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没有人不会说谎》o冥冥o

20、殊途但是同归

　　为什么？

　　为什么？！

　　头脑里的问号多得快要溢出来了。

　　混乱的心情无法抑制，没有管情绪同样无法平复的奶奶，我追了出去。

　　他们出了宅子，往后山走去，隔得老远就听到争吵声。

　　爸爸将妈妈连拖带拉，“你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脑袋里应该想什么，不都是由你决定的吗？！”妈妈不再使用之前伪装出的男声，变回她本来的音调，“你才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什么都不让我做，什么都不让我想！”

　　爸爸停下来，一只手扔牢牢地钳着她的胳膊。

　　“控制狂，疯子，精神病！”妈妈歇斯底里地吼道，“我受够你了！”

　　然后，她用空出来的手，给了爸爸一个响亮的耳光。

　　爸爸没有避开，脸颊被打得有些发红。

　　妈妈没料到自己真的打了上去，呆住了。

　　“冷静一点，kila。”爸爸说。

　　即使爸爸表面很平静，在我看来，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倘若他再发现我跟着他们，后果肯定很严重。

　　放弃跟踪吗？
　　不，即使会被发现我也不能跟丢。
　　我对我自己近年来实力的增长还是有不少信心的。

　　不会被发觉的，尤其是在当事人不够冷静的情况下。

　　一直以来，将爸爸作为最终对手，我知道不能让他离开我的视线，不然就无法得知妈妈的去向了。

　　爸爸的话语和态度起了作用，妈妈缄默不语，两人看似心平气和，如同往常，并肩向前走去，不知道要去到哪里。

　　那种氛围，与其说是达成和解，不如说是不言而喻地选择了两人私下解决，也就是说，毫无他人介入的余地。

　　其证据就是，他们越走越偏僻，说话声变得难以听清。

　　但是他们做的事情明明是气氛不可能和睦的吵架，居然都保持着各人的理智，像普通的聊天散步似的，默契中透着恐怖。

　　这样下去，继续跟踪失去了意义。
　　要冒险缩短距离吗？
　　不，还是等等吧。

　　“……死了……”

　　听到妈妈口中说出的这个词语，我心下一惊，大着胆子凑近了一些。

　　“……kila早就死了。”她说，“你看我不是做的很好吗？反正我一无是处，这就是我出生的意义吧。”

　　“我已经认命了。”她低下头，“不能把他带回来的话，就让我来扮演他。表面的替代品，有我就够了。不要……把他当做……”

　　最后提到的“他”，我想，应该指的是我的弟弟。

　　妈妈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爸爸掀到了地上。

　　“你在说什么胡话？”似乎不想再看她的脸，爸爸把她的头摁到了泥土里，“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了，不要试探我的想法，尤其是用你自己来试探。”

　　“那又……怎么样？”妈妈挣扎着，扭转脖子，调整到能够开口讲话的角度，“你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你只会……”

　　“操作我的记忆。”

　　她知道。

　　“玩弄我的感情。”

　　她明白。

　　“破坏我的人生。”

　　她清楚。

　　“把我当成……你想要的东西。”她笑着说，“结果你只会让我痛苦而已。”

　　她终于惹怒了爸爸。

　　爸爸剥去了她用以扮作他人的全部衣物，我得以看到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带着伤痕。

　　“这就是你对我做的所有事情。”妈妈抚摸着自己的肩膀，“这一切，我可以容忍，不过……伊路米，你要是对我的孩子有别的想法……我要把他带走。”

　　带走他？
　　带走他？！
　　……没有，我吗？

　　心中的震动传到脑部，我感到头晕目眩。

　　找回呼吸的时候，见到爸爸把妈妈压到了身下，他一边在她身上制造着新的伤口，又一边亲吻着旧的伤痕。

　　等到妈妈浑身鲜血淋漓，我才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

　　因为两人脸上都没有半点欢愉，远看起来，和拷问没太大区别。

　　我首先想到的是，绝对不能被发现，否则下场几乎等于死。
　　但我又很担心妈妈会不会被爸爸弄死，产生了犹豫。
　　……会死吗？

　　亲手杀死的话，就不会被任何人夺走了。

　　脑海中闪现这样的想法。

　　我遍体生寒。

　　最终我还是很快离开了。

　　“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你根本就不爱我，你这个骗子。”

　　妈妈唯一的一句哭喊，悲伤至极，深深地刺痛了我，令我胸中涌起了杀意，不得不离开。

　　没有特定对象的，不明的杀意。

　　不行。
　　我讨厌不确定的东西。
　　必须要避免不确定产生的失误。

　　走了很远，思路清晰了一些，我醒悟到，她说的话，和我想对她说的是一样的。
　　可她就是不对我说。
　　所以我选择等待。

　　我想我会更有耐心的。

　　……是吗？

　　现在，好想，让弟弟消失。

　　不，不能，一定有更好的方法存在。

　　在我想出办法前，弟弟被爸爸交给爷爷和奶奶全权抚养，而且彻底禁止妈妈去探望。

　　“她最近脑筋出了问题，所以惹出这么多麻烦。”爸爸向他们解释说，“她需要休养，不适合做任何事情了。”

　　“是吗？”爷爷看了在爸爸身边的我一眼。

　　殊途同归，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于是我选择了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