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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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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说:“哪来这么大的水声?我们酒店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吗?”
何经理指着天花板,整条膀子都在不由自主地晃动,他抬起了头说:“消防管、管道里面的……”
黄大师也抬头看了看,想知道声音的来源,未果。反而是地上的冤鬼魔怔了一般,声音越来越大:“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她是爱我的!她不会这样对我的!”
“行了,净净身上路吧!”黄大师拿起案上的白瓷净水盅,朝冤魂被符火烧得红彤彤的身形泼去,说,“不要留恋阳间了,这里已经不属于你了!”
“不——”冤鬼猛然站了起来,怒气腾腾地瞪着黄大师,这气势,可比刚才凶多了,他完全是拿出骂客服的做派骂起了黄大师,“怎么能够这样对我!”冤鬼被符火烧红的皮肤瞬间恢复惨白,他那原本虚无的身影现在开始变得更有质感了,它似乎要从一个飘忽的影子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你说什么?”看到此般变化的黄大师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法案上 。
“我不走!一定要给我个说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冤鬼突然两手抓住了自己被剖开的皮肤和肋骨,狠狠往外一扯,猩红的胸腔和腹腔全部暴露在了黄大师的面前,尸臭扑鼻而来!
后面的服务生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忽然就开始犯恶心了,何经理也是一样!而且他们不自觉地正在往后退去。
“警察会帮你破案的!你安心的走吧!”黄大师从法案上的米斗里面抽出了插在其中的镇妖剑,直指冤鬼,说,“不然我不客气了!”
“胡说八道——”面对利剑,冤鬼仰首大嚎,尽是悲愤,“我要报仇!”
水声越来越大了!房子里面的人甚至听到了金属与水泥的摩擦和碰撞声!
“噗、噗、噗……”霎时间有水从天花板上洒下!
不,那不是水!黄大师、何经理和服务生闻到了令人作恶的味道,那是红色的、腥臭的血!那是从消防管道里面喷出来的污血!
“谁跟我作对,我就杀了谁跟我一起陪葬!”冤鬼一下子变成了恶鬼,他的声音在喷血的房间里面回荡着!
“鬼呀!”淋了一身血的何经理大叫一声冲出了房间,后面紧跟着的是服务生!
黄大师的视线变红了!现在整个屋子里面居然在下血雨!又腥又臭,逼得人都快窒息了!他趴在法案上看到自己的红台烛和油灯被血雨扑灭,也看到自己的法器一一被污血浸染变色,慌乱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要我等你!我等了!而你呢?你在哪里!出来!”恶鬼漫无目标得对着房间内不同的地方大吼着。
“我是大师,稳住、稳住!”黄大师在惊恐中努力镇定自己,把手伸进早被打湿了的香炉里面,他的手往里面伸去,最里面,他摸到了干净的香灰!
“邪不胜正!”黄大师攥着一把干燥的香灰朝后面的恶鬼撒去,怒道,“你这个混蛋,滚去枉死城!”
血雨还是倾盆之势,所以,从黄大师手中扬起的香灰在半路上就被打湿落在了地上,根本就没有挨到恶鬼分毫!
“要去也是你先去!你们这群人渣!”在恶鬼的怒喝之中,黄大师觉得自己身子一轻朝后飞了起来!他越过了法案撞停在一面墙上!
不知道为什么,黄大师觉得气短,呼吸越来越苦难了,视线越来越模糊了,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法坛,在血雨之中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颜色!
这就是传说中的厉鬼?
难道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于一旦了吗?
整个房间淅淅沥沥全是血水落地的声音,恶鬼叫嚣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难道今天在劫难逃?
明天的报纸会怎么说这件事情呢?
绝望,没想到,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想到这里,大师掩面欲哭。
“非我族类,必当引火焚之!”就在这绝望之际,一个正气凛然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
一束符光从半空中飞来,越过黄大师的头顶,血雨不侵统统都避开了这张有灵性的黄符,最后符纸径直达到了恶鬼的身上!顿时,黄色的符纸化为一团燃烧的火焰,如有灵性一般迅速贴着恶鬼爬满了他的全身!
