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钥》文礼

28、毁灭之预言

　　通过黑暗而漫长的奇异走廊后，伊卡莱亚与迪提斯再次来到了那间房间。但那只巨大的黑色鸟笼与里面的天使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美到炫目的庞大星象仪。
　　斗篷划破后，缇兰希斯换了身纯黑的如同葬礼司仪一般的礼服，没有再将自己的容貌遮起来。迪提斯看到后自然又因与伊卡莱亚带回的少年相同的脸孔而大惊小怪了一番，不过被那双血红的眼睛瞄上一眼后，他便乖乖地闭了嘴。
　　“占星术属于白魔法，恶魔也能用吗？”
　　不等缇兰希斯回答，星象仪中便传出了一个声音。
　　“还真是傲慢而正统的人类式提问呢。”
　　询声望去，在那炫目的星象仪中央有一个星盘，星盘上垂下数条锁链，将立于其下的一名赤（河蟹）身男子的四肢缚住。那名男子周身都燃着火焰一般的气体，当他做出任何动作时，锁链的碰撞声与气体的燃烧声便会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鸣音。
　　“他也是魔神？”
　　缇兰希斯介绍道：“阿米（注：Amy，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58位的魔神。），司掌占星术的魔神，同时精通生命转换法术。你最好别在他面前提什么白魔法，等下要是被星星吸走了寿命可是还不回来的了。”
　　“多谢提醒。”
　　“阿米，”缇兰希斯对司掌占星术的魔神说，“给我们看看公主殿下的星轨吧。”
　　“是，主人。”
　　阿米开始在星盘下跳起舞来，长长的锁链随着舞动的四肢发出鸣响，他的舞姿如同热情的火焰一般，与那些发出炫目光芒的气体一同燃烧着，庞大星象仪中的星辰也随之运转，很快，一颗粉红色的星星便展现到了人们眼前。
　　粉红色星星的身旁围绕着三颗巨大的星星，一颗如同黑色的珍珠，一颗如同蔚蓝的宝石，一颗如同耀眼的钻石。黑珍珠之星正向粉红色星星接近，粉红色星星想要脱离黑珍珠之星的引力，却因娇小的体积而无可奈何地被吸入了黑珍珠之星的轨道中。
　　“公主将与黑鹰之翼联姻，”阿米用奏鸣曲般的声音缓缓说道，“导致的结果其一，丹提与艾索亚开战，丹提三年后败于艾索亚，结果其二，丹提十年后的毁灭。”
　　“什么？！”伊卡莱亚听后勃然大怒，“既然都已经牺牲了菲碧的幸福，为什么还会产生这样的结果？！”
　　缇兰希斯用手杖敲了敲地面，“阿米，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直接说结果。”
　　阿米无奈地耸耸肩，“说明这种事好麻烦的，唉，直接看吧。”
　　星辰突然间迅速变幻，光影交织中，出现了一幅画面。
　　那是菲碧的婚礼，身着礼服的菲碧和黑鹰之翼步入教堂，在一片沉闷的气氛中来到了主持婚礼的神父面前。然而菲碧却突然挣开黑鹰之翼的手，从礼服中拿出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喉咙。
　　接下来，便是可想而知的战争。内忧外患交织的丹提帝国怎会是新生强敌艾索亚的对手，艾索亚最终占领了丹提，将这片古老的帝国吞并。
　　星辰再次变幻，另一幅画面出现了。
　　菲碧与黑鹰之翼顺利联姻，在丹提国内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菲碧也与黑鹰之翼一起来到艾索亚生活。
　　但背井离乡的公主殿下天真的眼神却渐渐被狠毒所取代，她转而协助黑鹰之翼，先逐步吞并其他小国，十年后与丹提帝国一战，丹提帝都在黑鹰之翼铁骑军的蹂躏下只剩一片废墟。
　　“婚礼上自杀啊……”迪提斯垂下头，脸上带着少有的悲意，“以菲碧的性格来说真的很有可能……但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会协助黑鹰之翼做出对丹提不利的事。她从小就崇拜伊卡，要与自己最爱的哥哥为敌……”
