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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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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裴有董俊成别墅的门锁密码,他下了飞机,直接过来。董俊成到家的时候,就见客厅亮着灯。
赵裴人不在客厅里。董俊成走到后院花房,果真在那里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我买了聚贤楼的八宝鸭。”董俊成走过去,“还热腾腾的,一起吃吧。”
赵裴正给一株茶花捡取枯叶,朝他笑了笑,“又去哪里和小鲜肉鬼混去了?”
“查岗呢?”董俊成说。
“听说你在又一阁里英雄救美了。”
“老段真是大嘴巴。”董俊成有点不高兴。
赵裴叹了一声。粉扑扑的海棠花瓣飘落在两人之间。浓浓黑夜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反倒都会把真实的情绪展现出来。
“俊成,我还在等你。”赵裴轻声说,“我相信你总会有疲倦的一天。而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董俊成摇了摇头,“你不会一直等下去的。你之所以还等着,是因为没有遇见更好的。”
“你就是更好的。”赵裴说,“人不能总在一个地方犯错。我之前错过一次,就不会再错了。我爱你。”
董俊成侧过头,望着泛着涟漪的池塘水面,“我爱怕了,赵裴。”
赵裴叹息,“不说了。走吧,我们吃宵夜去。”
两人恢复了正常气氛,回到厨房,把那只八宝鸭吃了大半,聊着彼此最近发生的一些琐事。时间太晚,赵裴就留下来过夜。赵裴经常留宿在董俊成这里,董俊成给他常备着一间客房。两人一直守着一条模糊的分界线,有时候也会一时恍惚,弄不清自己的位置。
早上董俊成准时起来,和赵裴一起在小区里慢跑了两圈。他们两人同进同出的照片当初被人放在网上,还引起过不小的轰动。那时候董俊成和李赫关系疏远也被多心的人察觉,添油加醋,弄出董俊成变心的绯闻八卦来。李赫的粉丝和王道饭哭闹地责备了董俊成好久。
李赫在和董俊成分手后,专心投入到电影拍摄。那部被董俊成很看好的电影果真为李赫赢得了最佳男主角的奖杯。
颁奖典礼的时候,董俊成也在场,那次是他第二次入围最佳编剧奖,只是最后失之交臂。
他坐在台下人群里,看着李赫身姿挺拔地走上舞台,一身利落的黑西装和黑衬衫,象牙白的领带,将他衬托得气质凌傲,锋芒毕露。
李赫流畅地致辞,感谢影迷,感谢朋友和亲人,感谢导演和剧组同事。他的目光从底下嘉宾的脸上扫过,和董俊成对上,又平静地转开。
“他应该感谢一下你的。”赵裴对董俊成说。
“谢我什么?”董俊成问,“他的成就都是他大哥的支持和他自己的努力,我没起到什么关键作用。”
董俊成知道,自己没在李赫生命里留下什么深刻的痕迹。李赫爱过他,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董俊成后来买了这座别墅,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还没装修的屋子里,总觉得李赫应该就在这屋子里的某个角落。他会笑着走出来,和他一起商量着如何装修。董俊成后来弄了个漂亮的花园和花房,从二楼阳台望着楼下的花草时,也总觉得下一刻,李赫会带着一顶牛仔帽,拿着园艺剪去修剪花枝。
每到那个时候,董俊成就感觉到一股呼吸不过来的窒息和冰冷,越发需要找一点什么温暖的东西依偎在身边。
那些年轻漂亮的人最适合这个时候出现。他们不论性格如何,在董俊成这里,都乖巧温顺,不会乱提问,不会打搅改变他的生活模式。他们只会安静地提供着手臂和体温,说着俏皮的话哄他开心,撒娇讨他宠爱。而董俊成也不需要去关心这些孩子们心里在想什么,是否开心,是否也爱着谁。
腰被轻柔地搂住。赵裴贴着董俊成的后背,接过他手里的打蛋器。董俊成这才发觉自己又走神了。
“你又在想他了?”
董俊成默默无语良久,说:“想了很多人和事,其中也有他。”
“有我吗?”
