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魔王陛下》眠瑟

24、第二十四幕

　　伴随着晕眩感，那被打碎成齑粉的冰墙再一次出现了。

　　泽维尔不由自主随着这个空间踉跄了一下，再次站稳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周围的人不见了。

　　只有自己。

　　恢复成记忆中样子的冰墙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泽维尔看着自己的影子，自己的影子也看着他。

　　他不慌不忙地将手覆上去，掌心贴着冰冷的墙面，那股熟悉而强大的魔力一点也没有提起他怀念的心。

　　有哪里不对，但是哪里又都没有错。

　　泽维尔扫视了一遍自己的周围，最后定格在这个空间的正中心。那四个伫立的棱柱依旧没有变化，唯一缺失的只有其中的核心。但是此刻蔓延开来的黑气的源头是从正上方，也就是中心喷泉的正下方。

　　散发着不想气息的魔气缓缓地在狭小的空间散开，意外地变成了高浓度的黑气，黏浊的泥沼伸出了可怕的爪牙，变成了足以侵蚀□□的程度。而原本抑制它的圣器却依然不在原先的位置上，四个棱柱自然而然地失去了它们本应发挥的作用。

　　泽维尔嘴唇动了动。

　　他放弃似的顺从地看着那团黑气钻入身体，没有一丝一毫抵抗，冰色的瞳孔透露了点嫌弃的意味。

　　源源不断的黑气持续不停地在侵蚀着他。

　　而泽维尔却依然发着呆任由自己整个人被黑色吞噬。直到他像是察觉了什么，忽然眨了眨眼睛。

　　“难道是……”

　　泽维尔低喃着。

　　尽管一切都如此的真实，有些东西是无法反应出来的。

　　那就是他的封印！那不是凭借着一时的错觉就能改变的事实，几十年、几百年来一直处在这种被封印状态的泽维尔绝对不会遗漏封印的丝毫变化。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明白了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里只是一个以他的记忆、他的意识加以操作而编篡出来的环境！

　　“哐当——”

　　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镜子的碎片，倒映出无数扭曲的面孔。

　　“是你吗？”

　　擒住了格拉蒂斯双手的杰拉尔德淡淡道，旁边是昏睡过去的奥斯顿。

　　格拉蒂斯仰起头颅，露出了被刘海挡住的，鹰隼般锐利的双眼。

　　从头到尾，他们的周围就没有发生过变化。

　　“要我帮忙吗？”泽维尔姑且问了下。

　　杰拉尔德摇头：“不用麻烦你了。”

　　好吧。

　　泽维尔默默地收回了本打算迈出的步伐。

　　杰拉尔德收回了视线，回头冷静道：“你的目标是乌拉诺斯之翼。”

　　他没有直接问对方的身份，而是一针见血地说出了她的目的。

　　格拉蒂斯不说话，全身心都在紧绷着，她被杰拉尔德制住不能动弹，只能暗中蓄力，随时准备挣脱。

　　一开始的计划很顺利，这位勇者拿到了东西之后，格拉蒂斯控制了那个学生的记忆并推测出乌拉诺斯之翼在杰拉尔德的戒指上。再将他们引入之前存放遗物的空间并再一次制造环境。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五感都是利用两人之前的记忆构造起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格拉蒂斯竟无法如往常一样探查这两人的核心记忆，只能做出表面完美的幻觉。

　　在黑气扑向杰拉尔德的时候，对方果然拿出了那枚空间戒指，打算取出乌拉诺斯之翼用来抵抗。

　　格拉蒂斯看准了那一刹那，发动了袭击。

　　但是紧接着，侧身对着她的杰拉尔德却将视线移向了自己，那双瞳孔中清晰地映照出了自己的身影。

　　诶？

　　格拉蒂斯的指尖正要触及那透明的羽翼，隐藏在身后的手中紧握着淬毒的匕首，正要划过杰拉尔德的腰腹。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她轻盈地向后退了一步，将匕首顺势藏了起来。

　　杰拉尔德将东西再次收入戒指。

　　“发、发生什么了？”格拉蒂斯坐在地上，用双臂支撑着身体，伪装成十分痛苦的样子。

　　“嗯？”

　　杰拉尔德慢慢走近她，关切道：“格拉蒂斯，你怎么了？”

　　似乎没有被发现。

　　她心中暗道，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完美地扮演着伤者的形象。

　　“刚、刚才发生什么了？”格拉蒂斯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声音，无辜地抬起头问，“难道是我们触动了什么陷阱？”