　　“正因为是自己最爱的哥哥，所以在被背叛后才会因爱生恨，”缇兰希斯解释道，“面对这种自己无法解决的事，菲碧能依靠的人就只有殿下和公爵大人。她还小，不懂你们所考虑的那些复杂因素。在她眼中看到的，就只是无法解救或者不愿解救自己的哥哥和朋友。”
　　“所以你才说我们二人是改变菲碧命运的关键？”
　　缇兰希斯解释道：“是能够改变的关键，但结果是否皆大欢喜就并不一定了。掌握着未来动向的并非星象，而是你们的决定。”
　　星盘下的阿米又跳起了火一般的舞蹈。如同蓝宝石和钻石的两颗星星靠近了粉红色星星，黑珍珠之星被渐渐地排挤到了引力圈外。
　　但黑珍珠周围的小行星却汇集起来，形成流星雨向蓝宝石之星与钻石之星撞击过去。一片炫目的光芒闪过，眼前再次出现了一片画面。
　　丹提内战开始，黑鹰之翼放弃了联姻计划，但艾索亚大军很快便乘丹提内战之际进攻，最终仍是丹提的毁灭。
　　星辰又移动了位置，新的画面出现了。
　　菲碧公主被伊卡莱亚和迪提斯派人送走，让侍女假扮公主与黑鹰之翼联姻。然而婚礼当日，却被黑鹰之翼在教堂中当着众人之面揭穿，伊卡莱亚被处决，但丹提依然会被艾索亚毁灭。
　　看完后，伊卡莱亚倒是恢复了平静。沉默一阵后，他首先开口道，“必需有一股强大的外力介入，才能改变丹提毁灭的未来。”
　　“强大的外力从何而来？”
　　“从魔界而来。”
　　缇兰希斯转动血红的眼睛看着这个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王子殿下，“即使借助恶魔的力量？”
　　“对。”
　　“伊卡，”迪提斯用不赞同的目光望向他，“我们还不清楚他的身份和来历呢。”
　　缇兰希斯接着说，“我也还没答应要协助你们。”
　　“不是协助，”伊卡莱亚用凛然的目光望向他，“是合作吧？”
　　“哦？”
　　“我听说约瑟街的魔法师完成愿望后向某些人索要的报酬十分奇怪，”伊卡莱亚说，“对于大部分顾客，你都只收金币和宝石，却会向其中少部分人索要特殊的东西。一缕头发，一条树根，一瓶鲜血，甚至是对方妻子早产的婴儿。神秘的魔法师索要神秘的物品无可厚非，不过你上次特地找来我们，并成功使得我们最后不得不求助于你，那看样子，你这次想找的东西，应该是在王宫之内吧。”
　　虽然不一定在王宫内，不过答案也差不多了。
　　“殿下对我的事打听得挺清楚的嘛，”缇兰希斯在飘浮的星星中走来走去，“不过我要的东西，并不是现在的你给得了的。”
　　“现在给不了，但将来给得了——改变菲碧和丹提命运之后的将来，对吗？”
　　缇兰希斯停下了脚步，“对。”
　　“那么，交涉成立。”伊卡莱亚说，“我许诺给你任何想要的，只要对丹提无害。”
　　对丹提无害？缇兰希斯不动声色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握住伊卡莱亚伸出的手，丹提王子与约瑟街的魔法师正式交易完成。
　　“既然交涉成立，那你对目前的局势有什么建议吗？”迪提斯像个奸商一样急忙开始压榨魔法师，“看你这自信满满的样子一定有办法吧。”
　　“虽然并不是能立即改变命运的方法，不过缓解局势的对策还是有的。”
　　缇兰希斯变出桌椅让三人坐下，迪嘉此刻适时出现，端上了茶点。
　　迪提斯像想起什么一样，拉住摆好茶点好想要离去的迪嘉。
　　“她刚才受了好严重的伤，只拿绷带缠了一下，你不是治好了伊卡莱亚的手吗？也赶紧替迪嘉治好伤口吧。”
　　缇兰希斯面无表情地说，“殿下是客人，客人在我这里受了伤，自然得由我负责。迪嘉受伤是因为她的无能，明知自己弱小却偏要和系尔作对，无谋之举。”
　　拉着迪嘉的迪提斯感到她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时微微地颤抖起来，顿时火大地吼道，“她可是为了你才受伤的……”
　　迪嘉却突然挣开迪提斯的手跪倒在缇兰希斯面前。
　　“主人……请您宽恕……”
　　迪提斯为这一幕而惊讶不已，缇兰希斯一脸淡然，似乎根本没将女佣的事放在心上。
　　“去告诉系尔，”缇兰希斯连看都没看早已流下泪来的女佣，“从今天开始由他做我的执事，你就先去厨房呆着吧，在召唤你之产前，别再让我看到。”
