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花逝无痕2

519、第四十九部 第五章 选择

　　胡媚儿还是咬住了牙不说话。

　　这当儿，李桂回来了，他早回来并不是怕胡媚儿向簪儿告状，因为他和胡媚儿都了解簪儿的脾气，胡媚儿要是想告状，只怕自己都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他从来就不怕胡媚儿告发自己，早回来，只是觉得自己要去吐蕃了，在李府也没有什么事情，还不如回来早收拾收拾，回来却发现簪儿比自己回来的还早，不由问道：“咦，簪儿，你怎么回来了？”

　　簪儿便没好气地道：“我就不能回来吗？”

　　李桂不想跟她顶嘴，又见胡媚儿跪在簪儿身边帮她揉脚，便又笑问道：“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簪儿便一指头点在胡媚儿额头上怒道：“这个你得问问她，哪里勾引的野男人！”

　　胡媚儿咬咬嘴唇道：“我没有勾引野男人！”

　　李桂看着她肿胀紧张已经发红的脸颊，已经料定有事，又想起今天在大门口被她摆弄的一道，存心报复，便故意笑道：“行啊，媚儿，趁着我们不注意，在外面居然找男人了？只是找也就罢了，却千不该万不该把夫人的腿弄伤了。你也知道，夫人在我心里可是很金贵的，她的腿既然伤了，你那个相好儿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说吧，他是谁？说出来，我只敲断他一根腿；不说，我查出来，两根腿，都会断！”

　　胡媚儿脸色骤变，她知道李桂和簪儿两个人都心狠手辣，自己去找周从海，也是因为知道那把钥匙的事情事关重大，不敢假手他人，没想到也就是因为自己去找，却使得周从海惹火上身，无论如何自己也是不会说出周从海的名字的，便遮掩道：“那不是我的相好儿，是我以前的恩客，现在又来纠缠于我！”

　　李桂与簪儿都是何等人物？早已察言观色了然于胸，李桂首先邪笑道：“好啊，果然是来纠缠你的，那我就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看他还有闲心迈腿迈脚的来找你，怎么样，你还得谢我吧？”

　　胡媚儿没想到李桂会接的这么快，不由咬牙低声道：“不敢劳爷费心！”

　　李桂便调笑道：“又不用我费心，我只动手，十几个人，不消半炷香时间，该断的都会断，不会拖泥带水！”

　　胡媚儿的脸色更难看，但却不再开口说话。

　　簪儿在旁边看着，见胡媚儿的脸色虽然难看，但难看中却带着一丝少见的坚决，这种坚决她在毋宝箱和毋宝瑶脸上都看到过，是她最讨厌的脸色之一。

　　“怎么，这个贱丫头也要跟毋宝瑶和毋宝箱那两个贱人看齐了吗？那她想要保护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呢？这世间还在真有这种可笑的真情在吗？”

　　簪儿嫉恨地想着，又想起在这两天受李仁罕和冬梅的作践来，这心头的火儿又无名的升腾起来，朝着胡媚儿恶毒地冷笑道：“胡媚儿，今天，那个男人居然敢推我，还害我崴了脚，要么，你说出他的名字，要么，你的第二根手指头，你自己选！”

　　“第二根手指？”不止胡媚儿大惊失色，就连李桂也不由咋舌道：“簪儿，不至于吧？”

　　簪儿听李桂帮她说话，这心头更火，寒声道：“你这是在护着她呢！这今天要是不是我崴了脚，而是她崴了脚，你们只怕还会要旧情复燃吧？”

　　眼见簪儿又要发邪火胡来，李桂聪明的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胡媚儿却是心中大急，连忙求饶道：“夫人……”

　　簪儿却怒目一瞪，道：“胡媚儿，你不用讨价还价，你知道我的脾气，一向说一不二，今天，那个贱民冲撞了我，我就要拿他出气，你一定要护着他，拿就拿一根指头来顶账！怎么样，选他还是选你的指头？自己赶快挑！”

　　不过是跌了一跤，就又要腿又要手的，自己本来只是吓吓胡媚儿的，并没有真的想着去做，但簪儿却好像当真了，李桂也觉得有些过了，不由干咳了一声，劝道：“簪儿……”

　　簪儿却朝着怒目而视，大骂道：“你给我闭嘴！你到底是向着她，还是我？”

　　看着她已经布满血丝的双目，也不知道她这几天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但李桂也终于选择无言。

　　胡媚儿看着两人，知道今日自己倒霉，不知道触了簪儿什么霉头，让簪儿如此针对自己，但还是凄然地挣扎道：“夫……夫人，就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簪儿便嘲讽地看着她，眼睛中闪烁着疯狂与扭曲的光，恶毒地冷笑道：“不错，没得选，就你跟她，自己选！”说着，咣的一声响，从自己的针线菠萝里拿出一把剪刀，直接甩在胡媚儿眼前。

　　李桂眼角抽搐了一下，但知道簪儿性子上来是不停自己劝的，再说了，是胡媚儿的指头，又不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姘头而已，胡媚儿还真的自己剪自己的指头啊？所以，李桂又别过了头，另看他处，不见不烦。

