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宫闱》宋央

3、位份

　　顾宁婉见是她，便摆出了一副笑脸，站在那儿略等了等，等到崔明玉终于赶了上来，两人这才一齐朝前走，崔明玉的经历倒是和顾宁婉差不多，基本上都是问了两句话，就被皇帝一锤定音，然后又被苏贵妃拉了一把仇恨，又被皇后给圆了回来，因而顾宁婉心中倒是与她有些同病相怜。

　　只是虽然心中这般想，到底是在宫中，有些话倒也不好说，只得笑着说了些闺中的趣事，待得到了静安殿侧殿休息的地方，这才止住了话头。

　　今日留牌子的人到目前为止不到十人，因而在此处休息的也少些，那些被撂了牌子的姑娘，此时都已经被送出了宫，也就他们这些留了牌子的人，才要留下来等人齐了才能训话离开。

　　顾宁婉和崔明玉一进去，这些人的眼神便似探照灯一般盯着她们，尤其是哪位神色高傲的孙盈月姑娘，孙姑娘自来便因着是太后侄女自视甚高，只是今儿却知道原来顾宁婉竟也是皇帝的表妹而且还与皇帝有青梅竹马之谊，因而心中便是有些不喜，如今见了她进来便冷哼了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顾小姐，顾小姐今儿可算是出了大风头了，我竟也不知道，顾小姐竟然便是仁孝皇后的亲侄女。”

　　看着她这般，顾宁婉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苏贵妃真是给她拉的一手好仇恨，如今果不其然，麻烦就来了。

　　其实说起来这仁孝皇后也是命苦，当年先帝还是太子之时，顾宁婉的祖父曾任詹事府詹事，对先皇有辅佐之情，后来先皇登基，因感念顾宁婉祖父当年的情谊，便纳了顾宁婉的姑姑顾冉为贵妃，只是这个贵妃虽然听着好听，却也未曾有过什么帝宠，先皇的一腔热血全都扑在了当年的宸妃娘娘身上，只是为了让顾冉好过些，先皇便将当时一出生生母便去世的今上交给了顾冉抚养。

　　后来及到宸妃去世，先皇立了今上为太子，这才立了顾冉为后，只是顾冉也是个命苦的，这皇后也没当几年，便病逝了，而她病逝不过一年，夺嫡之事日益明显，几位皇子的母妃都乌眼鸡似的盯着皇后的宝座，先皇为了平衡朝野，便将当时无子的贤妃立为了皇后，只不过这个皇后当了也不过半年，先皇便驾崩了，太子登基，这位皇后娘娘也变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后，只是这位太后她既不是皇帝的生母，又不是先皇的原配，因而地位便有些不尴不尬。

　　倒是做为对今上有养育之恩的仁孝皇后，却让今上很是挂念，不仅在登基当年便亲自写悼词祭奠，而且对于顾家也是爱屋及乌，顾宁婉父亲这几年官途这般顺畅就可见一斑，因而这位当今太后的亲侄女这般不待见顾婉宁，倒也是有情可原。

　　而顾宁婉自然也是知道这其中的龃龉，因而此时倒也不恼，只是转过身和崔明玉说话，理都不理孙盈月一眼，只把孙盈月气的双眼通红，想要上前与她理论，但是到底还是被一旁的蒋凝紫扯住了，只听得她低声道：“孙姐姐可千万别冲动，这是在宫里，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让陛下知道了，岂不是不好。”只这一句话，这位孙姑娘倒是冷静了下来，只恶狠狠的等了顾宁婉一眼，转身坐到了原处。

　　看着孙盈月这般简单便被安抚了下来，原本在一旁暗中观察形势的顾宁婉倒是吃了一惊，这位蒋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倒是很会说话，打蛇打七寸，孙盈月这般暴躁易怒，但是倒是对成宣帝有几分真心，想到这儿顾宁婉微微弯了弯嘴角，这宫中最忌讳的便是真心，天家无情，皇帝只有那么一个，但是女人却有这么多，人的感情只有那么多，宫廷院深，又有多少感情能经得起蹉跎，这位孙姑娘，怕是注定要伤心的。

　　想到这儿，顾宁婉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都自身难保，又何苦去管别人的闲事，帝王的情爱原本就是奢望，就算是她，如今也是想靠着当年仁孝皇后还在世时的那点情分在这后宫立足，又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别人呢。

　　他们一行人大概等了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今日的选秀便都结束了，顾宁婉数了数，选上的人也不过十二三个，倒也是少得很，再仔细一看，竟有一多半是出身寒门的官宦家眷，世家出身的竟是少之又少，顾宁婉看着这个情形，心中倒是明白了些许，只是脸上却也不显，只随着众人在宫人的引领下出了宫，然后登上各自的马车，回府静待旨意。

　　顾宁婉刚一上车，丫鬟珍珠便奉上了冰的沁凉的毛巾笑着道：“小姐今日这般折腾，先擦把汗吧。”