　　“你看到了什么？”杰拉尔德问，他在距离格拉蒂斯一米前停住了。

　　格拉蒂斯注意到另外另外一个人依旧没有从幻境中走出来，她放弃了向杰拉尔德发动的袭击，凭着自己敏锐的直觉做出了另外一个选择。

　　“我——”没有丝毫犹豫，格拉蒂斯流畅地回答对方的问题，“刚才这里突然被冰封住了，然后有一团黑气想要钻入我的体内，我很痛苦想要挣扎开来，突然就听到你的声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看到的倒是和你一样，只是那个景象突然消失了。”

　　“勇者大人，您没受伤吧。”

　　“大概那团魔气被驱逐了，所以并没有哪里不适。”

　　格拉蒂斯掩住嘴，小心翼翼地询问，“那魔气……还会出现吗？”

　　杰拉尔德暧昧地点了点头：“大概不会了吧。总之，我们赶快离开吧。”

　　格拉蒂斯：“……会长他！”担忧地看着另外一侧，紧紧闭上眼睛的奥斯顿，虽然她清楚对方纯粹只是昏过去罢了。

　　“他们的身上是不是也被魔力侵蚀了。”

　　在躺着的奥斯顿旁边的，是宛如冰雕一般站立不动的泽维尔。

　　杰拉尔德没有转头，他低声答道：“所以现在必须要想办法，必须。”后面两个字掷地有声。

　　格拉蒂斯心中一动，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奥斯顿与泽维尔的方向：“必须、必须先把他们带出去，或许能用什么东西驱除魔气。”

　　她缓缓地、缓缓地走过了杰拉尔德的身侧。

　　“只是——”

　　在擦肩的一瞬间，她听到了杰拉尔德骤然凛冽的语调。

　　“你不该想着利用泽维尔。”

　　话说出口的瞬间，两人同时行动了。

　　格拉蒂斯本就不是什么武斗派，但是从很早以前她就在准备着这一天了。在暴露的同时，她甩出了一样东西，骤然散开的细白丝线自动散开，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朝着杰拉尔德而去。这只不过是为了暂时控制住对方的行动，格拉蒂斯在做出这个举动的同时加快了速度。

　　她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将泽维尔作为人质。

　　格拉蒂斯敏锐的观察力与直觉告诉她，这是达成目标的最好的，也是最快捷的方式。她的手将将要触碰到泽维尔，眼前银芒一闪，杰拉尔德竟然在几秒内摆脱了束缚，比她更快一步到达了泽维尔的面前！

　　杰拉尔德的脸上仿若覆上了寒霜，那已经不仅仅是泽维尔那种漠然的冰冷，而是夹杂着怒气与杀意。

　　格拉蒂斯果断地决定放弃这次的行动，尽管她耗费了多年才完美地伪装潜入学院。

　　但是杰拉尔德没有让她的逃脱行动得逞。直到格拉蒂斯被彻底压制住，喉咙紧要处被死死扼住的时候，她终于清醒地意识到杰拉尔德的力量。

　　这时，依靠自己力量从幻境中醒过来的泽维尔，看到的正是眼前这一幕景象。

　　***

　　格拉蒂斯被关押进入了秘密的监狱，被严密地监控着。

　　而顺利取出勇者遗物的杰拉尔德被国王正式地封为勇者，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尽管杰拉尔德发出了邀请，泽维尔对这种过于吵闹的地方还是敬谢不敏。一想到食物与香水等各种味道糅合之后的气味，感到脑门一阵疼的泽维尔宁愿独自躲在屋内不出去。

　　果然是宅了一千年的退休魔王。

　　在大厅中，王室的客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同时，泽维尔正舒舒服服地享受着杰拉尔德派人送来的宴会上的食物与美酒。

　　不过再怎么放松自己，就算没有人看见，泽维尔依旧挺直着脊梁，端正而优雅地坐着，就好似一个严于律己的标准的贵族的举止，尽管他还是因为酒精的因素而不自觉地将各种事情都做得有些漫不经心。

　　王宫有许多好处。

　　贴心的佣人，顶级的美食，奢华的享受。

　　要不是自己还有事情，泽维尔对于这种吃白饭的行为都忍不住心动了。只是他答应了杰拉尔德的要求，在借出乌拉诺斯之翼的使用权的同时，泽维尔需要协助杰拉尔德进行勇者方面的活动。

　　如果有必要，可能会展开对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魔王的讨伐。

　　泽维尔对此稍微兴致缺缺，因为他了解所谓的魔王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而且现任的魔王也算是他的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