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瑰宝》玄色浅墨

1、Die Schätze

　　01.
　　路德维希的幼年时期，是跟着一个名为基尔伯特的人类法师一起生活的。
　　一个很奇怪的法师。

　　02.
　　法师大人有很多路德维希不能理解的小爱好。
　　比如说，对于写日记情有独钟。
　　比如说，身边总是带着一只浅黄色的小肥鸟。
　　再比如说，明明是个法师，却总是身穿一套佩戴着长剑的骑士装。

　　03.
　　基尔伯特是一个很厉害的法师，从各个方面来说。
　　虽然说路德维希很不理解，在魔法方面颇有建树的法师大人是怎么把自己的日常生活弄得一团糟的，而生为人类的基尔伯特又是怎么和一群非人类搭上线的。

　　04.
　　人类法师基尔伯特，有两个非人类的朋友。
　　一个是名为弗朗西斯的吸血鬼，一个是名为安东尼奥的妖巫。
　　非人类的吸血鬼和妖巫都住在西边的小镇里，而身为人类的法师大人却带着捡回来的路德维希住在了镇南的森林里。

　　05.
　　小镇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镇里的人也很有意思。
　　比如说，人类领主罗德里赫和在他家中当女仆的精灵伊丽莎白的爱情纠葛。
　　比如说，传说中的预言师亚瑟和他离家出走的弟弟阿尔弗雷德的爱恨情仇。
　　比如说，身为神殿圣职者的费里西安诺和青梅竹马的圣骑士的懵懂初恋。
　　弗朗西斯在追求镇中的骑士姑娘贞德，安东尼奥则是收养了神殿祭司罗维诺。
　　甚至于，来自东方的仙人王耀也会来此一游。
　　当然，有时候顺带来的冰雪的守护者伊万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06.
　　以上的内容全是基尔伯特的个人观点，不代表路德维希的立场。
　　毕竟，路德维希是不被允许走出这屋子的。

　　07.
　　虽说路德维希不能出门，但其他人却能来这拜访。
　　所以当路德维希看到基尔伯特带着一大帮子的朋友来家里玩的时候，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08.
　　路德维希是寂寞的。
　　不过幸好的是基尔伯特的陪伴为他驱散了这种寂寞。

　　09.
　　然而基尔伯特也不是一直都在的。
　　每隔百年，基尔伯特都要换掉那身骑士装，重新穿上象征着他的身份的繁复法师袍。
　　然后消失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弗朗西斯和安东尼奥会来代为照顾路德维希，直到基尔伯特再度归来。

　　10.
　　“哥哥，你又要走了吗？”年幼的孩子平静地看着法师大人，湛蓝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舍。
　　“是的。”法师大人罕见地戴上了兜帽，他笑着摸了摸路德维希的脑袋，又蹲下身双手握紧路德维希的肩膀，赤红的双瞳中弥漫着不明的情愫。
　　他说：“路德维希，你要记住，你是一条龙。”

　　11.
　　龙的生长期十分的漫长。
　　漫长到了就算小镇中的故事一遍又一遍的上演，路德维希还是少年的模样。
　　他看到精灵女孩一次又一次地来到小贵族的身边。
　　他看到预言者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不变的预言。
　　他看到神殿少年一次又一次地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所有的人类都在小镇中，一遍又一遍地生长老去，然后重复着时间的循环。

　　12.
　　对于路德维希的疑问，弗朗西斯是这样解释的：
　　“这个地方，是‘被时间遗忘的殿堂’。如你所见，时间在这里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没有人能够从那里出来。”
　　“可为什么，你们没有受到影响？”
　　路德维希不解地问道，随后他看到了，那个成天将美貌挂在嘴边的吸血鬼，露出了阴郁的笑容：“因为，我们是永生的。”
　　“而在这，死亡，才是重生的开始。”

　　13.
　　这是路德维希第一次接触到永生这个词。
　　他问弗朗西斯，吸血鬼先生告诉他那是该隐所留给他子孙的礼物。
　　他问安东尼奥，妖巫回答说那是黑暗给予他子民的庇护。
　　“那哥哥，身为人类的你，为什么也和弗朗西斯他们一样呢？”
　　基尔伯特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摸了摸路德维希的脑袋，转头和弗朗西斯打了一架。

　　14.
　　在路德维希一千岁的那年，基尔伯特第一次允许路德维希出门，并带着他来到了位于大陆最南面的海洋。
　　然后他将路德维希扔进了海里。

　　15.
　　他在汹涌的海浪中挣扎，海水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手脚使不上力，他的口舌说不出话，他挣扎着抬头看去，只看到基尔伯特站在风浪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猩红的眸中一片漠然，随后，他听见那人说：
　　“路德维希，你要记住，你是一条龙。”

　　16.
　　路德维希来到了龙岛。
　　他在海浪中沉浮的时候，求生的念头激发了体内的血脉，通往龙岛的通道被打开，所有的巨龙都在欢迎他们的同伴归家。
　　是的，在路德维希诞生一千年后，身为黄金巨龙的路德维希，成年了。

