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久别重逢》草木欣欣

19、CHAPTER 19

　　若不是眉间一颗朱砂痣，陆漫也不能肯定坐在顾修远身边的那名美女正是给过她一万点伤害的陈心怡。
　　她实在变化太大。撇开容貌不谈，对时装的品味也增长了不知多少倍。
　　藕荷色圆领竖条纹紧身针织衫搭配浅蓝羊绒阔腿裤，完美地突出了上半身的婀娜曲线。
　　脚上一双闪亮的某欧美大牌绑带尖头铆钉平底鞋，微露出的脚背白皙，一如她略施粉黛的一张脸，白到透明。嘴唇却是红润的，浅笑后微微嘟着，粉嫩而莹泽。
　　精致的女人绝非妆容和衣饰而已，她从头到脚，耳垂上的珍珠耳钉、项上的四叶草钻石项链，手指甲上的浅紫色美甲，统统都那么精致。
　　只匆匆一瞥，这美丽却萦绕在陆漫脑海里久不消散。来不及理清陈心怡与顾修远的关系，只恨不得从不曾来过，转身就走。
　　空姐们各自忙着，有个来不及找到合适的被服务者，就突兀地整理着报架。陆漫看见那架上放着的报纸一角，照片上，正是她的手被握在顾修远手中。人虽不在身边，那被牢牢抓在手中的记忆却仍在，那时候觉得心中很暖，可以燃烧整个冬季的暖。如今再看见却无端端觉得恶心，恨不得将那报纸揉成一团，再撕碎了踩在脚底下。
　　……
　　终究是不适合恋爱的，一旦尝试着伸出一只脚，有一些苗头，便有妖魔鬼怪来捣乱。幸而不曾泥足深陷。
　　下了机，陆漫昂着头快步往出口走，远远见到门外守候的接机人群。她并不期待白晶晶会来接她，虽然她手里提着顺刚要进贡给晶晶的飞越上千公里的宫廷糕点，也很清楚那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是绝不会为了那点糕点而浪费时间的。
　　“陆漫！”刚走过熙攘的接机人群，她听见有人喊她。而那声音她是能够辨识的，正是爱宝乐园的二把手周灏。
　　因不听劝告执意翘班，陆漫难免愧疚，见周灏快步逼近，心上扑腾扑腾，连忙道，“周总……”
　　“终于舍得回来了！”周灏并不掩饰对她的恼怒，若不是她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惹出那么多的麻烦，Jayden也不用火急火燎再飞去北京，他也不用为了弥补过错亲自来接机！
　　“什么人劳您大驾亲自来接机？”她居然还真问出了口，可抬眼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知道此话多余又转移话题，“会议纪要和合同我都译好发你邮箱了。大不了扣我几天的工资。”
　　“工资自然是要扣。”周灏狡诈地露出一丝笑容，陆漫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恼她，也跟着笑笑。
　　“车子停哪儿？”这是顾修远的声音。忙着谢罪，没有注意到周灏手里已经提着顾修远的公文包，他早出来了，是有意在这里等她吗？忍不住报着一丝侥幸，甜蜜的幻想着。
　　美轮美奂的五彩泡沫在陈心怡出现时瞬间爆破。那些泡沫在陆漫脑子里像是放鞭炮，噼噼啪啪炸个不停，顿时头晕反胃，紧紧皱着眉头。
　　“漫漫，好久不见。”白到透明的脸上笑靥如花，若说那澄澈的眼眸似一汪晶莹剔透的泉水，那棕色的眉便像柳叶，统统撩动着陆满的每一根神经。
　　记得考英语的那日早晨，彼此在不同的考室，进场时便是这张略带倦容的脸，嘤嘤求着，“漫漫，你冷吗？要是你不冷同我换件外套好不好？我这件太单薄。”她想也没想脱了自己的外套与她交换，想不到这一交换竟然交换出彼此大不相同的人生！
　　是终身无法忘记的遭遇吧。外籍考官的电子扫描仪器哔哔作响，严正命令她交出手机、电子词典和任何与考试无关的设备，她当然听懂了这些话，摸了摸外套里却没有东西。随后赶来的中方工作人员要她离开考场，为了一证清白，她同意搜身，可是这一搜却从外套里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搜出口袋，口袋里装着一枚极小的录音笔！
　　……
　　“周总，我家里有事。今天的工资也一起扣了吧，再见。”她望了眼对方跨在肩上的粉色水晶手袋，继续紧紧提着宫廷糕点的塑料袋，没有看顾修远一眼，转身要走。
　　“站住！”从来修养极好的他，没有这样严厉喝止过什么人。陆漫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正视着顾修远，倒要看看为了那个女人他要怎样。难道非要她为刚才的不礼貌道歉吗？
　　“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还有什么事？”偏偏是忽然软下来的语气，差点令陆漫不争气的松懈了，可还是不冷不热回答，“身体不舒服，不想工作，要回家睡觉。”
　　顾修远目光炯炯看着她，轻轻抿着唇，“那就先送你回家。”
