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魔王陛下》眠瑟

21、第二十一幕

　　塞西莉亚的脸色有些凝重，又带着说不出来的兴奋。
　　泽维尔无法准确判断这种情感，但是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是和勇者有关？”
　　不太明白为什么塞西莉亚特地跑来和自己说，不过既然自己目前是杰拉尔德的同伴，恐怕连勇者相关的事项也变得和自己有关系了。想到这里，怕麻烦的前魔王陛下只得耐心听下去。
　　塞西莉亚点头，凝神道：“议会希望杰拉尔德能够接受试炼，也就是进入据说只有继任的勇者才能进入的，前勇者的长眠之所。传说那里有着勇者的遗物，只要能取得那个遗物，杰拉尔德也将被正式承认。”
　　实际上，杰拉尔德对作为勇者的荣耀毫不在意，比起这个，他或许更在乎泽维尔的想法。
　　但是误以为交易的目的就是在此的泽维尔，反而对这件事上了心。一方面他想遵从交易，帮助杰拉尔德进行试炼，另一方面，他对那个所谓的勇者遗物，不禁感到好奇。

　　***

　　结束了骑士团的讨伐工作，杰拉尔德终于能回去了。
　　修斯看他表露无遗的兴奋，不解道：“那个泽维尔很厉害吗？”
　　“泽维尔阁下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修斯有些愤愤：“杰拉尔德阁下，恕我直言，作为勇者的您无需对别人这么、这么恭敬。”一心崇拜杰拉尔德的他看到对方不负平日的稳重，讲话都带着点讨好的样子，忍不住抱不平。
　　“而且您还用那种称呼……”
　　杰拉尔德在店铺中挑选着带回去的礼物，听到修斯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眉头一挑，兀自咀嚼着：“泽维尔阁下……泽、泽维尔……嗯——”他沮丧地拖长了尾音，“果然叫起来有点难为情。”
　　修斯目瞪口呆。
　　一向看起来稳重帅气的杰拉尔德大人居然害羞了，那微微下垂的眼角流露出了难得的窘迫与一丝隐约的难耐。
　　他在心中嘟囔着，最终也没敢问出口。

　　***

　　泽维尔会主动提出来想要和杰拉尔德一起去接受试炼，这难免令他感到了意外。
　　早就知道议会安排的杰拉尔德对勇者这个头衔并没有太在意。
　　在见到费兹捷勒的时候，他知道了对方其实也不了解自己。明白到这件事情的同时，他恍然间有一种预感，就算不去在意自己的身份也没关系，似乎只要随着心意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清楚。也因此，若不是路德维希用降霜结晶作为报酬，他可能当时就缠着泽维尔，让对方带着自己上路。不过就算成了勇者，他可能也会考虑着在做到一定程度就撒手不干了。 但是此刻，泽维尔突然对“勇者”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勇者的长眠之处——
　　准确来说只是人们最后一次见到勇者的地方。
　　这个地方在王城的正中心，在一条横穿整个城市的主干道的中心喷泉底下。平时络绎不绝的人群穿梭时恐怕不会想到这地下埋藏着勇者的遗物。而通向底下的唯一道路的入口则是在王立学院内。
　　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有寥寥几人，但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的却没有。究其原因，大概是那个地方一直被以某种手段封印了，防止他人进入。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只是那道“门”坚固异常，那些自恃实力强劲的人最终也只是铩羽而归。
　　后来，知道这个地方的人普遍达成了共识，这里恐怕留下的是前勇者的武器，或者是和魔物有关的某样东西。同样留下了盖亚之心的前勇者是个谨慎而有前瞻的人，恐怕在当年他就做好了为未来魔物再次出现的准备。
　　也因此，若是杰拉尔德能够顺利从这里取出勇者的遗物，恐怕就能名正言顺的，获得议会贵族的认可。

　　很快，试炼的时间就定下来了，由宫廷首席法师鲁伯特带领他们进入。这个白发苍苍的威严老者对杰拉尔德执意要带上泽维尔并没有意见。
　　“穿过下面这个隧道，你们就可以看到那道‘门’了。”鲁伯特并没有做过多解释，过往尝试者的经验并不能给予他们太多帮助。从心底里希望杰拉尔德能够取得勇者遗物，给如今有些恶劣的局势带来好消息的他将一个储物戒指交付给了杰拉尔德。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带上这些东西。祝你们好运。”

