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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红枫美人(其一) ...

  •   扬州素来是个烟花地,虽然时至深秋,每晚那灯火通明的红楼生意仍是应接不暇,青楼女子的低喃声,达官贵人□□的笑声,皆混在一起。就是在此处发生命案也只有等天亮之时才会被人发现。
      丑时,终于热闹了一晚上的烟花巷陷入了沉睡中,今天就像年复一年月复一月一样的一天,只听得到更夫中气不足的叫声及当当的铜锣声。可是越是平常的日子越是容易发生异变。
      “啊~~~~~”惨叫声立即打破烟花巷平常的宁静夜。

      寅时,大队的官差打着哈欠冲向枫林楼,带队的李捕头左手拖着个吓得脸色惨白的更夫张麻子,右手则紧紧地抓着他那把精钢铁骨刀,脸涨得通红急急地踏入枫林楼的花厅。
      “官爷,这么早来贵楼找哪位姑娘啊?”被几个楼里的姑娘好不容易弄醒的老鸨此时仍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根本没有注意到李捕头气得红了的脸。
      “哼!”李捕头大手一挥,二个官差手中的棍子不留情面地挥了下去。
      “啊哟,我的娘哦!”这回老鸨终于醒了,捂着屁股直叫唤。
      “去,把你这里的人全都叫出来!全部,要是我的人再找出半个人来,你就永远看不到清晨的太阳了。”李捕头气也不喘的说出长句。后面的官差抬进来一个盖着白布的板,白布上点点血迹,霎时屋里充满了血腥味。
      “是是!!茹花!似玉!去,把客人,姑娘,还有杂役什么的都叫出来。”老鸨不敢有半点怠慢,叫了二个身边的丫头。花厅里的气氛紧张起来了。
      半柱香的时间,花厅里林林总总地站了一大群的人。姑娘们脸上的妆早就没了,露出的脸甚是吓人,而那些个客人则个个睡眼惺松,恍恍惚惚的样子。李捕头从左至右一张张脸上扫过去,目光停留在二个人的身上。一人身着一件火红的长袍,黑发高高的盘在脑后,黑眸红唇,未施任何水粉就已经妖饶得让人垂涎,而她身边站的那人更奇特,此人黑发齐腰,并未束起,却不显得张狂,白晰水灵得比那些姑娘不知好上多少倍的皮肤裹着一身怪异的青衫加上一件白狐皮袄更衬托出他特有气质。李捕头注意这二人倒也不是他们有种另人窒息的美,而是一群人中只有这二人衣装齐整,脸上也并无倦色。
      “你们二个报上名来。”
      “席冷焰。”黑发男子仍是闭着眼睛,扔出一句淡如清水的话来。
      “哼!”红衣女子拨开垂到额前的头发,冷冷地扫了一眼李捕头,虽然谁都看得出红衣女子在生气,但这冷淡的一眼可以弄得这么风情万种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他娘的,你个骚货和我进去,我要审问你!”李捕头舔了舔干涸的双唇,体内的血液直涌上脑。
      “万万不可呀,官爷,这是我们这里的头牌,要是出了三长二短我无法和管事的交待。”老褓在李捕头的手抓住女子的手臂的一霎那,挡在她面前。
      “管事的,你不就是管事的吗?”李捕头被人打扰了兴致非常的不爽,一掌打在老鸨的脸上,李捕头可是个练家子,这一掌用了三成的功力,一普通女子怎么承受得住,老鸨像块袜布似的飞了出去,撞塌了雕花扶手,倒在地上不动了。这一举动使得花厅里的人清醒了过来,个个脸色青灰,心惊胆颤起来。
      “接下来就是你这个娘们了,走,跟我去房间里审问!”李捕头一脸坏笑,不安份的手伸像红衣女子。
      “咔嚓~~”一个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李捕头觉得是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发出的声音。
      “下次是另一只。”平静如湖水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李捕头寻声望去,对上的是一双金色的眸子。
      “啊~~~~”直到此时李捕头才感到手腕剜心的疼,一头栽倒在地不停地翻滚。四周的官差立刻把席冷焰围了起来,十几把寒光粼粼的刀纷纷逼近。
      “住手!”未等席冷焰出手,一阵风随着声音快速闯了进来,众官差只觉手臂一麻,花厅里便响起一阵刀落地的声音,一个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披了件黑色的披风,满脸的络腮胡子,双目炯炯有神看着众人。
      “少爷,你总算回来了!”老鸨扶着墙勉强地站了起来,头发和衣服绫乱不堪但眼神却充满希望。像是看到救星似的闪着光,