　　17.
　　身为巨龙的路德维希被迫留在了龙岛。
　　事实上，成年的巨龙本来不受龙岛的约束的，但路德维希不一样。
　　所有的巨龙都在担心这条罕见的黄金巨龙因常识的缺乏而受到伤害，他们已经不能承受丧失同伴的悲痛了。
　　龙族，已经承担不起任何一条巨龙的陨落了。

　　18.
　　“路德维希，你要记住，”年长的巨龙神情严肃地告诫道，“我们龙族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被称作‘死亡的丧钟’的基尔伯特，他是一名屠龙法师。这千年来，他一共屠杀了七十四只巨龙。我们对他下达了通缉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不死不休。”

　　19.
　　路德维希离开了龙岛。
　　他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他认得一个很厉害的法师叫基尔伯特。他拥有着和通缉令上一模一样的容貌，但他养大了身为巨龙的自己。
　　路德维希的思维有些困顿，恍惚间，他又看到了那日海浪中基尔伯特的眼神。
　　“路德维希，你要记住，你是一条龙。”

　　20.
　　路德维希飞过大海，走过山川。
　　他跨过被冰雪覆盖的草原，他路过烈焰烧灼的沙地。
　　他在找一个人，寻过每一寸土地。

　　21.
　　来自东方的永生者告诉路德维希：“回到最初的地方去吧。”
　　仙人赤金色的瞳孔中染上了温润的月色，红黑色的衣袍仿若融入了夕阳的光晕。
　　日月同辉，光影交叠。

　　22.
　　路德维希回到了西边的小镇。
　　这是他第一次踏上小镇的土地，那个被时间遗弃的地方。
　　与往日的喧嚣热闹不同，如今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一片寂静，万物无声。
　　然后，镇中心花园那，他遇到了镇中唯一的存在——
　　金发的预言师。

　　23.
　　“他银色的发丝是死神的银翼，他赤色的双瞳是恶魔的咒语。他手持的是死亡的利器，他斩断的是自我的命线。”
　　预言师碧色的眼眸中弥漫着浓雾，他纤细的身形在阳光下渐渐淡去。
　　“背离了时间的反叛者啊，回到最初的那个地方吧。”

　　24.
　　路德维希回到了龙岛，那是巨龙诞生的地方。
　　他找到族中的长老，询问永生。
　　“龙族并不是永生的。”长老对路德维希说道，“但龙族的寿命太过漫长，漫长到了离永生只有一步之遥。”

　　25.
　　“追求永生的方法有很多。”面容完美到雌雄莫辩的吸血鬼微笑道,“例如成为安东尼奥那样的不死妖巫，或者像哥哥我这样停止了身体时间的吸血鬼，当然，东方还有个什么修仙飞升的法子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明白。”
　　弗朗西斯转过头，月色为他打上一层柔光。
　　“但基尔伯特是不一样的。”他说，“路德维希，你身为巨龙，生而便有着漫长的生命，但是身为人类的基尔彼特却不同，他的生命只有几十年，然后迎接他的只有死亡。”

　　26.
　　路德维希看着不远处熟悉的身影说不出话来。
　　那人的身上布满了伤痕，双手被反剪在背后，两头巨龙将他压制在地上，另有四头巨龙充当护卫，时刻注意着他的动作。就算处于绝境，他的红瞳中依旧像是流动着血液一般，折射出点点光华。
　　然后，路德维希听见了陪伴了他千年的熟悉嗓音。
　　“嘿，路德维希，好久不见。”

　　27.
　　路德维希满脸木然。
　　他听不见族中长老激愤的言语，看不见基尔伯特张扬的笑容，感受不到空中细雨飘洒到脸上的湿润。他定定地看着基尔伯特，只嗅到了咸湿的海浪的气息扑面而来，以及那足以令他的理智崩塌的话语。
　　“看在我将你养大了的份上，给个痛快如何？”

　　28.
　　有不死生物来到了龙岛。
　　巨龙厌恶而戒备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吸血鬼，随后又愤恨地看着那个狼狈的人类。
　　龙岛的空间屏障，已经被破坏了。
　　“诶，别那么紧张嘛！”吸血鬼先生微笑着安抚道，“我只是来见个故人的。”

　　29.
　　“我亲爱的小路德，你想知道什么哥哥我都可以告诉你哟~”弗朗西斯竖起了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论是空无一人的小镇，亦或者是基尔伯特的小秘密~”
　　“我想知道更多，”路德维希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天蓝的瞳孔倒映着基尔伯特的身影，“更多的，关于哥哥的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吸血鬼如同紫水晶的瞳孔中，流动着鲜血的色彩。

　　30.
　　“你知道，‘被时间遗忘的殿堂’是怎么建立的吗？”俊美非凡的吸血鬼微微一笑，永远不会改变的容颜一如千年前一样美好，“那是神的领域哟，最神秘莫测的时间与空间的法则~”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惊诧的众人，最后停顿在基尔伯特的脸上：“而小基尔，就是中介哟~”