“不——”瞬间恶鬼被火焰覆盖,遮住了那恶心的死相,他在火焰中挣扎嚎叫,“不!我不想死……”
天花板下来的血雨随着恶鬼的嚎叫渐渐变小。
“这、这、这……”看到此种奇景,黄大师瘫软的腿一下子又有了力气,跌在地上的他手脚并用连连退离房间,同时回头去寻是谁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出手相救!
一个看上去大概是三十出头的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火焰照亮了他的全身,黄大师仰视着这个男人,他不就是刚刚出现在房门口的楼下住客吗?这人正在抬起的右手中指上有一颗在黑暗中格外剔透的戒指,不知是多少年的铜质底座上镶嵌着一颗血色琥珀!
接下来,只见这人用右手从上衣口袋里面取出一管钢笔,抽开笔筒将笔尖对准了那团扭曲的火焰,念道:“乾坤在握天下式,妖邪皆纳手中器!”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团包裹着恶鬼的火焰竟然渐渐悬浮在了半空之中朝那只钢笔的笔尖飞去!一路上火焰越来越小,最后化成拳头大小全部被吸入笔尖之中不见踪影。
房间里因为火光的消失又恢复了一片昏暗。天花板上再也没有血雨滴下了。
死里逃生的黄大师看着救命的人一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是……”
出手相救的人泰然自若地看了地上一身污血的黄大师一眼,很平静地说:“酒店给你的佣金分我60%就行了。”
“高、高人!高人啊!”黄大师突然就跪在了来者的面前,说,“请收我为徒吧!”
来者将黄大师细细一看,然后似乎是出于无奈地说:“算了,佣金你自己留着吧!”
说罢,那人将手中的钢笔插入口袋之中就要离去,哪想黄大师竟然跪在地上一把抓住了别人的裤腿,情真意切地说:“求你了,高人!我是真心实意的!今天终于让我看到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大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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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2102的房门一开,走出一个目测三十出头的英俊男人,那人刚刚抬脚却又落下,出乎意料却又处变不惊地看着站在门外的黄柯。
“大师怎么称呼啊?”黄柯很是崇拜地看着昨晚出手相救的男人,关键是这人看上去应该还比他小几岁。
对方不露声色地站在门内看着外面拦路的人,说:“叫我和渊就行了。”
黄柯一脸谄媚地问:“人可何吗?”
“禾口和。”和渊走了出来,关上房门。
黄大师想了一下,终于想到了那个字的形状,说:“哦,原来你跟和珅一样姓和呀,贵姓,贵姓!”
“和珅姓钮钴禄。”和渊走在前面淡淡然地丢下了这么一句。
“哦!原来如此!不愧是高人,真是高啊!”后面的黄柯更是对和渊更加惊为天人,追在和渊的后面竖起了大拇指。
电梯里面明明只有和渊跟黄柯两个人,黄柯偏偏要挨着和渊站,好声好气地说:“您这么早要去哪里啊?”
和渊淡淡地看了这个烦人又粘人的胖子一眼,没有说话。胖子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只要和渊看他,他就冲和渊露出天真的笑容,一脸仰慕。于是和渊只得作罢,不再看他。
黄柯突然感兴趣地开口问:“对了,大师,您这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啊?能不能带我去见识见识?”
半晌和渊才跟他说话:“不要叫我大师,叫我和渊就行了。”
“哦!我懂、我懂!”黄柯开悟了似的说,“您不喜欢别人知道您的身份,放心吧,这事包我身上了,大师!”
和渊看黄柯那幅信誓旦旦的样子,竟无言以对。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了,大厅中正在接待一位美女的前厅经理看到了黄柯,招呼了一句扔下别人就匆匆走了过去,感激地说:“黄大师,辛苦啦、辛苦啦!”
