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冥门鬼钗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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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子，怎么了？”赶车人拉开帘子，看向满脸慌乱的秦无垠。
“我。。我杀了他。”手指向边上的席冷焰。
“秦公子怕是睡迷糊了吧。席公子不是好好的吗？”赶车人轻笑，拉好帘子继续赶车。
“唉？”一身冷汗的秦无垠僵硬地转过头。席冷焰如同刚被自己抱上车时一样的睡着，连姿势也未见改变。原来刚刚那个是梦。秦无垠大口喘气，手一甩动，一把眼熟的匕首掉了出来。赫然就是梦中的那把。颤抖着拔出匕首，刀刃乌黑，果然一模一样。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突然车身一个猛烈的晃动，乌黑的刀刃飞出车外，划出一道黑孤光。
“秦公子，刚才真不好意思。没受伤吧？”车夫再次探进头来。
“没事。”刀刃没了，秦无垠反倒笑了起来，把柄插了回去，贴身藏好。无论是不是梦，刺杀席冷焰都不会成为现实了。
十日后，马车到了万豪山，只是席冷焰仍不见醒来。还好一切顺利，守卫们接过信物后不久，就让秦无垠上山了。上次来这山，秦无垠还热得受不了，这次抱着一身火狐外袍的席冷焰反倒不觉得热。火山竟如普通山一般，不再散发出热量。
跟着守卫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眼前出现了一座石制的房子来，原以为这个江湖闻名的天下第一是何等雄伟，但左看右看，除了又大又怪，没什么特别之处。
“二位贵客，我只能送到这里，进了冥门一直走，就有个大厅，请稍等片刻，掌柜很快就来。”守卫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并把翠玉还给秦无垠。
入得铺内才知道什么是天下第一铺。地上用的毯子全都是珍禽的毛皮，墙上挂着的是一把把造型各异的武器，最夸张得是这里的家具，赤、白、玄、黄尽是兽骨所制。
“咯~~咯~~”内堂里由远至近的脚步声，震得桌上的茶具发出阵阵轻响。
“小心。”就在秦无垠惊叹此人武功之高时，席冷焰醒了过来，把他挡在身后。
“席冷焰，你几时醒的？”一切来得全无预兆，难道他是装晕？
“掌柜功力了得，第一步都触及我的心神，想不醒都难。”席冷焰对着脚步声出现的方向说着。
“为什么要来？”白虎皮的帘子被撩开，淡蓝及银的发丝里束着几根黑色的发带，水晶紫的眸子里透出淡淡的忧伤，真的是玄夜。
“来杀你。”话一出口，席冷焰便跃向玄夜，双掌微红，那火热的掌劲如暴雨般击了出去。秦无垠虽然很想冲过阻止，但光那些掌风就灼热得他靠近不得。
“小冷，你想杀我可以，但不是现在。”玄夜轻易地制住了席冷焰的招式，那个火热的掌法便是自创的烈焰神掌，还有谁会比他更了解。
“那我死。”席冷焰反手抽出玄夜腰际的护身刀，向自己的脖子刺去。
“你疯了。”幸好玄夜眼明手快一掌打飞那把刀，可刀锋极利，还是在席冷焰纤细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来，血珠慢慢地溢出。良久，二人都未动分毫，只是对视。倒是秦无垠跑了过来，一替席冷焰止血，一边说，
“我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不过有必要见面就打么？”
“是他先动手的。”玄夜背过身，用眼角的余光瞄向席冷焰颈上的伤。
“才醒过来，身上又挂彩了，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秦无垠抱怨，方才是席冷焰出手在先，他没理由不帮玄夜说话。况且他怎么觉得席冷焰和玄夜一点也不像真在比试，反而更像小孩子打架呢？
“哼。死不了。”席冷焰赌气地推开秦无垠，可视线却渐渐模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小冷！”明明站得很远的玄夜居然抢先一步抱住席冷焰，而后又伸出一只手，“药。”
“吃完了。”谎话对于现在的秦无垠来说顺手捻来，“他一共昏迷三次，一次比一次时间长，解药没有找到？”
“唐粥闭关，无法接近他。”玄夜把席冷焰扶到椅子上。
“失心散的解药你有没有？”
“失心散？小冷中了失心散？”这个慢性毒药玄夜很清楚，每七天毒会更甚一铸，到了第二十七天，中者会丧失心智完全成为疯子。
“对，今天已经是第二个七天，你快些拿解药来。”
