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摄政王有了本王孩子》云树绕堤沙

29、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转眼之间，会试已经放榜，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这本是科举常态。只是这一次，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那就是会元，竟然是一位小小少年。因为试卷上只写姓名籍贯，所以判卷者无法得知考生的年龄，故而所有人都是在贡生集合之时，才看到站到首位的是个身量不长且清瘦削弱的少年，就连慕容澈都被惊了一下。

　　慕容澈微微眯了眯眼睛上前问道：“你就是陆清吗？”

　　少年恭敬跪下道：“学生是。”

　　“籍贯金陵？”

　　少年又道：“是。”

　　“你与江南陆家有何关系？”

　　“陆文远是学生父亲。”

　　慕容澈一惊又道：“年岁几何？”

　　“刚过十六。”

　　陆文远已过花甲之年，竟然还有这么小的儿子。慕容澈心道，天下人人皆道陆文远与夫人伉俪情深，世人楷模。陆文远夫人齐氏比陆文远还年长五岁，这孩子绝对不是齐氏所出。看来此人也不像是传闻中的那般清高。只是这不过是人家家务事，又不曾违背国法道义，他也是管不得的。

　　大靖上一个年纪这般小的会元，还是一百多年前，可惜天妒英才，不过冠龄就染疾而亡，实在是可惜可叹。今次这一位，不知能爬到多远。

　　慕容澈跟三百贡生讲了殿试规则，带着他们入了文华殿，小皇帝已经端坐在龙椅之上，三百张桌子摆放整齐，卷子搁在了桌面上。

　　待得所有人就位之后，沙漏开始计时。殿试考策论，题目是皇帝自己出的，就连慕容澈也不知道。所以当他看到卷面上那道加试题，让考生回答对于同性相恋的看法之时，心都快跳出来了。十岁的皇帝，他怎么能，怎么敢，出这样有悖纲常的题目。慕容澈已经可以想见，这样的题目被御史台的言官知道，这折子得上多厚一沓。

　　考生看到这样的题目自然也是一怔，但它既然出现在卷子上，自然是要回答的。虽然这道题目后面写着可选择放弃答题，但谁会错过三年才有一次的机会。

　　在考试的过程中，小皇帝一直都没有坐在龙椅上，而是下了玉阶在考生之间观察。既看他们的答案，也探查他们的反应。有些考生在皇帝出现在身边之时就会紧张的全身发抖，有的考生却仿若不见，专心答题，尤以第一位上的陆清最为典型。

　　慕容煊看着他的答案，细细的笑了，而后转头走向慕容澈处轻声道：“皇叔，看来朕要赢了。”

　　慕容澈苦笑道：“的确是陛下赢了。”

　　三日之后，殿试放榜，状元是那位十六岁少年陆清。陆清连中三元，本朝建朝以来前所未见，自然名噪一时，其父亲陆文远也因此大出了一把风头。

　　踏马游京的少年郎，身穿一身红衣，脸色苍白如雪，脸上虽然有着浅淡的笑意，但似乎一直不达心底，小小的年纪，心里仿佛装了无数事情，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慕容澈所料不错，次日便有无数奏折到了他的书桌之上，慕容澈看着这些奏折，直接让书童用盒子装了送去御书房，交由帝王亲自来批。

　　慕容煊轻轻一笑，将这些奏折付诸一炬，次日早朝之时轻飘飘来了一句“依照祖制，殿试题目由朕来出，所有人不得干涉，上了折子的各位是要违反太/祖定下的制度么！”于是，此章就此揭过。

　　慕容澈也算是看明白了，祖制在这位小皇帝眼里其实就是一把利剑，有用就用来杀人，没有用便折断，用一句“祖宗之法，因时制宜”来搪塞众位大臣，小小年纪，心机深沉的紧。

　　散朝后，慕容澈随着皇帝到了御书房。

　　小皇帝笑嘻嘻道：“皇叔既然输了，可还记得答应过朕的事情么？”

　　慕容澈点头。

　　小皇帝接着道：“那皇叔可是愿赌服输？”

　　慕容澈苦笑道：“臣不似陛下一诺千金，但绝不会平白不遵约定。”

　　小皇帝笑眯眯摆手：“那好，皇叔先回吧，明日朕自会叫双喜来宣旨，皇叔等着当新人就好了。”

　　慕容澈却道：“陛下可还记得陆清？”

　　慕容煊道：“他是朕钦点的状元，怎么会不记得。”

　　“那他策论中所提到的事情，陛下可有印象？”

　　慕容煊冷笑一声道：“自然是有印象的，江南府可是鱼米之乡，国库一半来自江南，此地出现国之大害，朕自然心惊不已。朕已经派人过去暗访，若是情况属实，那整个江南府是该换一换人了。”

　　慕容澈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慕容澈走后，慕容煊从案上取过那张卷子，上面写道：“草民密奏，江南府府尹与江浙总督相互勾结，倾轧百姓，鱼肉乡里，实乃国之蠹虫，望陛下听草民言，明察暗访自可寻得踪迹。若草民有半句虚言，自刎以谢圣恩。”

　　慕容煊笑了笑，那个十六岁的少年，个头比他还小一些，竟然敢干出这样惊天地之事。要知江浙总督史擎可是他亲自任命总管江浙两省，其历经三朝，又南击倭寇，朝野之中声望极高，向来得自己信任。若是自己一昧相信过去判断，或者说为了包庇而不去查探，那么陆清的结局只有一死。

　　可这十六岁的少年，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慕容澈，竟然就敢上这样一道言官都不敢言说的卷子，并且许下生死诺言，到底是有多大的胆子。更何况，他是陆文远的儿子，自然是不愁吃穿，他揭不揭发这件事情对于他自己来说其实并无损益。所以，他只能是为了那些被鱼肉的百姓才这样发声，并为此赌上了自己的命运。

　　这是慕容煊对于陆清的第一印象，才气奇高，辞彩华茂，胆大妄为，一身正气。

　　慕容澈回到王府的时候，楚晋正在练剑，那是一把极其普通的剑，没有名字，但在江湖上却令人闻风丧胆，因为他的主人是楚晋。

　　看到慕容澈回来，楚晋收起剑道：“何时动身？”

　　慕容澈道：“一个月之后，待得我安顿好京城事情，便启程出发。”

　　楚晋点点头。

　　慕容澈接着道：“不过明日还有一件事情，虽然想提前让你知道，突然觉得还是吊着你比较好。”说完，也不等楚晋多问，便回了房间去看洛儿去了。只留下楚晋一个人对着他的背影，轻轻蹙着眉头，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