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故事》骨铮

19、小司梦

　　门响，李姑的声音道：“是燕子回来了。”
　　老太太冷冷的说：“紫金锁呢？”
　　那女孩子瑟瑟道：“奶……奶……奶奶……紫金锁……不见了。”
　　“什么？！”李姑和老太太同时惊呼。
　　“你仔细找了么？说不定是我打扫的时候放错了地方。”李姑的声音惶急。
　　燕子回答：“怎么没有找？可是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都找了，也没有，那盒子还在呢，只是没有紫金锁。”
　　“不可能！”李姑气急败坏，低声嚷着：“你在这里听老夫人吩咐，我去找！”
　　门响，想必是李姑出去了。
　　屋里再次陷入安静。

　　我在难以忍受的僵硬中煎熬着。
　　紫金锁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猜疑着。
　　莫非是可以锁住了我，从此不能出现在阳光面前的宝贝？？
　　忽然感觉腰间一下剧痛，我无法抑制地叫出声来！
　　一片亮光撞进我的视网膜，我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睑。
　　“官丫头，你听我说。”老太太的声音颇有些急切。
　　我坚持着睁开眼睛，年老的女人正站在我面前，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可怕的。
　　不是骄横，不是威严，是一种我很少在人们脸上发现的凄厉的绝望，那种决意破釜沉舟的表情。
　　我的心脏又开始紧缩。
　　“丫头，我知道，是委屈了你，可是，我受那女人钳制，也没有办法。我有个宝贝，叫做紫金锁，它有无方变幻，可锁一切魂魄，端的厉害，是我掌门的信物。那女人一直想我的宝物，近年来一直在我身边觑探，可惜给我识破，自此不再使用这宝贝，别人自然也没有机会发现它的秘密，纵然她拿到了紫金锁，也不知道如何用法。如今伢子接位在即，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威胁我如果不说出秘密，便要置伢子于死地，叫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丫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老太太眼神镇定，脸上松弛的皱纹不易觉察地颤抖着。
　　“是……”我一开口就发现嗓子干哑，赶紧清了清喉咙说：“是争夺掌门的位子么？我是外人，怎么能参与你们内部的事情？请恕晚辈无礼，这件事情是不好和我商量的。”
　　燕子听了，在旁边插嘴道：“小姐，你也不要太拿乔，我们老夫人若不是给那女人抓住了命脉所在，哪敢要你帮忙？！”
　　老太太斥责道：“燕子不要说话！我自然会和官丫头说清楚。”
　　燕子嘟起了嘴唇生闷气。
　　我无奈地看着她们。
　　如果没有刚才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我会笑着把这一切当成自己荒诞的梦。