      “反了反了,阻碍本捕头办案就是和官府作对,来人,把他们通通给我抓起来。”李捕头点中自己手腕的穴道
      “你敢!”洪亮的一声狮子吼,李捕头心头被狠狠地一震,一口血吐在地上,“冷焰,凤儿,你们二个受伤吧?”大汉一脚踢开李捕头,转身看向红衣女子和席冷焰。
      红衣女子和大汉四目相对,脸上便红了起来,二只粉手不安分地绞着衣袖。
      “可惜。”席冷焰有些失望地摇摇头,继续做闭目养神状,似乎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和自己什么关系也没有。
      “李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大汉见这二人连灰尘也没有粘到身上,别说会有受伤了,便扶起一边的老鸨。
      “那位官爷突然带来一群人冲了进来,然后要我召集楼内的人,之后柳姑娘出来了,他想占姑娘的便宜,后来。。。”老鸨快速说出事情的原委。
      “你。。你们几次三番欧打朝廷命官。都报上名来,我要把你们通通押入大牢。”李捕头终于缓过气来。
      “苏梦凌。”大汉示意几个姑娘把老鸨扶下去休息,把李捕头从上至下看了个遍,一字一顿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你和苏门主什么关系?”苏这个姓在扬州是个禁忌,只因为这扬州城里只有一个门派,这个门派便是万刀门,万刀门现任门主苏傲和当今圣上是拜了把子的兄弟,一般人不敢惹,而唯有的几家苏姓人士也搬离扬州,就怕被人落了话柄。
      “正是家父!”苏梦凌好笑地看着李捕头的脸变成七彩的颜色,刹是好看。
      “原来是苏少爷,小人不明事理,打扰了。这下就告退。”良久,李捕头一改先前的气焰跋张,变得阿臾奉承起来。
      “不急,刚才官爷不是说要把我关进大牢么?”苏梦凌似乎仍是没有玩够,摸了摸胡茬继续讲些刺人的话来。
      “啊。。我怎么敢把苏少爷关进去?我就是有这个胆也没有这个命来做这事呀。”冷汗顺着李捕头的脸颊不断向下流。
      “是么?”苏梦凌正欲继续刁难,正好看见身边的红衣女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才想起现在已经过了5更,便大手一挥,“罢了,快些走吧。”
      “是是,小人马上收队。”李捕头急急向后退去,让手下一一撤走,但二个在抬那个板的官差脚下被碎木绊着,白布连同布下的物体一起飞了出去。刚好掉在席冷焰面前,浓郁的血腥味合着众人的尖叫声一齐爆发出来,地上的是一具惨不人睹的女尸,头皮被扯下一半,左眼无力地搭拉在眼眶外,嘴角被撕裂至耳迹,原本白嫩的颈脖上此时却没有一块好肉,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了,满是那种暗紫的血迹。苏梦凌第一时间用身体挡住红衣女子的身子,又侧头看向席冷焰,以苏梦凌多年的经历,席冷焰一定会用他特别的方法检查尸体。果不其然,席冷焰从袖中抽出一排银针准确地刺向尸体上的每一处致命伤上,所有人摒住呼吸,只听得到银针刺入肉中的扑扑声,每一针的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
      “嗯?”一直俯视尸体的席冷焰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声音,接着便做了个令众人哑然的举动,他抽出刺在嘴上的那根针,轻轻掰开尸体的嘴,大团加杂着血块的暗红便喷涌而出。
      “舌头被人拔了。”席冷焰冷静得令人觉得可怕的声音回响在花厅里。不知是谁第一发出呕吐的声音,接着这声音便此起彼伏起来。
      “冷焰,够了!”苏梦凌好歹也是医圣的徒弟,死尸也见过不少,不过像这种惨尸是任何人也不忍多看一眼的,有时苏梦凌真得很羡慕席冷焰。
      “哼!”席冷焰把苏梦凌伸向他的手瞪了回去,轻轻地从死尸中掏中半截舌头和一枚怪异的发钗。
      “真正的死因。”席冷焰把手中带着黑紫色血污的二个物件交给李捕头,不顾李捕头在手滴到血之后就开始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也不顾众人怪异的目光独自走到后院去了。
      “怎么,还不走?”苏梦凌见越来越多的人趋于昏倒的边缘,一掌打醒仍杵在那儿的李捕头。
      “走。。收。。收队!”李捕头舌头像是打了结似的,官司差们强打起精神把尸体收拾妥当,纷纷退出枫林楼。
      等最后一个官司差踏出门槛,苏梦凌一挥手,示意众人散去,随后拉起红衣女子的手也走到后院去了。
