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红枫美人 其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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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郊的枯树山顶上，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走到唯一的枯树旁，围着它绕了三圈，又从山顶上消失，飘到山脚的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石堆旁。拿起三块石头摆成一个三角，用手轻轻地扣着，“咯拉”一声，岩石堆里出现了一个通道。在黑衣没入通道后，岩石堆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有没有来？”火光照在穿着绿衣的潘血脸上甚是吓人，他那张脸上尽是大大小小的毒瘤，暗疮。
“没有。”黑衣人如实回答，眼睛根本不敢看向潘血。
“他妈的，那个苏梦凌是不是不要他师弟的命了？”潘血猛得抓住黑衣人的头，只听得“扑滋”一声，黑衣人的头就成了一汪血。
“嘿嘿嘿，是不是小凤儿的消息不对呀？那个水灵的小子会不会不是苏梦凌重要的师弟？”一个长得奇丑的瘦老头从一边走出来，用他那像枯树枝一样的手从已经死去的黑衣人身上撕下一块皮。
“长老，随凤那小子不敢传假的给我。毕竟他最重要的东西还在我们手上，哈哈哈。”潘血把刚刚捏碎黑衣人头的那只沾着血肉的手在自己脸上使劲抹，好像那是什么灵丹妙药似的，可以把脸上的毒瘤给治好，“走，我们去看看那小子死了没有。”潘血笑得比哭还难看，而那个瘦老头则更甚，脸上皱起的皮肤全都纠结到一起形成一个个肉团。
二人一前一后地穿过又黑又长弯道又多的走道，在一堵墙前停下了脚步，潘血摸索着找到机关，“咯察”，墙缓缓向右移开，露出里面的房间来。
“舵主，长老！”守在里面的小喽罗见是潘血和瘦老头，立刻恭敬地迎上来。
“嘿嘿嘿，那小子死了没有？”瘦老头向里面瞄了瞄，一眼就看到被绑在十字型木架上的席冷焰。
此时的席冷焰脸上血色全无，嘴唇已泛黑紫，双目紧闭，手腕处的伤痕不断渗出血把绳子都染红了。
“啊呀，你们这二个没脑子的，谁让你们把他绑起来的？看看，这手腕上的皮肤都碎了，让我以后怎么用呀？”瘦老头一脚揣飞一个喽罗，冲到木架前解开绳子，心疼地看着席冷焰血肉模糊的双腕。
“长老，他之前反抗，我们只好把他绑起来。”喽罗被打得满嘴是血，边说边喷。
“胡说，这小子中了万蛊掌，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怎么会有力气反抗，我看你们二个是故意不想让长老用上这小子的皮吧？”潘血向二个喽罗步步逼近，听得扑扑二声，知道又是二条生命仙去。
“可恶啊，这可是上好的皮肤啊？我还要等上多久才能再遇上一个？”瘦老头的声音突然从先前的沉闷变为清响，一点也不像是个干枯老头发出来的声音。
“长老，不用急，虽然过了今晚，这小子就毒发，但这蛊毒是我的长项，我自有办法让他多活几日，待这腕上的伤好了，长老您再剥也不迟嘛！”潘血有点害怕地离开瘦老头几步之外，见瘦老头并无反应，又接着说，“再说，若长老不介意，我想。。。”话未说完，潘血用贪婪的眼神盯着躺在地上的席冷焰。
“哼，舵主不是只对奸尸有兴趣么？几时对活人也。。”瘦老头鄙夷地看着他，他们二个虽然一起出来办事，但他可是非常不喜欢潘血的习惯。
“长老你觉得他现在和个死人有什么区别呐？”潘血强忍住想冲上去抚摸席冷焰的想法，只是兴奋地舔了舔干裂的双唇。
“舵主，柳随凤带着令牌在外等候。”一个小喽罗从门外传言进来。
“只有他一个？苏梦凌没来？”潘血的语气里尽是不满，原本是打算趁苏梦凌交付令牌之际把他一并杀掉的，毕竟这也是雇主的希望，但现在看来要多走一步了。
“只有他一人。”
“走，去看看。”瘦老头首先走出门去，潘血只好紧随其后，石墙在二人身后缓缓地关上了。待屋里完全安静下来后，席冷焰微微地支起身子，让自己的背能靠在一边的墙上，但就这一个动作便使他全身如被万针刺穿般地疼，虽然万物皆然的功力挡住了大半的蛊毒，但仍有不少残余在自己被震伤的脉络里游走，几乎要用尽全部的功力才能制住蛊毒，但却控制不了内伤的恶化，若是此时身边有针，席冷焰便可为自己疗伤，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喽罗搜走吊在另一侧的墙上，而自己若有走动的力气，刚才那二只怪物对他动手动脚，早就把他们打飞了。正在考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时，石墙被移开了，二个喽罗扔进来一个人，这个香气，席冷焰记得是柳随凤。