　　说到最后一字时语气加重，陆漫才知道他所谓的“家”便是她借住的那所大房子，有些羞愧，却不便顶嘴。
　　正此时，瞥见陈心怡原本倨傲的脸上闪现落寞的神情，原先她向洛兮撒娇的时候也看见过陈心怡这样的表情，当初以为她是不满被好闺密晾在一边，如今才幡然醒悟，原来这就是忌妒啊。
　　陈心怡喜欢顾修远！多么显而易见啊。她看着顾修远的眼神里满是温情，连笑容都带着一层含情脉脉的光晕。
　　这是第一次陆漫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她畅快地想如果陈心怡知道她与顾修远同居应该会气炸吧。虽然这做法有些幼稚可笑，她却愿意尝试。谁要这女人如此完美，仿佛无懈可击！如果这是个突破口，小小打击她一下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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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灏驾驶的宝马x5在机场高速路上狂奔，陆漫坐在副驾驶上，隐约从车侧的后视镜里看见后座上的一对壁人。
　　那陈心怡似乎成了某种专业人士，拿出文件来以一口标准的英语与顾修远讨论工作，顾修远的伦敦腔有十九世纪英国绅士的高贵气质。陆漫觉得似曾相识，想了一想，忽然记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BBC电视剧《傲慢与偏见》，男主达西先生的扮演者是奥斯卡影帝科林菲思，当时迷得不行，说话的语调和顾修远一样。
　　他们讲英语奇快，陆漫听个半懂，便将目光放远，眼不见为净。窗外的景色匆匆流逝，看得多了就有些头晕。周灏见她微锁眉头，问，“晕车？”
　　“没有。”她摇了摇头，靠在椅背上，“有点困。”
　　“那就睡会儿。”后排的讨论忽然停止，顾修远说中文也这样好听。
　　她才刚闭上眼睛，手机铃声与震动齐来，在衣服兜里闹腾不停。拿出来一看，眉头越发拧紧，可是周灏一边开车一边注意着她，不去接听似乎不妥当。
　　“喂，Lisa……”嗫嚅一般，是因为从内心来讲对擅离职守有愧。
　　“陆漫你到底怎么回事！工作不想要啦？你知道公司里多少优秀翻译起早贪黑不惧吃苦就等着挣那一点点钱。”Lisa在电话那头怒吼，她知道电话漏音，瞥一眼周灏，见他正紧盯着前方，目光里却难掩看热闹一般的好奇。
　　“嗯，我知道。”仍然很小声。
　　“说话怎么和蚊子一样？我看你这种工作状态也不适合再跟着顾总。要不你明天回来得了，我重新派称职的翻译去。”Lisa并未消气，反而更加严厉，“称职”二字咬字极重。
　　她并没有争取，只觉得不管在哪儿都是工作，跟不跟着顾总没有赚钱重要，“哦，好的。”
　　“明天到我办公室来报道，八点半没到就等着收大信封！”即使挂了电话，依然觉得头顶轰隆隆作响，仿佛军队在朗空中打炮。她知道大信封是指辞退信，粉色的信封里装着一张千篇一律的感谢信，末了说一句可是现在公司已经不需要你！
　　她不怕被人辞退，并坚信自己纵然失去工作也有能力养活自己，直到找到另一份工作为止。可是为什么觉得特别难堪？在突然静谧的车内，她的难堪愈演愈烈，只又闭上眼睛假睡。
　　“漫漫，你现在做了翻译？”陈心怡率先打破沉默，“真羡慕你，工作这样好。”言语间有羡慕之意，听在陆漫耳中便是独一无二的嘲讽。又是一百点的伤害。仿佛被人揭开伤疤，露出无法掩饰的狰狞。
　　“有个工作而已。”看见周灏朝这里瞥一眼，目光里有一丝怜悯，心中更是八味杂陈，再不理她又显得太不大度，毕竟他们都不知道眼前这位貌美如童话世界的公主一般的女人有着如巫婆般的内里。
　　片刻的静默，略有颠簸的车内陆漫昏昏欲睡，恍惚听见顾修远说得不紧不慢，“叫环球翻译社拿最近几年的审计报告来。Jess，这件事你来办。”
　　陆漫知道jess是陈心怡的英文名。
　　高中时英语老师要大家挑选英文名，长长的单子上罗列了很多好听的英文名字，一眼忘中便是这简单的四个单词组合而成的名字。杰斯，陆杰斯，总算和陆杰森名字上像是两姐弟了吧。她笑了一笑，拿出笔在jess后填上自己的中文名字。刚下笔的那一刻，手被握住，同桌陈心怡梳着两条麻花辫，笑容可掬，“漫漫，重新选一个，这名字我也喜欢。”
　　后来她选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多年不碰英语也再没人叫她英文名字，就算工作上遇到外国人，也都只叫她“man”，不是“男人”是“漫”的读音。从前碰到过几个年轻的华侨女孩笑话她，更多人却觉得很有个性，“man，man”这样喊她。
　　可是如今顾修远要看翻译社的审计报告并将此事交给陈心怡负责是为什么？陈心怡是他的秘书？c城的秘书那样多，用得着再从帝都带回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