“有时有,有时没有。”
“那,等到一直都有我的时候,就好了。”
董俊成笑。赵裴低头吻住他。董俊成闭着眼,享受着这个轻柔的吻。他们唇齿相依,温柔缠绵。良久,才分开。
他们每次都只能做到这一步。
“我来弄早饭吧。”赵裴点燃了炉火。
董俊成嗯了一声,把已经打好的鲜豆浆倒进碗里。
之后,董俊成担任制作人的新剧《春天里》开拍。赵裴作为投资人之一,客串了一个幕后黑手的角色。
剧组里的人都知道赵裴和董俊成的关系暧昧,不过他们俩在人前举止十分得体,不给人留话柄。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已经培养出来了一种类似老夫老妻的默契。至少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觉得他们真是一对低调稳重的佳偶。
后来拍一场雨中的戏,女配角发挥失常,一连拍了二十几道才过。赵裴回酒店的路上就开始发烧,直接送到医院输液。
董俊成一改人前的低调,陪在赵裴身边,等着药水吊完。
赵裴烧得晕乎乎地,说:“俊成,要不你就先回去吧。助理还陪着我呢。”
“没事。”董俊成说,“我就是想陪陪你。”
赵裴笑起来,“你突然这么好,让我想多病几次了。”
董俊成掖了一下他的被角,说:“生病的时候,是最需要人陪伴的。夜半三更一个人呆坐在输液室,那感觉真不好。”
赵裴心里一抽一抽地疼着,“什么时候的事?因为我还是李赫……”
董俊成却没有回答。
董俊成工作忙,在剧组呆了几日就走了。他一回城,老段立刻知道了消息,叫他出来吃饭。只是这次,赵裴兴致勃勃地要求一同出席。
“作为朋友,我也不能见那个段嵘老这么给你拉皮条。他塞过来的人你又不好意思拒绝,不如我过去给你做个挡箭牌。”
董俊成想了想,“也好,今天在座的会有电视台的领导,我们可以顺便谈谈点事儿。”
赵裴满足一笑。于是他就和董俊成两人像一对璧人似的光芒闪闪地走进包厢,把里面一堆肥头大耳的老板和皮糙肉厚的老爷们衬托得自惭形秽。
“哎哟,我说难怪最近那么难请你呢。”段嵘酸溜溜地说,“原来是背后的那位发威了呀。”
“朋友而已。”董俊成略微解释了一下。在场的没人信,他也懒得多费唇舌。
赵裴去年在法国拿了影帝,如今炙手可热,光芒万丈,在场的大腕儿都给他几分面子,彼此寒暄说笑,和乐融融。赵裴谈起新剧的市场前景,口灿莲花,把一群人哄的一愣一愣。
董俊成乐得省事,在旁边喝酒听笑。连段嵘都动了心,问董俊成:“你们这个剧还缺资金不?”
“你想凑一份?”
“你的老情儿说得那么动听呀。”段嵘啧啧道,“赵影帝就算不去演戏,做生意也会发大财。你也命好,家里有这么一个好男人守着,也不管你在外面胡来。”
“都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董俊成说,“再说你投资硬汉戏做什么?又没有什么美女给你捧。”
“捧你的场还不行吗?”段嵘嬉笑。
“呸!”董俊成吐了瓜子皮。
这时一个制作人对董俊成说:“听说原来打算演连长的那个谁车祸腿受伤,你们要换人。打算换谁了?”
“你有好推荐不?”董俊成问。他最近为这个空缺也被各方人马骚扰,甚至有生猛小生打探到他的爱好,过来自荐枕席的,董俊成简直招架不住,还不如拿出来做个人情。
那制作人笑道:“我没打算掺和,只是忽然想到一个人挺合适的,也和你很熟。”
“谁呀?”董俊成想着自己认识哪个人适合演那个性格大大咧咧的连长。
“还有谁,李赫呀!”制作人说道。
段嵘哈地一声笑出来:“以李赫今时今日的地位,怎么可能会来在一个电视剧里演男二号。老董,你和他的交情能好到这个份上?”