“舵主说了，你就在这里待命。”喽罗又把石墙移了回去，若大的空间里只有柳、席二人。
“席公子，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柳随凤打从一进此屋就看见了席冷焰，但有喽罗在，不方便说话。
“哼！”席冷焰只是轻哼了声。
“大好了，席公子你还活着！苏大哥在你被掳走后就受了内伤，今早才醒，但内伤仍未全愈，所以我便替他来求席公子的！”柳随凤几步走到席冷焰身边。
“碧水丹！”那日看到苏梦凌烂醉的样子，席冷焰就怀疑师兄是不是被下了毒，他这个苏师兄可是六位师兄里酒力最好的一个，果然经过他的把脉之后，才发现苏梦凌是中了唐门的碧水丹，此毒若只单服是没有毒性的，只有兑以烈酒混合服下便会使人昏睡一整天，而以师兄的功力来算，这毒只有三个时辰的效用。若这三个时辰就这么乖乖的睡着，也就什么事也没有了。然而后来苏梦凌却强冲药力引发了毒性。不然像苏梦凌这种原本就是医圣的徒弟，身上练得又是万刀门的内功，只是受个内伤，何需昏迷六天六夜。
“唉？席公子，我。。。我只是。。”柳随凤没想到席冷焰连他下的药也清楚，一时慌张不已。
“咳~~”席冷焰正因为刚才那句话一不小心触动内伤，喉咙口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这一口血却险些要了他的命！全身的蛊毒突然同时发作，冲击着重伤的经脉，席冷焰原来惨白的皮肤开始发出幽幽的绿光，黑紫的血从腕上的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流出。柳随凤一看情况不妙，毫不犹豫地扯下挂在颈上的一个小盒。盖子一被打开就飘出一股奇香，柳随凤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塞到席冷焰的嘴里。
“席公子，这是千年雪莲炼制的仙丹，你一定要撑下去！”柳随凤紧紧抱着席冷焰，直到他的肤色恢复成惨白，伤口也止住了血，才稍稍松开了手。
“席公子，这仙丹是一位得道的高僧送我的，说我有佛缘，但却必经一次劫难，可是我命好，至今仍是没有碰到什么险事。这药留在我身这也没什么用呢。”柳随凤看了看扔在地上那个盒子上的佛字，长叹一声，“席公子，你知道吗？我其实有一个妹妹呢？”柳随凤忽然转变话题，也不管席冷焰是否在听，自言自语起来。
“二年前，爹娘扔下我们兄妹，撒手人还，我们二人竟一起被卖到青楼里，鸨母本来说我们年幼不用接客，但没几天，妹妹就被人奸污了，妹妹她性子烈，我赶到时她已经倒在血泊里，虽未死，却再也不曾醒来。”柳随凤茫然地看着头顶上的那几个小孔，思绪飞出好远，“我偷偷带着妹妹从青楼里逃出来，四处求人医治，但没有银子怎么请得起大夫，正在此时我遇到了潘血，他答应帮我医好妹妹，但要我为他做一件事。就是从苏大哥那里拿到门主令的一部分。本来，是为了救妹妹才扮女装接近苏大哥的，但我自己也不知道几时竟爱上了他。而且还幻想着苏大哥可以把我和妹妹一起娶进门去。可是，没料到潘血一直在监视我，那天晚上，就在我回房换装之时，潘血用妹妹的性命逼我就范。我。。对不起苏大哥！”
“左手有一块梅花痣？”听到柳随凤的话，席冷焰联系起这一系列事，觉得柳随凤的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猛然间想起曾经在这个屋子里碰到一个和柳随凤香味相似的人，刚巧那人的左手他恰好碰到过，上面有着一颗痣，因为痣的形状奇特，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小雪！一定是小雪！席公子，你知道她在哪里？”柳随凤听得妹妹的消息，心中激动不已。
“墙角的缸！”席冷焰不断地用内力催化体内的仙丹，大半蛊毒已经被他息腕上的伤口处逼出。
“墙。。。墙角？”若柳随凤没有记错，那口缸是潘血用来扔死尸的，他举步艰难地迈到缸边，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但柳随凤连眉都未皱一下，伸手拉出那只有着梅花痣的的手，一具全身的皮肤都被剥光，只有这只左手的皮肤完好的女尸被拖了出来。
“小雪！”柳随凤抱着尸体痛哭，如今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离他而去了。
