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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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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成团的纸条从斜后边飞过来，刚好越过阿耀的肩膀，落到他正在做的习题上，滚到他手边。
阿泽很少给他传纸条。阿耀打开纸团，里面只有一句话，字很潦草。
“下课后去天台。”
阿耀回头，看见阿泽趴着睡觉，并不看他。将纸团摊平夹进书里，阿耀继续做题，做着做着就做不下去，笔刷拉刷拉划出字。
“shall I love you”
阿耀毫无意识写下这几个单词，看到写了什么的时候脸刷的红了。四周寂静，大家都好认真温书。阿耀扑通扑通的心总算平静下来。
“Will you love me”
阿耀也不知几时开始中意阿泽。阿泽有什么好，不好好念书，上课睡觉，古惑仔一样，好凶，有时候还会故意欺负自己。可阿泽也很好，哪里好，放学时候在门口等待自己，走过偏僻小路，让自己搭到电车才离开。阿耀之前在那条小路里被小阿飞勒索，阿泽走出来帮阿耀要回补课费。
可阿泽从来不中意自己。阿耀心中苦恼，像是雨季天地间扯开的雨线一样。阿泽这回主动约自己，亲自要进入阿耀世界里的雨天，乌黑眸子沉默，仿佛要说出什么话来。
下节课要去实验室做实验，阿耀写好假条背着书包就往天台走去，阿泽下课后就已经不见，阿耀只好自己走去。他们教室在四楼，天台在六楼，从旋转楼梯走上去还要走上一段路。阿耀优等生第一次逃课，惴惴不安却又好兴奋，像是偷窥到天底下最大的秘密却不得伸张。阿耀在自己幻想世界低下头往前走，拐角处就撞到人。
是阿泽，一副拉着脸不爽模样。英俊相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然而阿耀知道阿泽很好。
“我来了。”阿耀讲。
“嗯。”也许是阿耀看错，阿泽不敢看他的，小麦色偏黑皮肤泛红。
“你找我……嗯，找我做乜啊？”阿耀问道，他坦然望着阿泽面容。
“上回你给我的护腕，钱给你。”阿泽转过头，将口袋里微湿纸币递给阿耀，“以后你不要随便送我东西。”
“我送你的东西，不要钱的。”阿耀不解，不肯接，“我送其他人也是这样，阿羲同阿峰都有。”
“那你送给他们——别送给我!”阿泽突然生气，他语无伦次，“你送给谁都好，我不想跟你再有联系。”阿泽把戴上手上的护腕摘下来，塞到阿耀手里。护腕被阿泽保护得很好，很干净。
“你好奇怪，点解突然翻脸！”阿耀也不开心，“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要回，你不要丢掉好了！”说着阿耀气得想哭，掉在地上的护腕被他弯腰捡起，扔进天台垃圾桶里——阿泽来不及做出反应。
阿耀转身就走，被阿泽一手拉回来。阿泽力气很大，阿耀无法挣脱。阿泽突然一个动作，将阿耀抱在怀里。太突然，阿耀无法动作，脑子里也不能反应。阿泽将手伸到前面，捉住阿耀脸，摸到他的眼睛，手指刮到眼睑。
“湿了，哭了？”阿泽自言自语，话里无法肯定。
“没有。”阿耀闷闷回答。片刻后，阿耀又说：“抱得好紧，放手啦。”
阿泽当没听到，他将头枕在阿耀肩膀。手环住阿耀腰，抱得紧紧，半刻也不松开。
阿耀抗议无效，反应过来脸发烫，和阿泽身体接触到的地方都要烧起来。他的背靠着阿泽胸膛，暖洋洋的，风吹不到他。
“多吃点。”阿泽喃喃自语说，手意有所指摸到阿耀腰，并无狎邪之意，只是纯粹讲述事实，“好瘦。”
“才没有。”阿耀全身汗毛炸开，想挣脱，但是被阿泽镇压。
“别动，我好困。”阿泽皱眉，“你今天惹我生气，陪我一会不好吗？”
你几时生气了啊？莫名其妙。阿耀心想，也就不再动。况且阿泽再无其他动作，似乎是靠着他睡着了。
就在阿耀以为阿泽睡着时，背后的人讲话，声音透过胸膛到达他耳膜，显得浑厚且暧昧，而嘴唇对着阿耀耳朵。
“你以后不要惹我生气。我好难过。”阿泽讲，语气孤独委屈，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如果是送给所有人的东西，我不要。”
阿耀啼笑皆非，他安慰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我送给你的和他们都不一样。”
“你和其他人也不一样。”阿泽此刻认真回答，“世界上有很多人，可是只有一个阿耀。”
“咩意思啊？”阿耀明知故问，声音带着少年的狡黠，“你头先还说不要再跟我有联系。”
“我讲笑。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准不理我。”阿泽的声音如同坠入天穹的一只飞鸟打开翅膀，“我当你早就知道。你不是中意我吗？那我也是。”
“可是你之前从未提起。”阿耀提起那两个字就要脸红，“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
“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够明显。”阿泽松开一只手摸摸鼻子，“大家都只有追女仔的经验。”大家指的是阿泽在外面认识的朋友。“中意一个人就要送他回家，不让他受欺负。”阿泽信誓旦旦讲，“有我在，你不用怕走夜路。”
“好厉害。”阿耀话道。
“你男朋友一直好厉害。”阿泽听不出阿耀口气。
阿耀在阿泽怀抱里转过身，两个人身高相当，阿耀凑过来亲阿泽脸颊时也刚好亲到。阿泽的话堵在嘴边，被丢到了天台的风里去。阿耀也不知为何做出这样动作，他的手脚颤抖，连这个吻都要颤出规律的三角函数。阿泽闭着眼，阿耀的嘴唇贴到脸边，像一片羽毛拂过，带着洗衣粉的香味。
那是他们第一个关乎亲密的动作。阿泽手脚僵住，比阿耀好不了多少。阿泽只谈过一场恋爱，只和那个女仔牵过手。
这个吻结束时阿耀飞快说过一句话，阿泽听不清楚，他英语很差，只能隐隐约约辨认出love这个单词。可能是告白。阿泽已经很满足，不问阿耀他说了些什么。
他们并肩站在天台上，跨越整个校园的铃声响起。校园如同刚刚煮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然而一切距离他们如此遥远。甚至比不上头顶飞过的鸟和雪白的云。
阿泽望着垃圾桶，想着等阿耀走后他再把里面的护腕取出来。可惜不能再戴，阿泽举起空无一物的手腕，有些可惜。阿耀暂时不能理解这些，他站在阿泽身边，心中念得是在阿泽耳边说过的话。
那是一句告白。
“I will love you until the end.”
You will love me until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