“不必了。”席冷焰早就清醒，他的声音很冷，就像初次见到秦无垠时的一样。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玄夜和秦无垠早就知道自己中毒的事，还莫逆之交呐，瞒了自己这么久？失心散么？变成疯子正合心意。
“小冷/席冷焰！我。。”玄夜、秦无垠同时开口欲解释什么。一道强烈的气息向大厅逼近，玄夜迅速点了秦无垠和席冷焰的穴道，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恭敬地向白虎帘子那儿走出的人鞠躬，“恭迎师傅出关。”
“哈哈哈，小夜夜就是嘴甜。”唐粥兴高采烈地看着玄夜，紧接着注意到边上一蓝一红二个身影。
“师傅的尸王毒还差一支未完成，刚好这二人送上门来，弟子已把他们制住了，师傅随便挑一个喜欢的。”玄夜从怀里拿出个银盒子，十一支银钗已经插在盒子的小孔里，接着又拿出一把泛着蓝光的鬼钗来。
“哈哈，不愧是我唐粥的徒弟，做得不错，我看看。”唐粥晃步走到二人跟前，“唉？这不是小焰焰嘛？哦，这个是小焰焰的新朋友呀。哈哈哈。”
“师傅未选中的那个，弟子就马上杀了他。以绝后患。”玄夜脸上平静无波。像是完全不认识秦，席二人似的。
“啊呀呀，小夜夜你真无情呀，这个漂亮的童年好友站在你面前，你一点也没有怜悯之心？”唐粥捏着席冷焰的脸，注意到他脖子上伤口，目光里尽是兴奋。
“师傅如果没意见，弟子就拿他刺鬼钗吧。”玄夜捏着鬼钗走向席冷焰，每一步都走得很俐落，一点也没犹豫，秦无垠不忍再看下去，没想到这个玄夜居然是唐粥的徒弟，他带着席冷焰来冥门果然是个错误。他二次救了席冷焰难道都是在做戏吗？
“等等，小焰焰是我相中的冥尸王呐，你把那个蓝衣服的当毒引吧。”
“唉？师傅要个瞎子当尸王？”玄夜站着未动，脸上尽显惊讶之色。
“有什么关系，反正死人也不用看东西。再说小焰焰可是我三年前就看中的哦，嘿嘿嘿，这光滑的皮肤，纤细的脖子从今天起就是我唐粥的东西了。”唐粥的蓝眸精光四射，一把扯破席冷焰颈上的那个伤口，红色的血衬着白色的肌肤透显残忍的美来。
“尊命。”最后一个字讲完，玄夜手中的鬼钗化做一抹流星，射进唐粥的心口。他不敢相信地看向玄夜，眸子里尽愤恨之色，金发晃动了几下，便随着主人一起栽倒在地。
玄夜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抽出那支满是血迹的鬼钗，唐粥反应全无，看来是死了。接着又解开席冷焰和秦无垠身上的穴道，把鬼钗塞进最后一个孔里，递给席冷焰。
“我的仇已报，你可以杀我了。”
“杀了唐粥？为什么？”盒子果然是制冥尸王的容器，只是他想知道玄夜所谓的仇是什么？
“他害死了纤儿，毁了我的家乡，三年来支撑着我活下去的源泉只有仇恨。”玄夜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像把身上的重担全都卸了下来。
“小冷，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的家乡吗？”
“中原人和西域人和平共处，无忧无虑的地方？”玄夜每次讲起家乡就滔滔不绝，可见那个地方对他有多重要。
“对，可就是这样一个世外桃源，却来了唐门的魔鬼。一夜之间十三人中了奇毒。他们还拿我父母的性命要胁我去当鬼门的弟子，助唐门做出冥尸王。”
“这些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师傅医术了得，师兄们武艺高强，定能助你的家乡恢复平静。”席冷焰激动全身大颤，唐门的手段果然毒辣，但既然是朋友，玄夜竟然没有和他说。
“因为我怕，唐粥每年都会来找我，我一有动摇之心，他就让我看他怎么用毒折磨我家乡的人。噬骨噬心丹，剜心刻骨粉，再狠毒的药我也见识过。况且他出入医圣门如入无人之境，难保他哪一天不对你们出手。”玄夜说到这儿，身体忍不住打颤，那个回忆实在太触目惊心了。
“那你现在杀了他，家乡岂非？”秦无垠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纤儿死的那天，唐粥就派人放火烧死了他们。我的家乡和纤儿一样永远没有了。从那天起，我就发誓，不杀死唐粥，决不能死。”玄夜紧握的拳竟流出了血，可见这份恨意之深。
“你一直跟着唐粥，为了随时找机会出手？”席冷焰抓起玄夜流着血的手，洒上了一把止血粉，这个白痴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自残。
“小冷，是我害死了纤儿，让你重伤，现在就给我一个了断吧。”玄夜抽回自己的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低着头。
“紫纤姐姐是自愿成为冥尸王的，我是被为了护主的尸王所伤，和你无半点关系。”席冷焰拿出一卷白布缠在玄夜的伤口上，神情平静。
