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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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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和猫开心地接受了荣楷的邀请,去楼下的小馆子吃炸泥鳅。
奶奶当然不会说什么,她就惦记着她的牌搭子了。
小馆子的大师傅是黄龙溪人氏,自小在江河中摸爬滚打,吃过的小鱼小虾要用斗量,吃得多了,也摸索出了很有特色的烹饪方法,于是在这安静的小镇开了间餐馆,生意也还过得去。
我和猫都贪婪地看着大筲箕里的炸泥鳅,鼻子不停吸收着动人心魄的香气。
荣楷一直很安静地看我们,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
“官……官……小……小姐……是属……属……属猫的?”他促狭地问。
我撇撇嘴正想说话,突然他手机响了——另一个手机……
(>_< 拜托,你该不会以为他这种成功人士只有一个手机吧?…………)
话说他手机响的时候我正在抚摩猫咪下巴上的毛,当他说话的时候,我差点失手把小芽儿掐死!
只听一个无比低沉缓慢的声音说:“是吗?他要求做手术了?!”
我和猫都紧紧闭了嘴巴看着他——为什么现在讲话不结巴了呢?
天使会在瞬间变成魔鬼吗?
荣楷就会。
转眼之间他就用很冷淡的口气告诉老板结帐,然后很简单地跟我说“对不起,有工作”,然后很酷地走了。
三分钟以后,一辆黑色的车子滑出了巷子口。
荣楷那张清清爽爽的脸在车子里一闪而过。
我低头看看猫。
猫也在看我,莫名其妙的。
尝了咸淡以后我叫老板打包。
哼,没有你更好,可以多吃一份。
我嘴里哼哼着乱七八糟的改编流行歌儿,溜溜达达地上楼开门。
电话如催命般响。
我一摊开手,小芽儿就灵活地跳到地面跑去看它的植物了。
懒洋洋地过去拿起听筒:“喂?大哥,我很累啊。”
阳光的声音象在黄昏的暮色中渐渐稀薄着:“小磊,你现在在哪里?”
打开饭盒扔一条小鱼进嘴巴,我越来越觉得困:“唔,我在家里呀。”
“小磊,你一定要听我说:千万千万不要离开小芽儿半步!你在吗?说话呀……”他真聒噪。
我整个身子都深深蜷进了沙发。
“再说一遍。”
“你不要离开猫。”他的声音好象大了些。
“不是这个,再说一遍。”我再丢一条泥鳅进嘴巴,咀嚼得喀嚓喀嚓。
“什么?”他楞在那边。
“那天晚上看焰火的时候,你跟我说什么来着?”我不耐烦地小声咕哝,随便把拖鞋一踢。
“小磊……我……我……”他期期艾艾起来。
我困倦得厉害,可还是强打精神听着他的声音:“说呀……”
“我说小磊……你可别睡着哇……小磊!”
我嘿嘿地笑着,一点也没奇怪刚才还精神百倍的自己怎么会这么快就昏昏欲睡。
“就要睡着。”我开心地回答了一句,索性闭上了眼睛。
爱爱、怜怜,都不如半日黑甜甜……
猪八戒真是有福的家伙啊。
电话从我手里滑落,隐约听见什么人在叫我的名字。
黑暗,甜蜜柔滑似巧克力般丝丝融化,它包围着我,我的灵魂,我的思维。
——————————————————提示:罪恶的分隔线,哈哈哈哈————————————————————————
掌心一阵酥麻,我忍不住哼了一声,醒过来,果然是小芽儿毛绒绒的头。
奇怪,我为什么手脚不能动?
眼睛里是我不熟悉的墙壁。
不熟悉的摆设。
不熟悉的房间。
熟悉的人。
“老板?”我惊诧地叫道。
他不以为意地摆手:“叫什么老板?摆个摊子卖点臭鱼烂虾而已。”
走了一步,又回头说:“就象以前一样,叫老聂吧。”
我挣扎着动动,发现确实被捆得够紧。
“请问,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在别人的屋檐下,就得学会甜言蜜语,察言观色。
“能啊,你给那个医生打个电话。”老聂的口气也温和得很。
“你生病了?”我装糊涂。
“不要乱打听,叫他赶快回来。”老聂的声音一点也不凶狠,还顺手解开了捆住我的绳索。
“老板……聂……我和他不是很熟悉呀,今天刚认识而已,有事你直接找他可能还方便一点。”我辩解着。
“我会等到八点钟。”他淡淡撂下一句话,离开了房间。
“哦?”我有点意外地看见了我的手机。
“咱们打110吧?”我问小芽儿。
它精神抖擞地看着我。
“那,打119?”我思忖着。
一声哈欠。
嗯?它连打哈欠都学会了?这么想着,低头看看,小芽儿的眼睛在光线暗淡的房间里格外明亮——不是它在打哈欠。
“我说,你就一点不好奇?”懒洋洋的声音说:“卖鱼的老板要用这样的方式去约见一个外科医生,这是为什么?”
我头也没有回,叹息着:“翡翠,你的好奇心和小芽儿真有得比。”
漂亮的男孩子探头过来,嘴唇又是一番春色:“姐姐,咱们就陪他们玩玩嘛。”
我活动着手腕手指,啐一口道:“你这厮,整的这是什么妆?!妖里妖气的吓死人!”
“啧啧,姐姐,你还真古板。”他笑着抱起了猫,躲开了我的无敌神拳。
为了显示我的无畏和新潮,最后我违心地给荣楷打了电话。
没有人接听,只好留言在语音信箱。
我无数次在手机上按110,却始终没有拨出去,结果倒浪费了不少电。
老聂始终没有进来,眼看就要到8点,那是他给我规定的时限。
人们在外头说笑着,老聂的店还开着,一阵一阵的香味飘进来,猫的胡须轻轻颤动。
一刹那间,世俗如此贴近,我无比舒畅。
正陶醉呢,忽然手机剧烈震动,荣楷回电话了。
“喂……喂……喂……”他又开始结巴。
我安静地等,岂料他越发慌乱。
“你……你……你……”他说:“我……刚……做……完……手……手术……电话……”
“好,我知道了。你听好:你报答我的机会来了。现在我被老聂困在他家仓库里,他指名点姓要你来见他,否则要我好看。”我话音未落,话筒里猛然爆出了呲呲的噪声,象是以前坐出租车时听到的电台干扰声。
“喂?你在听吗?”我担心地叫起来。
噪声消失了,荣楷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小磊,你等我过来。不要反抗姓聂的,尽量不要激怒他。”
我和翡翠相对无语,他还真是怪人啊。
翡翠闷了一会儿,说:“姐姐,那个人有点怪啊。”
我看了眼小芽儿,没吭声。
“刚才好象感应了很强的气——是那种很血腥的戾气,”翡翠思索着:“和他完全不搭调的气,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我突然又开始困,就把猫抱过来,轻轻梳理它柔软光滑的毛。
翡翠还在苦苦思索。
“也许,是因为外科手术的原因。”我轻轻说,眼睛望向气窗外面一角灰蓝色的天空,凉爽的晚风悄悄吹进来。
翡翠浅浅吐了口气:“也许。”
外面孩子们穿着溜冰鞋乱轰轰地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