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夜面》楼外青

16、第十六章：五百万元谋杀案（三）

　　正元大厦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只是今天这平静里充斥着某种的古怪的氛围。

　　一个衣着奇怪的女人头带一个遮住全脸的帽子，手里提着装满垃圾的袋子，走进了电梯。

　　邵崇德站在这女人身后，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个女人。

　　驼色大衣到膝盖以下，正常穿法应该是小腿裸露出来，显得好看。可这个女人还穿了条裤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给人一种毫不透气的憋闷感觉。
　　而且用帽子遮住全脸，似乎在掩盖什么，不想示人。

　　正当邵崇德疑惑不解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位差不多五十多岁依然穿着得体的大妈给了他答案。

　　“咦？静怡？你出来倒垃圾啊？”这位大妈好奇的发问，她的语气似乎带着某种暗号，只有她与面前这位古怪女子才懂得的暗语。

　　“唔。”这个古怪的女子不自在的将帽檐往下拉了拉，把原本在隐藏在阴影之下的面容全部盖上了。

　　这个叫静怡的女人显然并不想与人交谈，但这位大妈却丝毫不理会对方的抗拒，锲而不舍的想从对方那里挖掘出什么。

　　“静怡呀，前几天晚上我听见你们家里打打闹闹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邵崇德眉心一动，瞥了那位口无遮拦的大妈一眼。

　　“没什么。”那位用帽子遮住全脸的女人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沉默一下，又小声补充道：“就是两口子吵架了。”

　　邵崇德意味深长的盯着这个女人的手腕看了一眼，刚刚她抬手遮帽时露出了一小块淤青，一闪而逝。

　　而那位只顾得打听消息的大妈并没有注意到。

　　“唉……要我说，两口子在一块，有什么事情不好商量的呢。不过说一句不好听的，至亲至远是夫妻，平时看着亲近，但是也不能仗着感情而胡作非为啊！”大妈言含深意，敲打了那位女子一番，逞足了嘴上威风，志得意满的走出了电梯。

　　大妈说的话似乎戳中了那女人的心，她静静地站在电梯门前，愣了好一会儿神，半响才幽幽的走出去。堵在里面的邵崇德被迫看完全程。

　　邵崇德若有所思，从这两人的言谈之中，似乎这个叫静怡的女人做了什么伤夫妻感情的事，并且遭到了家暴。

　　可这个女人显然并没有追究她丈夫的想法。

　　邵崇德一边想一边开车，注意力很快集中到路况上，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然而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邵崇德总是能在正元大厦里不经意之间听到别人讨论这件事，这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今天难得的没有出任务，邵崇德按点下班回到家里。

　　他的妻子刘华正在厨房里切菜，准备做一顿晚饭。邵崇德脱下外衣，穿着白衬衫，踱步走到厨房门口时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哎！华，最近咱们大厦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怎么听咱们楼里的住户都讨论四十五楼的事呢？”

　　刘华淡淡一笑，她并不是多嘴的人，却有着一双灵敏的耳朵。她笑着说：“前一阵子楼下那小夫妻俩就发生了摩擦，产生口角，万幸没有什么大事，可能前两天又爆发了争吵吧——平时那家住户的女主人就有点不自爱，估计是她老公发现了什么，所以才闹得那么凶，不过人两口子现在没事儿了，也就是楼道里那些爱传八卦的人还在讨论。”

　　“奇怪，听楼下吴大妈说楼下前两天闹的可严重了，可我为什么没听到呢？难道是太累了？”刘华自言自语。

　　这跟听来的差不多，没有什么新内容，邵崇德不禁有些气馁。可刘华下一句话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看着那个姓王的男人最近瘦了很多，总是跟他老婆同进同出，见了我们也都遮遮掩掩，估计是觉得丢人吧。也是，被大家这样非议，压力也是挺大的。”刘华自话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继续，专心做饭。

　　邵崇德一直都是听别人谈论四十五楼的人，但从来没有真正见过他们夫妻俩，认真说起来，邵崇德还不知道他们夫妇的长相呢。

　　此时乍一听见妻子这么说，邵崇德突然萌生出要见一见这夫妻二人真身的想法。

　　得连老天垂爱，邵崇德的这个想法刚在脑袋里转了一圈，转眼间就在楼道里遇见那二位。

　　彼时邵崇德正拿着在楼下超市里新买的酱油，碰巧遇见了同样坐电梯上去的那两人。

　　果不其然，正如他妻子所说，这两个人都上上下下裹得严实，男的穿着略不合身的肥大衣服，在初秋天气里显得不伦不类。

　　邵崇德鹰隼般的视线令他们夫妻二人心生警惕，动作之间有着强烈的抗拒。

　　邵崇德尴尬一笑，一面暗骂自己的职业病复发，见谁都像犯法的；一面对他们说道：“这么晚了才回来啊！”

