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3莫毛）莫向风雨觅英尘》锦绣山河

8、第 8 章

　　深秋的风扫荡着大地，一路都是流离失所的人们，大地显得越发萧瑟苍凉。然而洛阳城外的山谷之内，入眼却是一片鲜艳热闹的色彩。重重枫叶如火如霞，远远看去，整个山谷里都是红云飘荡。
　　此地名枫华谷，据说当年谷中发生过大战，所以这里的枫叶比别处都要红，那都是鲜血染红的。这个久远的传说，给枫华谷蒙上了一层凄美壮烈的色彩，可惜近年逃难的人越来越多，没人有心情欣赏这些。
　　“哇，莫雨哥哥快看，好多红叶子！”
　　“笨，那是枫叶。”
　　“是吗……我记得以前见过的枫叶没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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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口走进来两名衣衫褴褛的少年。

　　当先那名少年短发及肩，瘦瘦高高的身材，肩膀上挎着个蓝布包袱，破烂单薄的衣衫在秋风中颤抖，露出精瘦的胸脯。那张脸不过十四五岁模样，却已依稀有了美男子的轮廓，狭眸流光，鼻梁高秀，微抿的薄唇显出一段同龄孩子所没有的沉稳。
　　另一个少年才十多岁，扎着高高的马尾，白皙的瓜子脸儿上，一双大眼睛闪着单纯的光彩，唇红齿白，若非那双透着英气的眉毛，若非他穿着男孩子的衣裳，还真容易被当作小姑娘。他明显比身旁少年要矮上一截，衣裳也很旧，不过要完整暖和多了。
　　“看看！”他得意地摸着头上马尾，对短发少年道，“我比你高喽！”
　　好一对可爱的孩子！路人见状都忍不住露出会心的微笑，同时暗自惋惜，这年头谁家父母放心孩子到处跑，要么是大人已经不在，要么就是逃难途中走散了。

　　与周围红火热烈的枫色相反，季节变化，草色渐凋零，草地青一块黄一块，如同患上了斑秃病。
　　“莫雨哥哥，我走不动了。”毛毛弯腰扶腿，有点可怜巴巴的。
　　莫雨看看左右：“那就在这里歇会儿，我去找找吃的，你别乱跑。”
　　毛毛不在乎地“哦”了声，还在摸他的马尾。
　　莫雨嘴角一撇，对这种幼稚的行为嗤之以鼻，直接揪着马尾将他拖到身边，往下按：“还是比我矮。”
　　毛毛捂着脑袋，气得大叫：“疼！疼！你个坏小雨！”
　　“嗯？”莫雨狭眸一眯，“你叫什么！”
　　“小雨！”

　　莫雨直接将他放倒，没等他挣扎着爬起来，莫雨已经扑上去将他压在地下，威胁：“再叫试试！”
　　“小雨小雨！嘿！”十多岁的孩子也是卯足了劲，扳他的肩，想要翻身。
　　“哼！”
　　“小雨！”
　　莫雨居高临下，挑衅地抬起眉毛。
　　纵然被压得动弹不得，毛毛仍是手脚又抓又蹬，不肯认输，大大的眼睛透着一股子倔强的味道。
　　“叫什么！”
　　“小雨……哥哥。”
　　力气用尽，毛毛憋得满脸通红，终于不甘心地认败。
　　“哼，这还差不多，”莫雨满意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再长几年，你还是打不过的！”
　　毛毛也没生气，笑嘻嘻地坐起来揉肚子：“小雨哥哥，我饿了……”

　　莫雨迟疑了下，从包袱里面掏出一个饼递给他：“你先吃着，我去找找看。”
　　这是两人身上最后一个饼了，本来要留着当晚饭的。毛毛眨眨眼睛，担忧地问：“那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莫雨不在意：“我有办法，吃吧，别饿着。”
　　毛毛这才接过来掰作两半：“一人一半！”
　　“我不饿。”
　　“那……我也不吃。”
　　莫雨看看他，接过来掰了一点丢进口里，大步走了。

