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威名显赫头角峥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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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十四年七月。
左缙与君妄已在西北边境一年有余。这一年来左缙利用奇袭、迂回、包围、伏击、侧击等战法，总是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匈奴可头疼了，才除掉一个心腹大患君誉，又来了个难缠的左缙。原本匈奴攻占了五城，形式大好，可是在被左缙一步步蚕食下，已失了三城，唯有汉林、后越在苦苦支撑。
其实，左缙的诡谲兵法，说到底，旨在集中兵力，攻虚击弱，无论是战役上的伪装、佯动还是欺骗，都是为了迷惑敌人。只有迷惑敌人，才能阴蔽自己的兵力集中，调动敌人，使其错误地变更布署，分散兵力，从而一一击破。
在左缙布下的局里，君妄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他先是不仅说服了马安市马场主腾老先生相助，还在腾老先生的帮助下，取得了马安市八千百姓的全力支持，在百姓们的掩护和配合下，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马匹运送给骠骑营，使得骠骑营的士兵们终于有了自己的马——骑兵的战马可不能随意，他们需要与自己的马共同训练，培养感情，如此才能在战场上配合默契。他们还在君妄的指挥下将马安镇内部布置成了机关重镇，在左缙诱导烈阳大军偷袭马安时来了个瓮中捉鳖，大大挫伤烈阳主力，同时左缙令镇守长泽的徐旗总带兵一举攻破烈阳，捣了它老巢，再歼灭烈阳遗兵。这是大翼夺回的第一座城，不仅大大鼓舞了大翼士气，还打破了白石被三面合围的僵局，从中斩断匈奴东西各两城的联系，为后来各个击破打下了基础。
更有意思的是，左缙将骠骑营的营旗造了好几面，交与各个旗总，在需要的时候左缙令各旗总带兵出动，却是打骠骑营的营旗，君妄甚至曾令百姓穿上兵库里的旧甲打着骠骑营旗伪装士兵，无中生有地变出了五千兵力，活跃在各个城镇，进行虚假的调动，迷惑敌军。于是在匈奴眼中，这骠骑营变成了个“上马能冲锋、下马能设伏”，神出鬼没、悍勇非常、深不可测的军队，而曾经带领过骠骑营的将领们，则收获了新的称号——“骠骑十将”。
如今时机已成熟，大翼士气如宏，兵强马壮，左缙下令，明日挥师进攻汉林——强攻破城。
大翼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兵临城下。
“呜——”
激昂而寥寥的冲锋号角冲天而起。
先是左缙领正面的骠骑营开始进攻。起动，奔跑，加速。像激水冲撞，像张满的□□，进攻态势险峻，冲锋节奏急促，士兵的吼声，战马奔腾的铁蹄声，交织成一股巨大的、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五千精锐却有千万人的气势，如一把钢刀狠狠插入，破开敌军心腹。
随后君妄、张望、钱少强、姜泽、许明锐、李兵诸将领着五万大军，从四面八方汇合攻来。大地开始抖动，大翼军队就像平地上卷起的一股飓风，象海啸，象山崩，象山洪暴发一样，排山倒海，汹涌澎湃，铺天盖地地杀了过来。
匈奴将士们个个面如土色。他们已是破釜沉舟，除了拼死一战，再无他法。只是这汹涌扑来的铁骑已经摧毁了他们的气势，一张张杀气腾腾的脸，一匹匹狂野凶悍的战马，带来的是浓浓的死亡气息。
旌旗纷纷，人马纭纭，大翼士兵在混乱中作战而指挥不乱。吼声不停，战鼓不歇，传令兵在队列中疯狂奔驰。
君妄带领的大军与敌军主力相撞，而在亲身与大军撕杀时，君妄的眼睛蓦然巨睁，只因看到匈奴主将头盔下，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不是情报得到的匈奴主将木那塔，而是君尧。
……
匈奴落败，没多少悬念。望着满雪肉模糊的躯体在战马地践踏下翻来滚去，断肢残臂和着泥沙，血水在马蹄下飞舞，匈奴降了。大翼俘虏匈奴士军二万三千余名。