“可你不是因为这个缘由要杀我的吗？”玄夜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对金眸，那时他看到了那一幕吗？
“上鬼伯伯的课没有用心听呀？”席冷焰淡淡地笑出了声，小时候二人行动如一，一起上医圣和鬼判的课，只不过这个玄夜只对传授武功有兴趣，至于别的似乎非常感冒，肯定会睡着的，每次医圣和鬼判抽问，只好靠他来帮玄夜了，“冥尸王最初是鬼伯伯为了留住即将逝去的伯母所创，会护主的冥尸王可不是强迫把容器射进去的那种人做得出来的。”那次重伤后的苏醒，席冷焰已猜出这个答案了，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至于我要杀你的理由。。”话说了一半，一个怪异的声响传来，玄夜手上紧束的白布一松，席冷焰毫无预警地昏了过去。
“唐。。唐粥！！！”随着秦无垠的惊呼，刚才明明死去的唐粥从地上爬了起来，胸口的伤口处掉下一块厚铁板，蓝眸阴狠得逼视着玄夜，
“小夜夜，你真令我失望，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和我反目，本来想这次的冥尸王做成，我就保荐你成为妖毒馆的总管，啧啧，可惜呀可惜。”
“哼。不稀罕。”玄夜蓄起掌力，欲再一次杀死唐粥。
“把我打死了，小焰焰就一辈子不会醒了哟？”唐粥戏谑的神情令人生厌，他不避让玄夜的掌劲，反而前几步。玄夜硬生生地把掌力收回，一口血喷了出来。
“啧啧，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冥门的唐掌柜居然狼狈成这样？”唐粥不怀好意地拿起掉在地上的那个盒子，递向玄夜，“乖徒儿，为师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成为我的冥尸王吧。”
“呸，做梦，你到底对小冷下了什么毒？”手中的席冷焰体温越来越低，几乎和死人差不多了。
“失心散加一点紫衣小丫头身上的血。”唐粥怪笑着扯了扯自己的金发，“小焰焰，到我这边来。”席冷焰猛然睁开眼睛，在玄夜疑惑的目光中走向唐粥。
“席冷焰，快醒过来，那个人是唐粥！”满是杀意的金眼，展得冰冷的笑容，看到那个残忍的席冷焰再度出现，秦无垠心中一寒，看来要发生不好的事了。
“啧啧，这个人真吵，小焰焰，把他杀了。”唐粥不满地瞥了瞥秦无垠，下了命令。
席冷焰轻蔑地笑了笑，掌上激起一团寒气，既而化成一柄冰制的飞刀，对准秦无垠扔了过去。眼看着那柄飞刀射向自己，秦无垠根本已经忘记要逃，他没想到席冷焰竟真的下了手。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直接挡下了那柄冰刀，刀身划破了黑色的衣服，绽出一条血花来。
“没事吧？”紫眸转向身后，这个霸气的掌柜也有关心人的时候。
“嗯。你的手。”秦无垠欲从药箱里找止血药，只觉得人一轻，被玄夜推至远处的椅子上。
“啊呀呀，我的冥尸王受伤了？犯不着为这个笨蛋弄伤自己吧？”
“放他走，他和我们无关。”玄夜不仅是说给唐粥听，更是希望秦无垠能快些逃走。
“无关？哈哈哈，小夜夜，再让我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吧。”唐粥变态的笑声如魔音传脑般响彻云霄，“小焰焰变得这么听话，一半都是这个笨大夫的功劳哟。”
“你说什么！”玄夜的紫眸快要喷出火来。
“你给他的那瓶万用药其实都是我特别配制的新毒，笨大夫每一次喂给小焰焰吃，这毒就会加深一分，整瓶服完，他就一辈子都我的玩偶了，哈哈哈哈~~~”
玩偶？玄夜看向站在唐粥边上的席冷焰，与其说他在笑，不如说他只有这一种表情。原来是自己害了小冷？什么唐门的万用药，唐门的什么药都是有毒的。
“你，杀无赦。”玄夜甩开披肩，直冲向唐粥，只有把这个万恶之源除掉，小冷或许还有救。
“呵呵，亲爱的小夜夜，等你把小焰焰打死了，再想着怎么杀我吧。哈哈哈哈哈。”唐粥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得意地看着挡在他跟前的席冷焰以及在发狂边缘徘徊的玄夜，双唇一个抖动，残忍的命令就说了出来，“给我杀了他，一刀一刀的劈。”
冷冽的气劲自席冷焰周身四散开来，霎那间二人皆被一团雾气包围着，白茫茫的一片阻扰了玄夜的视野，后心一寒，握着冰剑的红影冲了过来，直刺命门。玄夜双掌闪现红光，毫不犹豫地捏住剑锋，寒冰顿时受不了这灼热的温度，化成了水。
“小冷，我不想伤害你，快醒过来。”醒神的音波直击席冷焰的内心深处。可冰剑很快再一次成形，玄夜的颈上冷不防绽出了一朵血花来。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冥门鬼钗 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