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缘浅，奈何矫情》石页鼠

5、一树梨花压海棠（五）

　　“深儿，你可以选择不坚强的……”我终究是强不过他，被他一把拉到怀里，他指尖无奈地拨弄我的发丝，我哭得有些累了，靠在他的肩上，听见他温柔的声音似凌空飘然而来：“深儿，我其实不想娶她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闻言，我在心底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伤害已经发生了不是吗？再多说又有何用？我摇摇头，幽幽地说：“丹青哥哥……一直以来，都是我单恋着你，你从未像我承诺过什么，不是吗？所以，丹青哥哥也不必向我解释。”
　　“深儿，这么多年，聪明如你，我一直以为你明白我的心意……到现在，我已分不清楚你是否真的不明白？”他像是自问自答，语气很是无奈。
　　我猛地望向他，漆黑如墨的眸子中竟是不舍，奋力揉揉眼睛，再看一次……还是那般表情，我小心翼翼地低下头，低声问：“丹青哥哥的意思是……喜欢我的么？”
　　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但他给我的答案不禁让我会心一笑：“深儿，只有眼神是永远不会骗人的。你抬头看着我……我若不喜欢你，那幅丹青图，我便画不出你的半点风神，你说是不是？”
　　我破涕为笑，半是娇羞，半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晌。
　　梨花懒散落下，我的心事又结了一重，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可是我也明白，从此以后，我是再离开他不得的。
　　“深儿，与我同回碎叶，我会娶你，如何？”他牵着我在梨树旁的石桌坐下。
　　晃眼间我看到一旁的海棠开得姹紫嫣红，朵朵成云，不禁又想起苏东坡的那句“一树梨花压海棠”，“噗嗤”一笑，他显然不是很能理解，侧着头问我为什么。
　　和当初洛洛问我时的想法一样，我自然不可能把如此流氓的想法告诉给丹青哥哥，猛地看到紫江黑色的身影在海棠花中若隐若现，突觉我与紫江越来越有默契感，我笑着说：“没事，我只是看到紫江在追蝴蝶，觉得很好玩。”
　　“跟着你，它学会了很多。我刚见到它的时候，它还什么都不会呢。”他闻言看向那一丛开得正盛的海棠，看了一眼紫江。
　　“是啊，它现在学会了吃饭、睡觉、讨主人开心，还会扑蝶呢。”我继续扯，他却猛地一怔，看向我，眸子又深了几分，“深儿，你是不是想扯开话题……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我的脸色很尴尬，又被他看透。在他的面前，或许这辈子我都无法隐藏。我摇摇头，“无论如何，你都是要娶秦姑娘的，这一点，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不是吗？所以，你不能娶，我也不能嫁。这是事实。”
　　梨花雪白，飘零两散。小小梨花花瓣轻轻落在我的头上，他轻轻为我扫去。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深儿，你真的不愿？”
　　“丹青哥哥，父亲虽然死得早，可也还是懂些道理的……既然秦姑娘会嫁给你，我再嫁给你，又有什么意思？不过徒增困扰而已。”我自认为很有哲理地点点头。
　　“深儿，是因为君一往么？”他突然有此一问。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君一往拾得我赠你的丹青，你也见过他了，不是吗——”
　　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丹青哥哥也知道此事。他误会了吧？不过，误会也好，有些事情本就说不清楚，于是，我愉快的拉了还不算真正与我见过面的君一往作挡箭牌：“每一个人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他未娶，我未嫁……这样的结果，不也挺好吗？”
　　至少，不会造成丹青哥哥的困扰。
　　紫江扑了满嘴的粉，幽幽地跑到萧丹青的脚边，被他抱起，他幽幽地说：“紫江，她不要我们了……我们走。”
　　于是，我没有留他，就这样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最后，他的背影与紫江黑色的尾巴化作一团青烟，终究是消散在时光的年轮里。
　　我安慰着自己：云情深，这样挺好的。
　　洛洛适时地出现：“小姐，你别看了……丹青公子已经走远，是再看不见的。”
　　我揉了揉红肿的双眼边说边往屋内走去：“谁说我在看他？我只是觉得养了这么久的紫江就这样走了很是可惜。”
　　洛洛给足了我面子，并没有戳穿我。这一点，我很欣慰，如果她再追着问，我真的不知道拿什么理由搪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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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我已经两天两夜不吃不喝，洛洛已经问了我太多次这样的话语，我现在连回答都懒得回答。
　　没听到我的声音，她依旧很执着，“砰砰砰”撞门声缓缓出来，我起身打开门：“洛洛，我真的没有心情吃饭……你若是饿了，便先吃吧。”
　　洛洛先是点了点头，估计很是认同我的安排。一两秒之后，她赶紧跑到我的身边来扶住我，许是被我有气无力、要死要活的声音吓到了？
　　“小姐……小姐。”
　　在我晕倒之前，只听到天边时断时续的昏鸦声和洛洛销、魂的呼叫声。此刻，我真正的想法是，大概也只有洛洛是真的关心我了吧。
　　“丹青哥哥……只要你能够幸福，深儿再怎么样也没有关系的。”我几乎以为我快死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唤着萧丹青的名字，大概，这个人对我而言，比我自己还重要。
　　“小姐，你不要说这样的傻话……呜呜，你说过要带洛洛吃尽天下美食、识遍天下才士的——”若是有天下美食、天下才士我何不独自享用，所以尽管洛洛使用激将法，我依旧没能成功醒来。
　　“小姐，你再不醒来……我就嫁给丹青公子，然后杀了他！”没想到洛洛也会威胁人的……大概，洛洛真的被我的脸色吓得魂飞魄散了吧？幸亏，我自己看不见我的鬼样子。
　　然而，这一招真的很管用……我若有似无的声音响起：“洛洛……你要是敢。”洛洛见我半睁眼睛，神色激动无比，好像我刚从鬼门关回来一般。我永远也忘不掉她红肿的眼睛以及时轻时响的抽泣声……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在洛洛的心里已经变得如此重要。
　　“小姐，你可算醒了……急死我了——我好怕你再也。”
　　我摇摇头：“我才不会轻易死掉，好让你杀了丹青哥哥呢。”“咕噜咕噜”耳边响起车轮转动的声音，我这才意识到我在一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