须要承认,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随时会有可能从笛中苏醒的她。
      那天的最后,记忆有着些许含糊的空白,我知道有人介入,但是究竟是谁却全然没有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她径自没入了笛中不再出来了。
      不过也是,富贵荣华什么的从来都不是她所奢求的,如果不是因为绯真,恐怕,她连我家的大门都不会进入。
      蓝染曾经问过我关于那只笛子的情况,我照实说了,而他只是笑笑后就此作罢,而我也没有再管。
      一切就这样重新回复了平静。
      、
      记不得是怎么样回到的住宅,然后睡去,又醒来。
      我的梦里有着单调而明快的色彩。它们是白昼下的永不近身,却也是暗夜里蠢蠢欲动的精灵。
      静灵廷那千篇一律的白墙黄瓦,伴着从来不用指南针的凌乱穿行,相同的画面帧帧律动,于是就有了青灰色大地和黄白砖瓦亲密接触的混合的音律。
      闲隙的时候可以望一下天空,黑色清亮的瞳孔里满是撕心裂肺的蓝,偶尔还有云彩。
      闭上眼睛不忍去看,可是梦魇却无处不在地钻入脑海里,汹涌着,盘踞着,似要从“朽木白哉”这个个体里渗析出那欲罢不能撼人心魄的——空白。
      忽然,就从梦中惊醒。
      枕着的手臂微麻。
      夜里的真央,宁静得出尘又入世。
      我披衣坐起,又站到窗边。
      依旧是黑得发蓝的沉默的夜晚天空,只有星星在喧闹。
      眨了下眼,感觉似乎有什么液体从眼角处宣泄而下。
      手拭过,却是空无一物的干燥。
      一如她的名字,虚幻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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