　　顾宁婉微微点了点头，便由着丫鬟替她净面，沁凉的毛巾贴在脸上，顿时她心中便是一阵舒缓，今日的确是折腾的狠了，看着如今皇帝的样子，的确是对顾家还是有些情分在的，只是这点情分是否能一直持续下去，她心中却是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也许这次让她进宫，便是皇帝给顾家的一个机会，而她若是能在宫中获宠，那日后顾家的路都会好走一些。

　　顾宁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既然入了宫，那她就不能失败，白头宫女的故事她已经听得够多了，她绝对不能成为其中的一员，六年前姑母的横死，依旧还是像昨天的事儿一般印在她心上，那个平时那么温婉善良的人，那个会笑着教她画画的女人，那个会一脸温柔摸她头顶叫她阿宁的女人，就那样凄凄惨惨的死在了深宫之中，她哭着想要进去看她，后来看到的也不过是她那具连眼睛都没闭上的尸体罢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顾宁婉便知道，想要在皇宫这个大染缸中活下去，也只有够狠够聪明才能走到最后，这个后宫，这个会吃人的后宫，是不会给与世无争的人一点机会的。

　　想到这儿顾宁婉心中突然就发起狠来，猛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一下子都被攥的发白，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天边响起了一声闷雷，雨终于落了下来。就像是铺天盖地的往下泼水一般，伴着轰隆隆的声音，震得顾宁婉的鼓膜生疼，而她原本攥的死紧的手也慢慢的松了开来，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听着珍珠低声的抱怨，心中突然就沉寂了下来，当年姑母的死，她总有机会查明的，此时她唯一的任务便是进入宫廷立稳脚跟，为顾家撑起这份脸面，然后才不负父母的养育之恩。

　　顾宁婉回家之后，顾昌彦和周氏看着她的脸色都有些古怪，看着又是骄傲又是不舍，尤其是周氏，一看她便眼圈泛红的将她搂进了怀中，口中只一个劲的埋怨顾昌彦狠心。

　　顾昌彦心中其实也是不好受的，但是他到底是受了这么多年的圣人之言，对君权的忠诚到底还是排在第一位，因而倒也不似周氏那般，只抚着胡须道：“你这次入选，那就是陛下给咱么顾家的恩典，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既然给了，那咱们也只能接着，别听你母亲那些妇人之言！”

　　顾宁婉微微弯了弯嘴角，一边安抚周氏一边道：“爹爹说的女儿自然知道，这次入宫，女儿定然谨言慎行，不辜负爹娘多年养育之恩。”

　　看着顾宁婉这般想，顾昌彦心中也很是欣慰，微微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自小便是个谨慎的，因而倒也不担心你会给家里惹祸，只是你也得牢记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不能害人，却也不能让人害了你，宫廷院深，你定要加倍小心才好。”

　　顾宁婉低头受教。

　　而周氏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知道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不能反悔了，因而也赶紧开始给顾宁婉交代一些事情，包括她打听来的宫中各人的忌讳，顾家在宫里的资源，都尽数交代给了顾宁婉，而顾宁婉也是此事才知道，自家竟在宫中也有眼线，看来顾昌彦倒也深得官场之道。

　　待得都交代了个大概了，周氏这才有些忧心的冲着顾昌彦道：“也不知婉儿进宫会是什么位分，咱们家这般的家世，一个五品容华怕是当得吧？”

　　顾昌彦微微皱了皱眉：“五品容华自然是当得，但是看着圣上如此行事，约莫还能高一点的，毕竟有仁孝皇后的情分在，圣上是不会亏待婉儿的。”

　　一听顾昌彦这般说，周氏的神情也一下子就激动起来：“老爷这话说的是，当年仁孝皇后也曾将婉儿接到宫中住了许久，虽然那时候婉儿还小，但是圣上那是却不小的，定然也能念几分情的。”

　　看着父母言语间这般期盼，顾宁婉倒是有些无奈起来，漫说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便是圣上还记得当年的情分，却也帮不了多少忙，在后宫之中，要是光靠皇帝的情分存活，那还不如直接一头撞死来的直接，后宫之中，到底还是要靠自己的。

　　接下来的这几日，顾宁婉过得很是充实，一边随着母亲打点他日入宫之时应带的东西，一边听着母亲交代各种细节，忙的真算是昏天暗地的，于是待得到了宣旨的那一日，顾宁婉倒是有些恍惚起来。

　　顾家一家人跪了半院子，听着那位宫人尖利的宣旨声：“奉上谕，兹有都察院右副都御使顾昌彦之女顾氏宁婉，恪娴内则，秉性柔嘉，品行纯淑今册为从四品婉仪，赐号曰瑾，赐住长宁宫侧殿，三日后入宫。钦此！”

　　待得铺天盖地的谢完旨，顾宁婉这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自己就要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