　　老太太在房中来回走了几圈，终于停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算我老太婆求你了，好么？”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无比灰败。
　　我心里一阵酸楚，站起来说：“老夫人，冠冕堂皇的话也不必讲了，我有眼睛，自然知道你们是紧要关头，可是我身无长技，又是外人，怎么帮呢？”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喜色，说道：“你肯答应就好了，待会儿我自有分教，叫伢子过来罢。”
　　她话音方落，忽听窗外阳光的声音道：“姥姥，我在这里。”
　　燕子赶过去打开窗户，阳光跳了进来，身上一件黑色的夜行衣，本来很帅的装扮因为鼻梁上的眼镜而看上去有些滑稽。
　　“姥姥，要我和小磊做什么？”他倒是不客气。
　　老太太的目光转了过来，我也只好说：“请老夫人吩咐。”
　　她却是微微笑道：“你也须改口叫我姥姥，才好方便行事。”
　　我张了半天嘴，这个姥姥却是始终叫不出来。
　　老太太跌足道：“你得叫啊，不然我如何能放心把紫金锁交给你？！”
　　屋里几个人都大吃一惊！
　　“我……我我……紫金……锁？”我结巴着。
　　“可是姥姥，那是你的信物啊。”
　　“奶奶！”
　　老太太脸色潮红，眼神灼热：“是的，我要把紫金锁交给外人了——因为只有你这个外人才能接纳这宝物，也只有你这个外人才能让这个宝物接纳。我的外孙虽然天分极高，无奈冥冥中早有定数，他是没有掌握紫金锁的本事的。”
　　“我……我我我……这不是掌门的信物吗？我怎么能……”我瞪大了眼睛。
　　“你当然能，因为现下这宝物已经在你体内了。”老太太好整以暇地说。
　　“什么？！”
　　“什么？！”
　　“什么？！”
　　………………
　　“我骗那女人去找紫金锁，才好把它放进你体内。这宝贝乃是天外奇金所化，自我懂事以来便在我门中，可是从来也没有人说过这宝物应该永远为本门所有，何况它是如何来到我们祖师手中也没有人说得清楚，所以你也不必太在意。何况一般的人若是中了我的招，那是非昏死过去不可，你却只是失去行动能力，我把紫金锁从你腰间打入，只是一瞬间你就恢复了知觉——这是何等的良材佳质！我想你必然与我门有所关联，可是现在我没有时间研究这件事情，等一下那女人回来，我们合力把她囚禁了，也好让阳光顺利接掌本门。好么？”
　　“您为什么要把紫金锁放进我身体？”开玩笑，我才不那么好骗。
　　老太太脸色有些尴尬。
　　“那是……那是……我本来就是偷偷把宝物放在身边，时间一长必被那女人察觉，只好暂时放进你的身体里……”
　　“结果，您就再也把它拿不出来了？”我摇头，太不小心了。
　　老太太的脸色比墙还白。
　　“你，你究竟是谁？！”她哆嗦着嘴唇问。

　　我笑了。
　　从来没有这样自信地笑过。
　　因为，这是我的领域。
　　因为，在这个神秘的领域里，我处于金字塔的上层。
　　虽然不是顶端，可也不是阳光一家人能比拟的高度。
　　“失礼了，我有个没用的称呼，或者说职务——不能保证我吃饭穿衣，我对平常人也从来都是无害的——我就是你们一直提到的：司梦。”
　　咕咚！
　　老太太一跤跌在椅子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转身对着阳光：“那么，你呢？”
　　阳光眼睛里闪烁着无比奇怪的光芒。
　　“我是小司梦。”他缓慢地说：“我是注定要栽在你手里的。”
　　是吗？命中注定？
　　我微笑着看燕子。
　　她的眼神如此灼热。
　　“原来你真的是！！”她终于开口，很不理智，很冲动地嚷：“你来干什么？来毁掉李家的吗？！”
　　砰！！
　　门被撞开了，一条黑壮的大汉站在外头，他穿着粗重的皮外套，整个人发散着凌厉的气势。
　　“老树根！！快来把她抓住！！”燕子跳起来！老太太的眼中也似乎闪过了希望。
　　哦？？
　　这就是老树根？并不老啊？
　　“我姓老。”他彬彬有礼地说，和他的外表一点也不和谐。
　　原来。
　　我扑哧笑了：“很高兴认识你，老先生。”
　　他安然点头：“彼此彼此，司梦小姐。”

　　接着他后面挤进来一个漂亮的脑袋，粉扑扑的脸蛋吹弹的破，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原来你就是司梦啊？”
　　我客气地回答：“害你们猜疑那么久，真不好意思。”
　　“你不象坏人呀？”
　　“我什么时候也不是坏人呀。”
　　“那你不要伤害阳光哥哥好不好？”
　　“好。”
　　她开心地走进来，把个瓷酒坛望我手里一放：“那锦瑟请你喝酒好么？”
　　我笑着去揭开坛子封口——却怎么也弄不开……
　　无数的乌鸦被惊醒……
　　嘎嘎嘎……
　　屋里的人集体笑翻。

　　“看来我错过了什么。”李姑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来。
　　一大家子人都挤了进来。
　　人满为患。
　　“不晚不晚，请进。”阳光真是男人。

作者有话说

　　那个啥........改正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