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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十四 章 巡查(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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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堂上的气氛肃穆到让人压抑。自柳瑾为官的这一个月来,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景象。
往常朝堂上虽不说欢歌笑语,但总归是人声鼎沸。虽尽是些阿谀奉承,勾心斗角的话,但柳瑾却乐在其中。毕竟,往往自己便是引领这些话题的人。
如今柳瑾为官未久,朝堂上的各种势力都想拉拢她,见拉拢不过的便开始排挤。怀王自是不必说,若柳瑾与他同伍,那他的皇位可谓唾手可得。但若柳瑾不愿与他为伍,想必也少不了如那日一样的暗杀。
而朝堂上的另一派,便是以徐荣皖的祖父徐泽良为首的武官。徐泽良是个固执又死板的人,但其对皇上的忠心可昭日月,他不参加党派之争,只一心保家卫国。是以,他们不会拉拢柳瑾,柳瑾也不会刻意去同他们作对。
剩下的一派,便是柳承乾为柳瑾打下的天下。正因为有这些柳式旧部的支持,柳瑾才能以一己之力,在这虎狼般的朝堂上撑了这么久。
大殿上皇上已经落座,神色依旧沉重。皱着眉头开口道:“想必众爱卿还不知道,我国浙南地区昨日堤坝坍塌,突发水灾,死伤过万,如今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众爱卿可有何良策?”
浙南水灾?死伤过万?最近虽是浙南地区的梅雨季节,但近几十年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何况,不是去年才加固的堤坝吗?
想到这里,柳瑾突然醍醐灌顶,向身后的官员使了个眼色,想来他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正等着柳瑾的命令,见柳瑾同意,遂起身出列,跪在朝堂上,说道:“陛下,臣有话说。”
皇上正愁眉不展,见有人出列,自是欣喜若狂,忙说道:“郑爱卿请讲。”
此时堂下跪着的,为大理寺卿,郑准。此人秉公廉明,不过三十岁,已坐到大理寺卿的位置,从来都是铁面无私,手下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从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只见郑准俯首,说道:“是,陛下。微臣是想,往年浙南虽多雨,但亏得堤坝牢固,雨水虽多但从未有过越坝而出的情况。去年工部陈大人巡查时,见堤坝似有松动老旧,皇上也命人重新修葺加固过,按理说不该出现如今水灾的情况。”
郑准话音刚落,朝堂上便徒起一片议论之声,被点名的工部陈大人此时已满头冷汗,颤颤巍巍的出列跪到在堂前,哭喊道:“陛下明鉴,臣监工时未敢有半分的懈怠,工程也是按期完成,未敢有半分徇私,请陛下明鉴,明鉴啊!”
想来皇上定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此时脸色阴沉,怒气都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了。当即一拍龙椅站了起来,指着陈大人,怒道:“陈其,枉朕如此信任与你,派你监管浙南工事,你竟徇私舞弊,致使如今民心溃散,生灵涂炭,该当何罪!”想来皇上是气极了,声音都是颤抖的。皇上近旁的宦官赵海忙将皇上搀着坐下,替皇上扶着胸口顺气。
而此时堂下的陈大人整个人却如筛糠一般,身体已抖的不成样子,额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像是已经被吓傻了,只会一个劲的求着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
但他越是如此,皇上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下令道:“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给朕拉下去,明日处斩!”
陈大人听见皇上如此说,只一个劲的磕头,喊着:“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整个朝堂上噤若寒蝉,平日里同陈大人走的近的那些官员此时也都不敢替他说话,只怕一个不小心便引火上身。
柳瑾从方才就在暗地里观察着怀王的脸色。郑准平日里同谁都不太亲近,但也不大疏远,隐藏的很好,想来朝堂之上还没有人注意到他是柳瑾这边的人。而所有的人却都知道工部这位陈大人是怀王手下的人,就连方才皇上瞅着怀王的眼神都是怒气冲冲的。
但怀王却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仿佛未将朝堂上众臣向他投来的目光放在心上。但陈大人看着已有禁卫军来提着他的胳膊要将他提出去,怀王又并未有替他求情的意思,估计是真的吓坏了,此时也顾不得装一装,明目张胆的向着怀王说道:“殿下,救我!救我!”
柳瑾心中嗤笑,此人真是糊涂到家了,此时众人皆求明哲保身,怀王自是也不例外。过了这一日,明日朝堂上自会替他求情,但若此时站出来替他说话,皇上盛怒之下难保不会祸及己身。怀王是聪明人,自是不会做这样的糊涂事,但这蠢货却求着怀王救他,不是把这盆脏水往怀王身上泼吗?
果然怀王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盯着进来的禁卫军拂袖怒道:“快将他拉下去,如此罪人,还有什么脸面求救!”
陈大人见大势已去,此时也不多做挣扎,任由禁卫军拖着自己的胳膊。
皇上正在龙椅上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却听朝堂上有人说道:“且慢!”
仍是大理寺卿郑准。郑准跪俯在地上,说道:“皇上,微臣还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此时怒气泠然,语气也不甚好听,哑着嗓子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讲。”
郑准:“是。微臣是觉得,陈大人为人从来都谨慎严密,不像是会徇私舞弊之人,此事只怕另有内情。”
陈大人方才已失去了希望,此时听见有人替他求情,忙不迭的推开禁卫军的钳制,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道:“陛下明鉴,微臣怎敢欺瞒皇上,微臣实属冤枉啊,陛下!”
这次轮到皇上皱眉了。说的也是,方才郑准只是提到陈大人上报堤坝不牢,但并未说明是陈大人徇私舞弊,贪污受贿导致的如今这副局面,是皇上自己臆测的,在加上在方才的情况下,任谁都会想到,这件事情,就是陈大人所为。
“郑爱卿此话怎讲?难道要定他无罪?”皇上指着陈其说道,吓得陈其剧烈的一抖。
郑准缓缓而言,说道:“非也,还是要将陈大人收入大牢,只是此事,恐怕需要有人亲自赶往浙南查探一番。”
郑准此说法,并不见得是最好的,却是最直接的。皇上与这一众大臣远在京城,虽为了安抚受灾百姓的情绪,确实该找一个罪人,但却不能只凭自己的臆测就妄自决断,冤枉了一界大臣。
皇上面露难色是因为此时浙南虎狼之地,百姓苦不堪言,只怕已将朝廷恨之入骨,随时都可能揭竿起义,此时有谁会想要去这种地方巡查呢?
柳瑾深谙皇上的心思,旋然出列,作揖说道:“微臣愿替皇上前往浙南,安抚百姓,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