　　31.
　　弗朗西斯张开双臂，脸上带着令人心悸的狂热，鲜红的眸中却溢满了温柔。
　　“被造物主所偏爱的巨龙代表了空间，而我们这些永生者代表着时间，然后呢，以那疯狂的偏执作为桥梁，建立一个永远不存在的完美国度！”
　　随后，他双臂缓缓虚合，像是拥抱着什么人一样，眉目低垂，整个人温顺到不可思议。他嘴唇微微颤动，路德维希看得清楚，他无声地念着一个名字。
　　贞德。
　　路德维希认得那个女孩，她就住在小镇里。

　　32.
　　“他们，我是说那些镇中的人，还算是活着吗？”
　　“活着？”弗朗西斯笑了起来，眼中浓烈执着的爱意退却，又恢复了平时那幅多情的模样，“我亲爱的小路德，你不是一直都清楚吗，你不被允许踏入小镇的原由。”
　　“在那里死亡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呀。”
　　“所以，没有一个人是活着的，但也没有一个人是死亡的。”
　　“唯一一个真正活着的，只有从未进去过的你呀。”
　　“既然触及了那不能说的领域，就要做好被世界抛弃的准备啊。”

　　33.
　　“弗朗西斯，你的话太多了。”基尔伯特眯起了双眸，语气有些不善。
　　“怎么会呢，”吸血鬼先生满脸的不在意，“毕竟要让小基尔你死得其所，不是吗？你可是被世界抛弃的那个可怜人呀~”

　　34.
　　“路德维希，基尔伯特的永生是巨龙给予这个屠龙者的诅咒。”
　　“以怨恨的灵魂作为原料，以愤怒和悲伤作为媒介，巨龙诅咒那个胆敢触犯龙族尊严的无礼者，给予他永生的诅咒，他的灵魂将永远游离于世。”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杀死那么多条巨龙吗？”弗朗西斯看着面前被龙族寄予厚望的年轻的黄金巨龙，语气中带着虚伪的悲悯和几乎掩饰不住的恶意，“因为你的生长期太长了啊。”
　　“除了你，没人能够杀死他，没有巨龙能够剥夺他的性命。”
　　“路德维希，除了你。”

　　35.
　　“弗朗西斯，你还是这么多管闲事。”基尔伯特扫了眼周围的巨龙，似乎是不屑地笑了下，随后看向弗朗西斯，认真地评价道。
　　“哎呀怎么能算多管闲事呢，我亲爱的小基尔。”弗朗西斯夸张地叫到，用手捂住了自己根本不会跳动的心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不如在你死后将你的尸骨给我怎么样？”
　　基尔伯特嗤笑了声，毫不客气地挤兑道：“要是安东尼奥来找我要我倒不觉得奇怪，你这样算什么！”
　　“当然是收藏呀！”吸血鬼先生笑得灿烂，“世上最伟大的屠龙法师，这个名头怎么样？”

　　36.
　　“路德维希，杀了他！”
　　“路德维希，杀了那个人类！”
　　“路德维希，杀了那个无理的冒犯者！”
　　巨龙的咆哮在耳旁重复，来自血液中的悸动冲击着心脏，他感受到了属于龙族血脉的牵制，所有人都在对他说——杀了基尔伯特！

　　37.
　　基尔伯特看到那个他养了千年的孩子仓皇地看了过来，不知所措而又信任地看着自己，仿佛只要自己说一句不，他就会站在自己这方。
　　他顿了顿，一边思考着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残忍，一边对路德维希说道：“如果你现在不动手的话，我保证，龙族都不会好过。”
　　“毕竟，我不会死在除你以外的人手里。”

　　38.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仙人踏着悠闲地步调走来：“其实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的面庞带着温文的笑容，慢悠悠地看向基尔伯特，“只是看在我们的交易还算愉快的份上，给你个小小的帮助吧，也算是让你安心了，如何？”

　　39.
　　黑暗的气息在龙岛蔓延，妖巫的身影从空中显现。
　　光明降临此地，圣职者和精灵出现在另一边。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却对准了巨龙。
　　预言师飘渺的声音响彻在半空：“王耀，你这一手玩的可真漂亮。”
　　仙人颔首接受了他的赞美：“当然，我可是要接替他工作的，庇佑者啊。”
　　“不要乱动哟，不然，我可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在最初的诧异过后，弗朗西斯笑得矜持而又得意，“毕竟，那是基尔他最后的愿望呢。”

　　40.
　　相传在龙岛的西南方向，沉睡着一条黄金巨龙。他的鳞片是最灿烂的金色，他的身形充满了隐藏着的强大力量，若是他睁开眼眸，你就会看见天边第一缕阳光投下的蓝。
　　这个沉睡着的巨龙，永生守护着他的财宝，在他的鳞片之下，有着一个水晶棺，棺里躺着的，是一位银发青年。

作者有话说

　　独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