　　天色越来越暗，枫叶堆被点燃，火焰熊熊，阴冷的山洞被烤得暖和许多，两个少年的脸看上去也有了些血色。
　　火苗舔着小野猪肉，发出“滋滋”的响声，如此动听，没多时就有香味飘散开。
　　“莫雨哥哥，还要等多久才好啊？”
　　“快了。”
　　毛毛便眨巴着眼睛，不转脸地盯着野猪。
　　莫雨将猪肉翻过来，取过小刀，熟练地切下一块肉丢过去：“饿了吧，先吃着。”
　　“好香！”

　　近年民生艰难，两个流浪少年的日子更不好过，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两人已经大半年都没吃过肉，今日碰巧逮到这头小野猪，也难怪两人会这么高兴了。
　　“别急，”见他吃得开心，莫雨不由得弯起了唇，又切了两块肉递过去，“剩的都做成烤肉干，留着路上吃。”
　　“太好了！”
　　野猪剩了大半个，被莫雨切成块，仔细地用油纸包好。
　　毛毛舔舔嘴唇：“呃，好渴。”
　　莫雨闻言放下手里的肉：“我去找水，你别乱跑。”
　　“莫雨哥哥！”毛毛突然叫住他，大眼睛燃起怒火，“你又没吃？”
　　莫雨皱眉：“谁说我没吃。”
　　毛毛什么也不说，朝他扑过去。

　　“你干什么！”
　　“哼！”
　　“放手！”
　　“你拿的是什么！别藏了！”
　　莫雨微怒，待要推他，奈何他这次玩命似的，偏不肯放手，莫雨没敢用力，只好与他扭在了一块儿。
　　高高的马尾歪斜了，俊秀小脸涨得通红，毛毛抓住他的另一只手，那瘦瘦的手上还握着剩下的小块干饼。
　　“你怎么不吃！”理直气壮的质问。
　　“不想吃。”莫雨别过脸。
　　沉默。
　　毛毛松开了手。
　　莫雨侧回脸，只见他坐在旁边揉眼睛，肩膀轻轻地抽动，冷静的少年不免有点急了，连忙扳住他的肩：“毛毛？毛毛？”
　　毛毛登时哭得更厉害。

　　“我是真不想吃。”
　　“看头发乱了。”
　　“好了，是我不对，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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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大了还哭！”莫雨拍他的背，尽力放软语气，“你看，我吃了！”
　　毛毛根本不看他，索性转过身哭去。
　　见哄他不住，莫雨默默地放下肉。
　　这几年，两人流浪江湖相依为命，尝尽世间冷暖，饱一顿饿一顿，为了吃食几次都差点被人打死，再回想稻香村的快活日子，这哭声更添了几分凄楚的味道。
　　半晌，莫雨掀开单薄的衣袖：“有点疼……”
　　哭声顿住，毛毛回身看了眼，惊叫着抓住他的手臂：“是抓野猪弄伤的吗？”

　　莫雨暗暗松了口气，嘴角一撇，拉开他的手，放下衣袖：“小伤而已，我也渴了，先去找水吧。”
　　“我去！”毛毛站起来。
　　“快点回来。”莫雨同意了。
　　毛毛从包袱里拿出个破碗，再从火堆里抽出根干柴当作火把，扭头见莫雨盘膝闭目坐着，便问道：“莫雨哥哥，你又在练那上面的武功啊？”
　　“嗯，总会有用的。”
　　“好吧，我出去啦。”
　　等到他走出山洞，莫雨睁开眼，还是起身跟了出去。

　　山风满谷，水声不绝，瀑布下水气弥漫聚集，透着彻骨的寒意。
　　小小的身影走到水潭边，将火把插到土里，却没有立即取水，而是蹲在那里又哭起来：“莫雨哥哥……”
　　莫雨朝那边走了两步，又站住。
　　大概是害怕回去被看出来，那小人影哭了一会儿就连忙擦干眼睛，取了水往回走。
　　狭眸有光华闪烁，薄唇微微颤动，莫雨猛地转身奔回山洞，坐下，抓过一大块肉往口里塞。
　　“空冥诀流入江湖，是真的？”
　　“是十二连环坞放出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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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传来脚步声和人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