　　女子点点头，露出了一点下巴，用不太热络的语气说道：“是啊，是啊。”
　　而另一边的男子转头背对邵崇德，一声不吭。

　　这不对！邵崇德心里咯噔一下，按照正常情况来说，遇见打招呼的邻居通常都是男性回答男性。更何况他们夫妻二人刚因为外遇问题吵完架，这时候男人的情绪应该是敏感的，不喜欢老婆再跟别的男人说话的，怎么这个男人一点反感的情绪都没有，反而遮遮掩掩的呢？

　　邵崇德面向那个男人，对他说道：“最近工作忙不忙啊，还……”

　　“还好！”邵崇德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女的就抢着说道，言语之间连一分强装的客套都没有了，十足的冷漠。

　　邵崇德可以确定，这夫妻二人有古怪！与此同时，他面带尴尬，装作一副被拒之后的难看模样，不再说话。

　　那个男人和女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到这种情况，巨大的疑窦在邵崇德心中升起，这明显不符合逻辑。

　　凡是合理的都是存在，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

　　而这个理由，是我不知道的，邵崇德低头垂思。

　　“你回来啦！快快快！就等着你的酱油呢！”刘华嗔怪道，伸手接过了邵崇德拿着的酱油。

　　“对了，你帮我看看外面的落水管道是怎么回事，有了裂口子，居然往咱们家卧室渗水。”刘华又转头探出厨房，对邵崇德说道。

　　邵崇德听刘华这么说，来到了卧室里隔出来的小阳台上，没有防备的踩了一脚的水。

　　邵崇德皱了皱眉，收敛了还在想着楼下四十五楼夫妻两人的心，准备专心致志的收拾阳台上的水渍和落水管。

　　“崇德，弄好了么？”刘华在餐桌前左等右等没等到邵崇德，便来到了阳台前，倚门而问。没想到看到邵崇德弄了一鼻子灰，顿时笑了开来：“瞧你脏的！”

　　邵崇德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从玻璃上看到此时自己的样子，对刘华笑斥道：“这里脏兮兮的，快回去！”

　　刘华顺从的退回了屋内，隔着落地玻璃对着邵崇德笑而不语。

　　邵崇德笑瞪了刘华两眼，转身背对刘华摆弄水管。

　　等邵崇德收拾好一切后，二人才双双回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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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四十五楼。

　　邵杰和张静怡两个人面对好奇心强烈的邵崇德俱都双双捏了把汗，此时刚一回到屋里，两个人顿时力竭瘫软在沙发上。

　　张静怡头枕沙发，仰头看着白色的宣纸灯，有一种自己正在被宣纸糊住脸孔的憋闷感。

　　她受不了的说道：“邵杰！这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们赶紧搬走吧，搬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邵杰却冷静的阻止了张静怡不明智的举措，他分析道：“我们现在还不能走，我现在要扮演你的丈夫，并且在大厦里制造我和你不堪舆论骚扰的假象，然后我们才可以搬走！”

　　“可是王建国这几天都没有上班，他单位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我都给搪塞过去了，但是他们说王建国要是再不来就开除他！这样别人知道了，我们一样还是会暴露的，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找到一个别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姓埋名不好么？”张静怡祈求道，她受不了了，受不了这种层层逼迫，四面楚歌的日子了。

　　“明天我给他们回电话，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发现的。”邵杰强打起精神，坐到了张静怡的身边，安抚道。

　　“你的声音和王建国的根本不一样！你怎么跟他们说？”张静怡质问道，她害怕别人发现他们杀人的事实，把她抓进暗无天日的监狱。

　　“不用怕，我有软件！我在网上买了一个调声音的软件，能把音色调成王建国那样的，没人能发现的了，你不用怕！不用怕！”邵杰右手揽着张静怡的肩膀，双手环抱，将她拥进怀中。

　　“可是，你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你这几天不来公司上班的事情？”张静怡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她侧头埋在邵杰的肩膀里，软声问道。

　　“就照实说。”

　　“照实说？”张静怡从邵杰的怀中挣脱，抬起头来紧紧盯着他。

　　“我就说，我长期拼命工作，忽略了你，然后发现你出轨了，这几天没心思工作了，要整天监视你，找到奸夫！”邵杰似真似假的说道，逗得张静怡噗嗤一笑，软软锤了他一拳。

　　“讨厌呢你！”

　　“不过这倒真是个法子，然后我们可以坚持几天，最后顺理成章的递辞呈，也不用你出面了，就说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实在没面子出现在公司里了。管他什么程序不程序的，我们走为上策！你又不是王建国！”张静怡边想边说，越发觉得计划可行，心里也不是那么难受了，有种看到希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