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记忆之西行记2》太白

1、西行路上

　　13
　　当林平走进卧铺车厢时，车厢里的广播喇叭响了：
　　“开往乌鲁木齐方向的69次直达列车就要开车了。请旅客马上上车。请送行的同志们尽快下车！”
　　“呜、呜……”列车鸣起长笛，林平觉得车厢晃动了一下，车窗外的景物向后移动着，列车缓缓地开动了。天已经黑了，卧铺车厢里的灯亮了，车厢里的旅客不多，人们没有心思欣赏风景，大都坐在卧铺上聊天或打扑克牌。在惨白的灯光下，林平茫然地将目光移向窗外，一轮明月挂在空中，皎洁的月光洒在夜色中的山峦和旷野上，寂静无声。只有列车在行进中发出“轰隆隆”声响。忽然，林平感到窗外的景物后移的速度慢了下来，一股寒意袭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眼前出现了缓缓后移的陡峭山体在夜色中黑得出奇。
　　“过武哨岭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于是，有几个人起身走到甬道处的车窗，隔着窗子向外张望。
　　林平在地理课上学过，武哨岭是一座海拔3000多米高的山峰。这里高寒缺氧，山顶终年积雪。铁路是围着山修筑的，列车要通过这座高山，就要绕山而行。
　　列车开始缓慢地爬坡，车速降了许多，几乎如同巨蟒在蠕动。“突突突”窗外清晰可见随着列车移动，车头冒出的烟雾中，还喷撒着火花，在黑暗中显得很耀眼。列车依地势越爬越高，寒意就越明显。打扑克的人们早就散去了，聊天的旅客也结束话题，返回各自的铺位休息了；有的旅客躺在铺上，往毛毯上又放了件棉大衣；有不怕冷的，跑到车厢结合部吸烟去了。车厢里恢复了平静。林平躺在卧铺上，双手垫在脑后，回想起当初听父亲讲要带他去新疆的那一刻：
　　“平平，你愿不愿意跟我到新疆去？”父亲抚摸着林平的头问。
　　“姥姥、姥爷也去吗？”林平没有马上回答，却反问着。
　　“姥姥、姥爷不去。”父亲随口说道。
　　“为什么？我要姥姥、姥爷和我们一起去。”林平有些不满。
　　“姥姥、姥爷年岁大了，路途遥远，他们受不了。”父亲耐心地解释。
　　“我有办法。”说着，林平从抽屉里找出一张没有用过的邮票，拿过糨糊瓶，用手指蘸了蘸，涂在邮票的背面，然后，走到屋门前，把邮票贴在门上。说：
　　“这样我们全家不就都可以去新疆了吗？”林平流露出一脸的天真。
　　“平平，你真能想得出。哈哈哈......”老姨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的想法很好。”父亲见他如此举动，也觉得好笑。却不想揭穿他的童真。
　　“平平离不开姥姥、姥爷。姥姥、姥爷也舍不得你走。”姥姥一把拉过林平，把他搂在怀里说着：
　　“现在你跟爸妈先去新疆，等以后长大了，再回来看姥姥、姥爷。好吗？”
　　“嗯。”林平依偎在姥姥怀里答应着。
　　列车过了武哨岭，车速恢复到原状。寒意顿时烟消云散，林平感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他停止了回忆，向上拉了拉毛毯，睡意笼罩着全身，双眼合上了，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车厢里明亮了许多。林平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车厢里人来人往，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列车奔驰在荒漠上，满眼的黄沙像黄色的海洋，列车如同一条绿色的长龙沿着即定的轨道飞驰着。林平放下甬道前面车窗边悬挂着的座椅，坐在上面。抬眼朝窗外望去，远处是起伏的山峦，眼前是一片旷野。旷野上面连棵草都没有，铁道两旁百米开外，竖立着数不清的电线杆，它们依着地势而立，好似忠实的士兵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守护着钢铁的命脉。列车经过，烟尘四起，滚滚尘埃被西北风刮得无影无踪。列车开足马力在铁轨上不停地奔跑着，像是和时间赛跑。窗外的景物成片成片地往后移动着，大地在旋转着，在荒无人垣的旷野上，只有这一列火车孤零零地为它的使命而奔波着。此时，远处隐约呈现出城垣的轮廓，似乎还有亭阁或隐或现。
　　“嘉峪关！”有人惊诧道。又引来一些人纷纷隔窗相望。
　　“没错！是嘉峪关。”有人附和着。
　　林平瞪大眼睛向远处望着。火车像是理解人们的心思似的，行进的速度加快了，离城垣似乎近了许多。可以比较清晰地看到嘉峪关的全貌了。黄土垒起的城墙虽然已经残缺不全，却依然显得壮观。箭楼显然早已破旧，却仍然挺拔。林平知道这里是万里长城的终点。不禁敬佩起古人的聪明才智来，我们的祖先运用笨重的方法，硬是依靠自己的双手，建造了时至今日，依然令天下亿万民众所称颂千古奇迹。万里长城与黄河长江同样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骄傲。古人为保卫国土，抛头颅洒热血，再所不昔，更何况我们现代人呢！建设祖国，建设边疆，保卫边疆更是历史的责任和时代赋予的使命。此时，在林平幼小的心灵里涌动着一股爱国的情怀。

作者有话说

　　头一次坐火车走那么远的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