“怎么可能?”董俊成懒洋洋地端着酒杯说,“我的面子还没那么大。人家早说了专心在大荧幕上发展了。”
“这男二号戏份和男主相当,人设也挺出彩的吧。李赫还没演过这类角色,没准想尝试呢。”那制作人说。
段嵘说:“他就算有意,也不一定有空。他们家的生意现在很多都是他在管理,他一年也就有空拍一部电影。”
董俊成喝完杯子里的酒,又自己倒上。旁边一个人说:“听说他大哥病得很厉害,公司股票都受了影响。”
“公子哥儿出来玩票呀。”段嵘啧啧道,“不过李赫在外面玩了那么多年,现在回家接管公司,也不知道能不能弹压得住那些高层。”
“听说他家还有大伯小叔什么的等着接手呢。”
董俊成再度喝完了酒,又去拿酒瓶。一只手伸过来按在他手上。
“别喝了。”赵裴柔声说,“我们回家吧。”
董俊成沉默地放下了酒杯。
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直静默。
赵裴开着车,时不时看董俊成一眼。董俊成靠在副驾里闭目养神。等车开进了别墅的车库,他才睁开眼,开门下了车。
董俊成径直回了房间洗澡,出来后,赵裴已经回了客房休息,只留了一杯醒酒汤在床头。董俊成喝了几口,掀开被子钻进床里。
他睡得不怎么踏实,总梦到小时候的一些不开心的事。去世的母亲抱着弟弟满脸疼爱,却对他不闻不问;父亲给他夹了一块排骨,妹妹哭闹,继母恶狠狠地瞪他,把排骨夹去了女儿碗里。
然后他又梦到了那个人。在梦里他是一个模糊的背影,穿着牛仔裤和背心,肌肉上的汗水被阳光晒得发亮,蹲在阳台上给花移盆换土。董俊成轻轻地走过去,生怕惊醒了这个梦。他痴痴地看着那个人,甜蜜又苦涩的。
董俊成终于唤他:“李赫……”
男人头侧了侧,依旧没回头。董俊成再也克制不住,走到他身后,跪了下来,伸手拥住他……
身体猛地落空,董俊成就醒了过来。
眼里是黑漆漆的夜,现在正是一天中最黑暗最安静的时刻。屋里冰冷的空气浸入被子,冻得他发抖。他蜷缩在被子里,怎么都没了睡意。
赵裴睡眠一直比较浅。他被楼下传来的响动惊醒时,看了看时间,才五点半,天刚蒙蒙有点亮。
难道是进贼了?
赵裴穿着软底拖鞋轻轻走到楼梯口,看到厨房里亮着灯。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下楼走过去。
董俊成正把摔碎的玻璃杯子扫起来。料理台上放着一瓶快见底的威士忌。
赵裴抓住脚都站不稳的董俊成,把他丢到沙发上,然后打扫干净了厨房。董俊成哼了哼,茫然地坐着。
“我手滑了……”
赵裴把酒瓶子也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怒视着他。
董俊成只好解释:“我觉得很冷,想喝点酒暖和点,真没别的意思。而且我只喝了一小杯。”
赵裴当然不信。他一把拽起董俊成,拉着他坐端正,直视着他的双眼。
“你答应过我不酗酒的!”
“我没有!”董俊成叫起来,“我从来就没有过。是你太小题大做了!”
“那么那瓶酒是哪里来的?”赵裴丢开董俊成,狂怒地在厨房里翻找起来。
董俊成有点慌了,“哎呀你干吗?这是我的屋子,你别乱来!”
他手脚虚软,根本抓不住赵裴。赵裴拉开橱柜,在转角的一个角落里又找到两瓶酒。
“这是段嵘送我的,很贵的酒。我要拿去送礼的。”董俊成叫着,“还有那伏特加是我用来调制鸡尾酒的。”
“你当我几岁呀?”赵裴呵斥着,旋即拧开瓶盖,把酒都统统倒进了水槽里。
董俊成哎呀叫着跳脚,心疼得不行,“赵裴,你这疯子!”
“我他妈就是疯了!我已经被你折磨疯了!”赵裴丢下酒瓶,抓着董俊成按在墙上,“两年了,你还是这样。只要一提到他,你轻则情绪低落,重则把自己灌醉。你知道我在旁边看着你这样有多心痛吗?你就不能不这样糟蹋自己吗?”
董俊成嘴唇颤抖着辩解:“我真的没有借酒消愁,我真的只是觉得冷……赵裴,你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
“说得通我还用发火?”赵裴目眦俱裂,“你这样以为能刺激到他?他知道个屁!只有我,只有守在你身边的我,才会为你痛苦替你难过。”
“你别这样……”董俊成无力地说,“我知道我恢复得很慢,可是我也不想欠你的情。”
“你怎么会欠我的情?”赵裴苦笑,“分明是我在还你的债。”
董俊成无奈地看着他。赵裴长叹,低头埋在他肩上。两人良久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