“咯咯咯~~~”石墙又一次被移开，瘦老头那张丑陋的脸探了进来，他道先看到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席冷焰，之后又瞄到在墙角号啕大哭的柳随凤。
“小凤儿莫哭啊，很快你就能和你妹妹见面了呀！”瘦老头抓住柳随凤的头，把他的脸噌向自己胸前的那块洁白如玉般的皮肤来。
“小雪，是你杀死的！”那触感柳随凤太熟悉了，一直是他照顾着昏迷的妹妹，这就是妹妹的皮肤，“我要杀了你给小雪报仇。”柳随凤奋力挣脱，但不会武功的他哪是瘦老头的对手！那只抓着他头部的手加大了力道，柳随凤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
“惡~~~”瘦老头突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放开了柳随凤。
“快走！”席冷焰把柳随凤推出石室，那石墙借着惯性渐渐闭合。
“席公子！”柳随凤深知瘦老头的功力在潘血之上，受了重伤的席冷焰又岂是他的对手。他死命地扒着那条还未闭合的石墙，金眸向他这边一望。
“你妹妹的仇，我会给你报的。”在石墙闭合的那一霎那，席冷焰极富情感的声音传到柳随凤的耳里。
“碰~~”石墙完全溶入洞壁，柳随凤这才发觉整个洞里全无人烟，一个不祥之兆涌上心头。柳随凤飞奔出去，果然山顶隐约传来打斗的声音。当他来到山顶时，已是横尸遍地，那位蓝衣的秦大夫正被一群黑衣人围攻。而黑衣银盔的苏梦凌和潘血打得难分难解。猛然间，柳随凤看得潘血正欲从袖口拿出什么，这个动作随凤曾经见过，是了，潘血曾用那袖中之物瞬间杀死数个高手，那便是含沙射影！！！
“苏大哥~~~”从未练过轻功的柳随凤也不知道哪来的神速，在潘血出招的千钧一发之时扑到苏梦凌的身上，那三千多支毒全数射在他的身上。
“凤儿！”苏梦凌致命的一拳已经打向潘血，潘血的身体涨得像个球，最后炸了开来。这一仗胜了，但苏梦凌一点也不开心，只因为他身前的柳随凤身体已经趋于冰凉。
“苏。。大哥。。”秦无垠虽然果断地拿出续命丹塞在柳随凤的嘴里但不断溢出的血却冲走了药丸，而苏梦凌则一直向柳随凤的命门补上内力，只求他能活下去，功夫不负有心人，柳随凤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凤儿，不要说话，我和秦兄弟一起救你，你要坚持住。”苏梦凌虽然这么说，但看着柳随凤越来越黑的肤色，自知不妙，而秦无垠则在一边翻着药箱想要找出什么仙丹来。
“苏大可，你还怪我么？”柳随凤的眼睛只能半睁。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凤儿，你要活下去，我已经失去师弟了，不能再失去你！”苏梦凌很快就要支持不住了，原本有着内伤的他是靠着秦无垠的银针暂时封住内伤。
至于为什么二人会出现在这山顶之上，苏梦凌又为什么会封住内伤？时间还得推算到一个时辰前。寅时刚过不久，秦夫垠听得楼外有“的~~~”的一声，出门查看，是一封箭书，里面说是让苏梦装只身前往枯树山，不然柳随凤的性命不保。之后苏梦凌让秦无垠暂封了内伤去赴约，岂料这蓝衣大夫硬是要随之同行。
“快去救席公子，他正在和唐。。咳。。”柳随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苏梦凌将自己仅剩的内力全数送入，“苏大哥，不要再为凤儿输内力了，留着力气去救席公子，凤儿是个将死之人，又是带罪之身，不值得你这样对我。”柳随凤的脸上又有了些神彩，但只怕那是回光反照。
“凤儿，不要死。”眼看着柳随凤的身体越来越凉，苏梦凌想再输内力，但体内已空空如也。
“苏。。大哥，凤儿最后有一个请求，其实凤儿是男儿身，所。。。以。。请。。苏大哥。。你把。。我。。忘记吧。”柳随凤说罢咽下最后一口气。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凤儿~~~”任凭苏梦凌再怎么叫柳随凤的名字，他都不会再醒来了。
半柱香过后，苏梦凌终于轻轻地把柳随凤冰凉的身体放在地上，回头对看着药箱发呆的秦无垠说，
“秦兄弟，你枫林楼等我吧！”
“可是。。你的内伤？”秦无垠无力救回柳随凤的命已经相当的苦恼，而这个内伤严重的大汉居然还让自己离开？难道连这条命自己也无力挽救？叫他现在走？根本不可能！！！
“我也是大夫，我能治好我的伤，请秦兄弟回枫林楼吧！”虽然带了个“请”字，但苏梦凌的语气却不容反对，秦无垠只好向苏梦凌告辞向枫林的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红枫美人 其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