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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端 ...


  •   这一仗打了三年零六个月,临海国上下民心惶惶不可终日。来自前线的战报使频繁的快马加鞭,出现在首都的南门,所经之处卷起一地的烟尘,丢下身后各种忐忑不安的猜测。他们有时会带来好的消息,但更多时候迎接他们的是紧闭的宫门,在灰暗晦涩的战报中黯然静默。

      端木王后坐在国王的宝座上,听着脚下首辅大臣以及元老们带来的谏议。年轻的国王坠马已昏迷数日,气息渐微命在旦夕。现正值国家外敌强虏之际又添内患,元老重臣们商议之下谏议王后代立储君以防国内有变,可储君现在在那?储君还在王后的肚子里——这个名叫端木姬的王后论起辈分来还是王的表姐,她大了王整整三岁。现在唯二的人选只剩下王的异母弟弟吼海城大公,以及王妃雅贴所生的庶子。前者放荡不羁游戏人间显然难当大任,而后者不过是一个西方小国来的卑微舞姬所生的儿子,年岁尚且不足。王后如此说到,一一否决。

      坊间早有传言端木王后的心思一门放在自己的生父泽盐城大公身上,群臣心知肚明,更有见风使舵吹溜拍马者制造舆论喧哗,元老院当然不能允许类似荒唐——泽盐城大公与先王亦是异母弟兄,当年争上位之时也曾闹得一时风雨,现在朝重臣一脉多是拥立先王有功,若此时迎回旧日怨隙,想来更无宁日。

      而此时的端木王后已经有好几天睡不好了,作为一个女人,她有一万个睡不好的理由。她昨夜从梦中惊醒,想起丈夫的病情,日益严峻的边防战报,还有那个堇色眼睛的王妃和她的儿子。然而她此次的惊醒却和这一切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只是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故乡泽盐,正抱着家中一根拦腰截断的石柱哭泣。或许只是她因为对于当前形式难以判断下催生出了这个梦,又或者她是真的担忧远在东边的家族命运。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马上召来了宫廷占师,将这个梦告诉了他。可是占师的解释含糊摸棱,端木只觉一阵寒意。她深知父亲不信鬼神,但还是差人将这个梦传达给父亲,时下举国形势微妙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让父亲小心从事为妙。就在昨天,两个王后的平民支持者给矗立在广场中心的天后雕像戴上了王冠。治安官逮捕了他们,以煽动阴谋的罪名使他们下狱。于是王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她赦免自己的支持者立刻会给反对者意图不诡的口实;如果对自己的支持者坐视不管,又会失去自己权力的根基。端木较两害取其轻,赦免了那俩人,也立即招来了反对者的强烈抨击。今天她早晨起床时候还失手碰掉了母亲给的水晶手镯,摔得粉碎。这一切的一切都开始让她深信不疑,自己的家族有冥冥天意的劫数。

      所以当今天第一个战报使跌撞的闯进议殿的大门时,王后正在和群臣争执继承人一事。这时所有人都突然安静了下来,王后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来使——如此狼狈,满脸杂着尘土与干涸血渍的污秽,马靴只剩下左脚上的仅有的一只。而这场和敌国的拉锯战已经跨入本年的第七个月,这本是应该充满盛放和激情的季节,只因为这场荒谬的战争,使得女人们的原本应该幸福洋溢的脸上再难见笑容,神庙中的祈祷的熏香都弥漫着浓郁悲情,为父亲为丈夫为儿子她们终日虔诚,却无济于事。当盔上插着黑瓴羽的使者出现在一户人家门口时,多少个日夜的辗转煎熬到了终点,都结束了,她们的男人战死在很远的看不见的地方,在冥河的渡口,没有祈祷与爱和他们同行。

      当象征着死亡信使的黑瓴羽出现在王宫时,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端木王后最后一眼才注意到那根不吉利的黑羽,她打了个哆嗦,使者双手奉上信札,她接过并几次试图挑开上面的朱红色的封印都失败了,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后那双微微颤抖的手上。

      与此同时,正在花园中陪伴幼子玩耍的王妃雅贴抬头见到天色好象有些变了,阴冷潮湿的风从海那边远远近近的刮来,空气的味道微咸。占师阿吉尔侍侯在一旁,神官面罩遮住了上半部的脸孔,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很容易从嘴角的幅度看出心情的好坏来。此时他心情不错,小王子在他面前跑来跑去,一下子扑到他身上爬上爬下,一下子又咯咯的笑着跑得远远做鬼脸。

      “哥哥心情不错呢。”雅贴让身旁的侍女回房里再给她取厚实的裘垫来,她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占师,将手中的茶盏吹了吹,又顺手放回石桌上。

      “那里,你心情不错,做哥哥的当然心里也舒坦。”阿吉尔微微欠欠身,嘴角向上翘起。“王差不多也就这几天的光景了,妹妹不去多陪陪他做做样子也好。”

      “哥哥多心了,都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份心还轮不到我去凑。”

      “可惜我们骄傲的王后现在被推到风浪尖口自顾不暇,未必能将她小表弟丈夫放在心上。”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况且……。”今日王后向他解梦,所梦家中庭院石柱坍塌必是恶兆无疑——这预示这王后的亲族中近期必会折损去一名重要人物,但他并没有向王后挑明这一点,他继续到。“况且,有王后和她庞大而高贵的家族挡在我们前面成众矢之至,我们兄妹当然也是感激不胜的,你说对吗?”

      可雅贴只是笑了笑,彼此心知肚明此时到显多余。她抬头望了望云气压得低低的天空,愉快道。

      “是啊,哥哥,快要变天了呢……”

      所谓世间凡是万物总有因果,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自然也没有无因无由的战争。凡临海与濂二国,皆是水甜土厚民风尚善的富庶之地,两国民间交往贸易甚繁,就连边境城市两国男女婚嫁都是欢喜由度不受限制,一时间连王公贵族都来凑了这份热闹。最近几十年以来,两国在签订了大量贸易关税协议的同时,双方又以好几位王室之女嫁至对方,以示诚意。当今的临海国王太后亦是风濂国宗室女。可就在四年以前,先王长女苑宁郡主在嫁过去不到半年的时间竟无端暴亡,若非有随行仆人冒死回国报信,恐怕临海国上下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原来这风濂国主在同一年还迎娶了西沙帝国的权臣之妹,出于对西沙的惧怕,这位国主自是以其女为尊,但谁料得那女子生性高傲又善妒不能容人,不仅驱逐了国主所有身份卑微的姬妾,对于那些有身份不好驱赶的,变着法子折磨。苑宁郡主仅仅是顶撞了几句,不,甚至不能说是顶撞,只是据理力争,就被那女人指示士兵将其关进冷宫并且不允许任何人送给食物要活活饿死她才罢休,苑宁不堪受此屈辱当夜就自尽了。而这一切的发生,风濂国主从头自尾都默许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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