“好说、好说!”黄柯谦虚地回话时,前厅经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热情至极。
前厅经理倾慕至极地说:“多亏了您啊!昨晚我是不在!事情我都听客服部的何经理说了!高人、您真是高人啊!”
“没有、没有,惭愧啊,”黄柯不由得看了独自走远的和渊一眼,心里有点急,加快语速说,“把你们的房间弄得要重新装修,不好意思啊!”
其实黄柯很想追上前面不等他的和渊,而前厅经理却始终拉着黄柯的手不放,说:“这有什么!您可是把警察都找不到的东西都给找出来了啊!那是证物!”
黄柯眼看和渊没有等他,心中焦虑生怕他跑了,正想叫住的时候,忽然发觉和渊放缓了脚步,原来迎面走来一个美女,那正是前台经理方才接待的人啊!和渊明显是被美女吸引住了,正所谓肤白貌美气质佳,前凸后翘大长腿,随便往哪瞟一眼都是看点十足,看得他的腿连路都不想走了。
端庄的美人却忽略了和渊走到黄柯这边,落落大方地对前厅经理说:“曾经理,您一大早说的就是这位大师吗?”
“正是、正是!”前厅经理侧过身给美女介绍道,“这就是咱们请来的黄柯,黄大师了!”
“您好,我叫杨桦。我看过您的书,幸会!”
美人伸出芊芊玉手要同黄柯握手,黄柯赶紧把手伸了出去,笑得面带桃花地说:“幸会!”
“我正在和曾经理谈我过几天游轮宴会事情。”杨桦说这话时,仰慕地看着黄柯,似乎有所期待。
“游轮宴会?”美人当前,这个时候黄柯已经把走远了的和渊扔一边去了,此时正全心全意地看着杨桦迷人的笑容。
前厅经理解释说:“这个是杨小姐的私人宴会,过些天在长江游轮上举行,宴会上的西餐餐饮由我们酒店负责。”
“哦!长江游轮,”黄柯心生向往地说,“是个举办宴会的好地方!”
杨桦主动邀请:“我们会在汉粤码头起航,离这里很近呢,您感兴趣吗?”
“当然、当然!”黄柯自然是连连答应了。
杨桦打开了她精致的皮包说:“我这里正好还有邀请函……”
“两张!”不知何时出现在黄柯身边的和渊突然说话了。
黄柯又惊又喜地看着和渊,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和渊却只是专注地看着杨桦,目光灼灼之时完全无心去看黄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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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黄柯死皮赖脸地一路跟着和渊来到了一个叫做“河汉居”茶楼。
一进门就看到收银台那边坐着一个年轻人,那人看到和渊进门的时候马上站了起来,恭敬地说:“您来了!不好意思,昨天本来已经在接您的路上了……”
“没事,”并不在意的和渊随口说道,“澹台涉到了没?”
听到和渊这样说,年轻人放松了不少,露出喜色说:“还没到,不过,长辈们到齐了,都在师父的书房。”
黄柯仔细地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工作服上的名牌写着“王云生”三个字。
和渊点点头,说:“我这就上去。”
“哇,师父,你是来干什么的啊?”黄柯新奇地扫视着这个茶楼,非常兴奋。
收银台里面的王云生看着黄柯问:“这位是?”
“反正不是我徒弟。”和渊答得倒也干脆,马上就给撇清了关系。
黄柯马上认真地说:“师父,别呀!我很有诚意的!”
和渊走上了台阶,说:“你不能跟我上去了,真有诚意的话,就在下面等。”
黄柯非常有决心地说:“好,我等!”
“对了,云生,”走在楼梯上的和渊忽然回头对收银台里的年轻人说,“北宫律的列车也快到了,如果方便的话,找人帮我接下他,这孩子为了赶过来应该是累坏了。”
听了和渊的话之后,云生吃了一惊,说:“这可是澹台涉的仪式,北宫律也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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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亨利贞。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