      “冷焰,你是不是在生气啊?”眼看天都民快蒙蒙亮了,眼前这位自家师弟仍是坐在石凳,吹着冷风,苏梦凌只好先开口说话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哼,速去枫林护红衣?”席冷焰没好气地说了句莫名的话来。
      “有什么不对吗?”这名话是苏梦凌在得知席冷焰又离开医圣门之后,自己用密音传给他的,他一是希望自己的师弟有个落脚的地方,二来最近有人想害楼里的红牌,而自己事物烦多抽不开身,希望师弟能帮助自己。而自己这楼里只有这红衣女子一人才能穿上红衣。
      “苏大哥,那个,今天小芸和沁香出阁,所以按规矩穿了红袍。”红衣女子回忆起来。
      “哈!哈哈哈,不过冷焰你直是聪明啊,不愧是我师弟,居然分辩出哪个才是目标嘛。”苏梦凌打算就此混过去,把红衣女子推到席冷焰面前,“这位就是我这枫林楼的红牌,柳随凤,不过只卖艺不卖身。”
      “青倌?”席冷焰也没想继续为难师兄,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什么青倌啊,冷焰,她可是花魁,是女的,我这枫林楼可从不招待有特殊嗜好的客人。”苏梦凌涨红了脸,天啊,他这小师弟居然会认为他这粗人经营的是个这么□□的地方吗?
      “凤儿见过席公子。”被认为是小倌,柳随凤面色有点惨白,不过见苏梦凌如此维护自己,心中满是甜蜜。
      “听吧,这么好听的声音,那些个伶倌怎么发得出来。”知道小师弟不能视物,但是光听声音也应该知道是女子吧。
      “苏大哥,难道人家的身段不像女人吗?”这句话说得柳随凤怒了,娇美地一跺脚,轻轻咬住下唇,这样子刹是好看。苏梦凌看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为了不失态赶紧移开目光,而席冷焰仍是无动于衷,甚至连多看美人一眼的欲望也没有。柳随凤觉得奇怪了。眼前这个长上绝对可以称上美男子这列的金眸公子对自己这个尤物居然毫无兴趣,难道他其实是?
      “凤儿,别误会,我这师弟眼睛虽漂亮却不能视物。”苏梦凌看出柳随凤的疑问,连忙解释,一个是自己楼里的红牌,一个是自己亲密的师弟,他可不希望这二人之间有什么误会。
      “唉?可是他刚才?”柳随凤可不想念席冷焰是瞎子,无论是走路,拿物,还是救自己都看不出他看不见啊?
      “习惯了。”不等苏梦凌进一步解释,席冷焰抢先回答。
      “忽~~~ 呜~~~ ” 清晰的角笛声从扬州的什么地方传至同要楼,苏梦凌脸色一变,“冷焰,凤儿就拜托你了,我还有要事在身,今晚未时才能回来。”
      “嗯。”席冷焰依然淡淡了回应了句。
      “苏大哥,你要去哪啊?”好不容易见了面却马上要走,柳随凤嘟起小嘴拉住苏梦凌的衣角。‘“凤儿,我今晚会再来的。你要是在我回来之前遇到危险,冷焰会保护你的。”苏梦凌轻握住随凤的手,深情地望了她一眼,披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像风一样的又飘走了。
      午时刚过,柳随凤才悠悠转醒,今早的让她差点失眠,好在苏大哥的师弟给自己下了几针,才安稳地睡着。轻轻地推开窗户,清风徐徐吹来,感觉全身舒畅起来,精神从未这样好过。她虽然身为楼内的第一红牌,可是一直没有婢女伺候,不是鸨母小气,而是她不需要。手脚利落地打来了水,一路上没有看到席冷焰,心里倒也落得轻松。虽然知道他的金眸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总让人觉得是看穿一切的样子。把水盘搁在桌边,柳随凤坐到镜前,打扮起自己来。

      秋风清,
      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
      寒鸭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移根若在秦宫里,多少佳人泣晚妆。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丁宁莫遣冬风吹,留于佳人比颜色。

      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悲复高秋月。

      随着这清亮的歌声,楼里的人也别把渐渐醒来,婢女们起床准备伺候主子,男丁则整理起厅里的事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红枫美人(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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