作为匈奴主将的君尧，被骠骑营的士兵们押着跪在左缙、君妄、张望等一干将领面前。看着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如今成为仇敌，头发散乱，盔甲不整，满脸血污，狼狈如此，却仍把背脊挺得笔直，只是低着头，不曾正面迎上君妄等人的眼神。
君妄的手不由捏紧了剑柄——那是由张望亲手交给君妄的，君誉的遗物之一，由先帝亲赐的宝剑“昊阙”，自从传到君妄手中，他便片刻不离身，时时记挂着要报杀父之仇，还有完成父亲遗愿，继承父亲遗志。张望等人都先看向君妄，左缙也未发话，他知道君妄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君妄上前一步，声音平静：“尧叔，我想要一个真相。”
散发下，君尧勾了勾嘴角，笑容苦涩。
“我本名阿古泰，是一名匈奴将领。十年前，我军与宣威将军君誉所领军交战，我军被围势危，亲信叫我扮作大翼士兵，混乱中逃出去，保存再战希望。可是在突围过程中，我后脑被人重击，醒来便失去了记忆。”君尧望着前方，目光悠远，回忆起过去，“君誉给我赐名，将我认作族弟。整整十年，我们并肩作战，生死与共。我将他当作亲大哥，我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这样过下去。可是……当我再次回到这片十年前征战过的土地，我却逐渐恢复了记忆。”
作决择那一刻起，他就料到了会有今日，剑指旧时袍泽，只是那时他还未知胜负。自古忠义难两全！即使如今落败，他也不曾后悔。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听到真相，张望、钱少强等曾与君尧同上战场的将领们还是不由眼眶发红。钱少强有些激动地上前，一把抓起君尧的领口，强迫他抬头与他对视，钱少强怒吼：“所以你就利用君将军对你的信任，与匈奴里应外合，置将军于死地，还屠杀了整整一万五千大翼士兵——他们都曾经是你的兄弟！！”
“我也有我的国，我的家！！”君尧也激动地吼道，那双通红的眼，有痛苦挣扎，有愧疚痛恨，有坚决狠厉，那样复杂的情感，又是那样明亮，震摄得钱少强不由松了手，后退一步。只见那个战败的匈奴将军，笔直地跪在地上，眼神如星辰，纵使狼狈，还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沉默良久，君妄将昊阙从腰间解下，递给君尧，他仰头，突然羡慕起天上的浮云，那么远，远到不了解所有人间烟火，爱恨情仇，悲欢离合。他说：“念在你曾救过父亲一命，你用昊阙自行了断吧。”
君尧接过剑，没有颤抖，利剑出鞘，刷然插在面前的土地上，对着剑磕了个头。
“大哥，兄弟之情，来世再报！”
……
左缙将打扫战场、清点伤亡、收拾城池的任务分交给张望、钱少强，便来寻君妄。彼时他正在草坡上安静地坐着，安静地望着远方。左缙默默地走到他身边坐下，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声地支持，无声地陪伴。
没有回头，君妄便猜到是左缙。他了解左缙就像左缙了解他一样。他想起了父亲，想起了许多战死的兄弟，想起了君尧过往教他武功的情形还有自尽时那决然坚毅的表情。苍龙负图山巍峨，荣耀背后，荆棘血路，山河之下，忠魂埋骨。
“像梦一样。”君妄突然开口，“十年战友，居然说叛就叛了。”
“或许他辜负了君将军，但他没有辜负他的国家。”左缙摇摇头，感叹道。
“是啊……”君妄叹了口气，“何为对，何为错呢？不过观念、立场不同罢了。他们有他们的正义，我们有我们的正义。如何选择都看个人罢。”
“世事难料。”左缙转头，看向君妄，玩笑似地说，“说不定哪一天，我们也会站在敌对立场，兵戎相见呢？”
“不会！”君妄立马反驳，他看向左缙，满眼都是坚定，“我决不会对左大哥出手。永远不会。”
左缙笑了笑，揽了揽君妄的肩，在心底里告诉自己：
这个人，他要用这条命来守护。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威名显赫头角峥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