　　“只有这两个选择吗？”胡媚儿喃喃地道，心中暗暗地道：“小时候他虽然确实对不起我，但他等了我十年，而且这次的事情也是我连累他的，我又怎么能害他？指头嘛，我又不是没断过，既然断过一根，又何必再怕多断一根？断着断着，只怕也就习惯了！”

　　想着，胡媚儿缓缓拿过剪刀，将自己的指头夹在剪口上，凄然地问道：“夫人，是不是我再断了这根指头，你就不再找他麻烦？”

　　又是这种表情！又是这种表情！簪儿已经恶心地要吐了，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狰狞的嫣红，失控地大叫道：“胡媚儿，你可想清楚了，那可只是你曾经的恩客，恩客而已，这么做，你值得吗？”

　　“是啊！恩客！他倒是想做我一辈子的恩客，可那也得我给他这个机会！我这肮脏的身子，还配得上他吗？值得？呵呵呵呵呵呵，一根指头，换两条腿，全身的骨头，当然是值得的，怎么会不值得？！”

　　胡媚儿心中悲怆地想着，妖媚如狐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凄然圣洁的笑容，咔嚓——血光迸现！

　　十指连心，胡媚儿痛的几乎晕厥过去，没想到她还真剪，李桂大吃一惊，连忙找东西给她包扎。

　　簪儿一愣，却随即看着乱成一团的两人哈哈大笑，笑的连眼泪都流了出来，笑着流泪道：“李桂！李桂！看，看！这就是婊子跟恩客的情义！一根手指，自己剪的。李桂，要是哪一天，我也需要你为我剪断手指了，你剪吗？剪吗？剪吗？”

　　李桂正手忙脚乱地替胡媚儿止血，包扎断指，忙的焦头烂额，听到簪儿如此问道，不由没好气地回头怒道：“簪儿，这几日你是不是收了什么刺激，怎么尽说着喝些疯疯癫癫的胡话？！”

　　簪儿却不依不饶地抓住了他的衣襟问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只问你剪不剪？剪不剪？！”

　　李桂被气的无以复加，大声怒道：“你有病是不是？！”

　　簪儿便哭着笑着道：“我是有病，就是有病！我只问你，胡媚儿替她恩客做的，你做不做的到？”

　　“我做的到，到时候你要一根手指，我给你两根好不好？好不好？！”李桂被她缠的不厌其烦，只得随口敷衍道。

　　“真的？”簪儿眼前一亮，再次问道。

　　“自然是真的！”李桂违心地道。

　　簪儿便开心地眉目如花，伸手抱住了李桂的腰，感到无比温暖地道：“呵呵呵，这才是我选的男人，别管你对别人如何，难爬对不起全天下的人，只要对我一个人好就行了！”

　　李桂感到簪儿行事怪异，语言怪诞，越来越反常，但自己这边也有一大堆的事情，顾不上细问，看胡媚儿的手指包扎的也差不多了，便道：“胡媚儿，你先出去，自己找郎中上药，我还有事情要跟夫人讲！”

　　胡媚儿便捡起自己的断指脸色苍白的走了出去。

　　李桂这才对着簪儿道：“好夫人，不要闹了，我有要紧的事情要跟你说！”

　　簪儿却环抱着他的腰，一脸的柔情蜜意，充满了幸福和安全感，满足地道：“相公，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李桂便缓缓地扒开她的手转过身来说：“公子叫我去泰昂达则城，把他要跟毋宝箱成亲的消息亲自告诉方落雁！”

　　“亲自？！”簪儿吃了一惊，问道：“他这是要同时对方落雁下手了吗？”

　　李桂点点头：“以公子的性子，他怎么可能放过方落雁？”

　　簪儿便气道：“为什么非要你去？李安，还有别人谁去不行？现在密室的事情正在节骨眼儿上！”

　　李桂便苦笑道：“我知道，我也不想去，可是公子非要我们之中的一个人去，确保消息一定传到，方落雁一定要死，要我们去，就是故意刺激方落雁，怕他不来，可惜，我还是没有能够赌赢李安，只能我自己去了！”

　　“什么赌？难道你让他去他还敢不去不成？”簪儿诧异地道。

　　李桂苦笑道：“他不愿意去吐蕃见方落雁，便跟我们赌命，用密室的事情来威胁我，说他是烂命一条，去吐蕃是死，在这里告发我们也是死，我们却是两条命，他总有的赚，你说我还能说什么！”

　　簪儿也愕然，良久之后也终于败了，无奈地道：“这个王八蛋，从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你去，就没有危险了吗？方落雁估计恨你也恨得入骨了！”

　　李桂便道：“李安虽然可恶，但有一项他分析的还是挺对的，只要方夫人和方倚璧还在成都，方落雁至多敢打我一顿，绝计不敢杀我，我不会有事，你放心吧！只是我去吐蕃，肯定不是一天半天，你可千万看住李安，千万不要让他坏了我们的事情！”

　　簪儿翻了翻白眼儿冷笑道：“他没有钥匙，能翻出什么花样儿来？”

　　“小心使得万年船！”李桂还是嘱托道。

　　簪儿终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