　　地面铺设着厚厚的青色石砖，空气中有些潮湿的味道。
　　顺着阶梯，两人往下走去，最后再次到达平地的时候，应该是已经彻底在地下了吧。周围环境瞬间变得寂静，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外，只有脚步窸窣声回荡着。
　　“泽维尔阁下，”杰拉尔德打破了寂静，“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外出是为了寻找某些东西吧，那些东西……你都找到了吗？”
　　杰拉尔德有些忐忑。
　　“只发现了降霜结晶的线索。”说这话的时候，泽维尔难得的有些别扭，大概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速度太慢了，而且兜兜转转居然还要考杰拉尔德才能找到需要的东西。
　　他掰着手指数了数，出了再次制作封印的材料之外，还有差点被他遗忘的，解除和杰拉尔德之间契约的材料。
　　“说起来，我和之间的契约是该想办法解除了。”
　　杰拉尔德暧昧地“嗯”了声。
　　“你很着急吗？”误解了杰拉尔德意思的泽维尔问出了声。
　　杰拉尔德否认：“不、并不会。这样的状态也……挺好的。”说到后面，他的音量都变小了。
　　微弱的光线下，从泽维尔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侧脸在阴影下那英挺的鼻梁与坚毅的下颚。
　　他们同时保持了沉默。
　　说实话，泽维尔觉得有这么一个契约挺麻烦的。他最近想明白了为什么杰拉尔德在高塔上能够认出自己，恐怕就是有那么一个契约存在的原因。
　　泽维尔觉得这个人有时候有点奇怪，总是围绕在他身边有点吵闹，但是他并不讨厌。
　　当然也没有感到高兴。
　　泽维尔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那扇“门”的前方。
　　实际上，这并不能算得上是一扇门，而是一道由冰筑起的墙。
　　但是就是这么一堵冰墙，将过往来到这里的人挡住了。
　　这里散发着一股魔力，是一股不由得令泽维尔感到怀念的故人的魔力，就是这种力量忠诚地守护者冰墙背后的东西。他一眼就看出了进去的关键：“把钥匙拿出来。”
　　杰拉尔德一点就透，他拿出了那块巴掌大小的盖亚之心。
　　泽维尔将附着在冰墙上的魔力分出一缕，凝着在指尖上在空中划出一道看不见的气流，将其直直射入盖亚之心的核心部位。
　　中心的水晶表面光华流转，一股小巧的气流漩涡升起，在徽章四周打了一个圈，被气流掠过之处，围绕着盖亚之心的那一圈符咒文字也一一被点亮。
　　“哗——”
　　“泽维尔！”
　　泽维尔还在神游着，就猛地见到杰拉尔德急切地朝自己扑来，手臂顺势揽住了自己的肩膀，转身用宽厚结实的背部挡在了他的前方。
　　泽维尔直勾勾地看着他：“没有危险。”
　　炸开的冰墙只是看起来声势大，实际上化成了美丽晶莹的冰屑，飘散在隧道中。
　　杰拉尔德愣住了。
　　被紧紧桎梏住的前魔王陛下用拇指与食指轻捻着飘扬在空中的冰屑，一撮就化开了，让人完全没法想象这就是几百年来困住无数人的难题。
　　“真的没有危险。”
　　怕他不相信，泽维尔重复了一遍。
　　杰拉尔德：“……”
　　“你受伤了吗？”一瞬间有些惊讶，泽维尔伸出手紧紧贴在杰拉尔德的胸膛上，脸上显而易见的困惑，“心跳有点快的过头了。”
　　“没事。”艰涩地发出了回应，杰拉尔德低沉着嗓音道，“我们继续吧。”
　　“那就快走吧。”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泽维尔也没有多想。
　　他们跨过残留在地上冰屑，只见里头不过是一个方寸大小的空间。
　　那里漂浮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翅膀形状的晶体。
　　“就是那个吗？”
　　杰拉尔德谨慎地没有马上伸出手。
　　这里有些不寻常。
　　以那个不知道是何制成的透明色翅膀为中心，周围整整齐齐地升起四道晶体棱柱。这四个棱柱的尖端被两道交错的光线连结在一起，肉眼可见的黑色可疑气体正被缓缓导入中央。
　　吸收着细碎的、源源不断气体的翅膀边沿隐隐呈现出了污秽的颜色。
　　泽维尔轻声低喃：“居然是乌拉诺斯之翼……”
　　杰拉尔德道：“看情况，似乎最好不要把这拿出去。”
　　“我想就算拿出去也没有问题。”
　　“诶？可是……”
　　泽维尔明显很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内心却在烦恼。
　　既然作为勇者遗物，那么继承人也理应是杰拉尔德，他又应该用什么条件让对方同意把这个东西借给他用？
　　没错！这就是泽维尔寻找的，用来制作封印的道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