　　“主人……？！”迪嘉满脸不敢置信，然而血红色的眼睛只用余光瞄了她最后一眼，顺手便将滚烫的茶倒在了迪嘉脸上。
　　“呜……”
　　发出悲鸣的女仆捂住脸，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悲伤，她的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声，然后在行礼后离去。火冒三丈的迪提斯被伊卡莱亚拉住，转头看到那双血红的眸子时，寒意将怒火浇灭，厌恶和恐惧同时在迪提斯心里闪现。
　　“给主人丢脸的仆人是失职的，让主人因自己而受外人责备则是用生命也无法抵消之罪。”阿米从星盘下走来，风情万千地倚在了缇兰希斯身后的椅背上，“只是将她派往无法见到主人的厨房而留了她一条性命，您可真是太心软了，要是以后别人也这样登鼻子上脸那该怎么办？”
　　“那就杀掉好了，”缇兰希斯说，“我也不是每天都有这种好心情呢。”
　　伊卡莱亚用眼神示意迪提斯闭嘴，然后对缇兰希斯说，“回归正题吧。你有什么策略可以缓解目前的局势？”
　　缇兰希斯说道，“使节团将在丹提停留三个月，国王陛下虽然已经口头答应了黑鹰之翼的联姻请求，但婚礼的准备也要进行一段时间。在这三个月里，他会安排尽可能多的时间让黑鹰之翼与菲碧相处，所以这三个月便是第一个阶段。”
　　“在这个阶段里我们要做什么？”
　　“转移黑鹰之翼的视线。”缇兰希斯说，“黑鹰之翼的联姻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喜欢菲碧，只是艾索亚国内制定的策略而已。他会忠诚地执行国家的任务，但如果此时出现了能真正吸引他的人，他的心力便会被分出一半。只要鹰眼没有时刻盯在我们身上，便会给我们留下布局的机会。”
　　“这件事就交给迪提斯吧，”伊卡莱亚说，“丹提帝都的花花公子认识的女人中，总会有出众的人选。”
　　缇兰希斯却摇了摇头，“要想打动黑鹰之翼的心，柔弱的女人可是不行的，需要的是强大的男性。”
　　伊卡莱亚和迪提斯都因他的话而惊讶，率领铁骑军的黑鹰之翼喜欢男人？
　　“这也是理所当然，”似乎看穿了二人的疑惑，阿米解释道，“你们别忘了，他可是出身于军营里的军妓之子。有这种出身，长得也不错，14岁之前在军营中除了干杂活外，还有别的用处哦。”
　　“艾索亚有崇拜勇士的传统，”缇兰希斯接着阿米的话说道，“被当作军人们泄（河解）欲工具的同时，也会对强大的男人产生崇拜。能从心底吸引他注意力的一定是强大的男性，所以这一项任务，必需由殿下您亲自执行。”
　　“太无礼了！”听到这话，迪提斯的脸色比伊卡莱亚更难看，“你是要让丹提的王子去勾引那个野种吗？”
　　“哎呀呀，还真是口无遮拦的人啊，”阿米惊讶地指指伊卡莱亚，“你说话就不能隐晦点吗？王子殿下的脸都要扭歪了哦。”
　　伊卡莱亚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他强忍着怒火说，“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是我吗？如果是强大的男人，丹提的军队中要多少有多少。”
　　“那样的人在黑鹰之翼的铁骑军中也多的是，要想成功吸引他，你这位一直以来被传为最强对手的丹提之星不出场可不行。”缇兰希斯说，“为了妹妹的幸福和丹提帝国的未来，稍微和黑鹰之翼打打交道也不愿意吗？我倒觉得你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呢，毕竟如此相似。”
　　带着嘲讽口吻的话使伊卡莱亚几乎要将配剑的剑柄拧断，然而最后，他却渐渐平静了下来，直视那双血红的眸子说道：“你要我怎么做？”
　　“王室每周都会举行王子和将军们的剑术切磋，”缇兰希斯像是早有预谋一般地说道，“在这种时期，邀请未来的妹夫黑鹰之翼一同参加，是个拉近距离的好机会呢。”

作者有话说

　　开始出现复杂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