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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等待着那个时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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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妈妈?”
“是呢,小伊。”妈妈手中拿着剪刀,“头发,稍微有点长长了。”
除了头发长时间未经修剪,妈妈的笑容和半年前毫无区别。
对话和神情都太过正常了。
所以显得十分不正常。
“我来帮你吧,妈妈。”我过去握住她的手,那手竟有些无力。
等妈妈在镜子前坐下,我拢了拢她耳边的头发,“要剪到齐肩的长度吗?”
“当然啦,这种长度刚刚好。”她微笑起来。
“恩。”虽然是自告奋勇,其实我从没自己动手剪过头发。
妈妈知道这一点,于是提醒我道,“啊哈哈哈,剪得整齐一点就行啦,小伊。”
剪得差不多的时候,终究还是提起了我不乐意听到的话题,预料之中的,我不太想承认的事情,“你觉得是弟弟好呢,还是妹妹好呢?”
“我只想要有个姐姐。”我赌气一般地说道。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当年我啥都不懂才提这样的傻要求啊。”
“妈妈做我的姐姐也差不多。”
“哎?”
“我是说心智方面。”
我抬手,把剪刀放在桌上。
“唔……”妈妈站起来,拍掉肩膀上的碎发,“是不是剪得有点太整齐了?”
“骗子。”我抱住妈妈的腰,“几个月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妈妈含糊地应道。
“这都不清楚吗?”我把脸埋起来,“真残念啊,妈妈。”
“别说我残念。”妈妈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家人是不能杀的,你知道吧,小伊?”
“骗子。”
我放开妈妈,她就没事人似的去重新修剪发尾了。
第一次剪头发,我的确剪得很烂,妈妈居然若无其事。
就算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她也一向如此,我觉得她好像没有破绽。
没有破绽吗?
我可是知道的,妈妈的弱点。
但那些都无法真正动摇妈妈的心。
我为什么想要动摇呢?
想要什么?
追求什么?
得到什么?
存在感。
好像不够。
那就,占据全身心的存在感?
于是我把观察妈妈的言行加入了我平日的必修课之一。
结果除了玩Gal Game,看动画,以及偶尔帮忙暗杀委托以外,妈妈的生活平淡如白纸。
……无处下手。
我有一次试图和妈妈一起去做暗杀委托,想看到在家之外的妈妈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好啊,我太久没出门,有小伊在身边,感觉也踏实一些呢。”妈妈很爽快地答应了,理由是典型的家里蹲式发言。
和妈妈分工协作的后果是,我还没做完,妈妈就结束她那边的工作过来了。
我什么都没能观察到。
之后也没再得到机会。
妈妈和我说过吧?
她主业是家里蹲,杀手只是副业这种话。
我现在有点不相信了。
家里蹲,是超乎我想象的奇妙职业。
完全在掌控中,同时意味着没有多余的掌控之处。
我首次感到了头痛。
没想到弟弟的出生让我看到了转机。
当爸爸说“和kila很像呢”的时候,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妈妈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一瞬间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骗子。
担心“近亲结婚的小孩很容易得遗传病或者是智障”这种话,并不是全部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在弟弟的身上。
没有人不会说谎。
就算是不擅长说谎,不喜欢说谎的妈妈,也会通过隐瞒部分事实来完成变相的撒谎。
这是最简单又有效的说谎方式。
不是疾病。
不是残疾。
那究竟是什么隐患呢?
我探究的眼神引起了爸爸的注意,来不及避开视线,我索性和爸爸对视起来。
比起面无表情的我,应该同样是面无表情的爸爸反倒好像是笑了。
“……”我觉得我一直在被爸爸看扁。
不过啊。
令妈妈露出恐惧的神情,我的确做不到。
世上居然有可以让妈妈真心感到害怕的事情,我……想要知道那是什么。
后来花了半天才把这股强烈的好奇心遏制下去。
不可操之过急。
必须要在妈妈和弟弟独处的时候……
一人的时候,多少会吐露一点心声吧?
杀手就是要擅于等待。
我蛰伏着。
等待着迟早会到来的那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