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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驻守军营的长风被急召至小屋,把过脉象后确认纪敏只是兼程奔波导致体虚气弱,身子底倒无啥大碍。听了长风的话后,列丹弓悬在心头的情绪这才稍缓,也才查觉纪敏衣襟下夹藏一物,伸手探入衣内摸出个油布包,解开包裹上紧系的绳结,打开后竟见一纸火漆密封的信函。
      「这……」楚云溪站在床旁,瞧见此物登时一愣。
      一屋子的人除了楚列二人,只有长风惊讶地啊了声,其余人皆不明所以,只感觉屋内被一股沉重的气氛笼罩。
      信函甚是普通,是一般常见的样式,不普通的是上头那枚火漆印。
      印记的图腾是皇帝赐给列辰所用,当年下赐印时甚至表明了无论是否系军国大事,只要列辰用上此印纵使千里关外各地驿站均须视同皇令,百里加急不论昼夜直送帝王手中,若违此令违令者斩,并且无论信上所求所告者为何人何事,皇帝无不允诺也绝不质疑。
      这枚火漆印,列辰只用过三回。
      十五年前承武一战,主领大军的是已故太后的亲儿,京城内他是嚣张跋扈的王爷,连皇上看着太后的脸面,都得容着这异母兄弟三分。
      那年王爷自缨请命愿往承武一战,不仅夺去列辰在三日前皇帝钦令授予的帅位,行兵出征后刚愎自用,治兵领将乱无章法,明明只需数月即可结束的仗,硬生生拖成一年。一年之中因为他错误决策枉死的将士百姓,却扭曲成一笔又一笔捷报与战功。
      若非列辰苦苦劝谏甚至不惜忤逆王爷无数次鲁莽之举,承武一战,怕是不仅仅只多一年,而是成为边防上的一个破洞,终致堤溃水崩。
      可惜列辰的相劝都只是一时甘露,问题终究是出在王爷手上的军权。于是,列辰第一次动用了这枚火漆印上奏天听,二十日内拔了王爷的军权,信上款款罪状最后夺去王爷的命,也造成太后因悲卧病的骤逝。
      第二次,火漆印将一个被深囚禁宫内的男子救出带往远地,男子究竟是何身分?姓谁名谁?又为何被囚于深宫?之后男子又被送往何处?
      列辰未曾吐露只字词组,就连面对盛怒逼问的帝王,亦然。
      第三次,是三关之危。
      列辰以此印奏请朝廷急调兵马赴援,却没想到自己的么子竟混入军旅,行了奇险之招意外解了三关之急。
      这次,火漆印送交之人并非皇上,而是自己的亲儿。用上火漆印只为让列丹弓明白情势有多么危急险恶,无论是否愿依照信上所说的办法行事,都需速做决断,不可片刻耽搁。
      列丹弓揭了火漆封印,抖开书信匆匆一览……
      屋内挤了一堆人,全都都秉住呼吸,使空气中凝重的氛围更加沉甸,他们都静静看着列丹弓的脸,与他的反应。
      浏览完信上内容后,列丹弓痛苦闭眼,努力平稳情绪,捧着列辰捎来的信恭敬递予楚云溪。
      他的手,在抖……
      书满墨字的白纸,也在抖……
      「父亲说,待你看完此信后,一切事情由你决定。」
      列老将军没派部将送信,却要亲如家人的纪敏衔命奔波,兼以信上艳红的火漆印与列丹弓的反应……
      心底,已有觉悟。
      没有接过列辰的信,而是带着不知该让人如何形容的表情,淡淡地问了句:「宫里的人何时会到?」
      「你──」
      列丹弓倒抽冷气,把夹在指尖的信纸一角揪抓得几乎要破损。
      「这结局并不意外,不是?」
      镇定的外表下,内心意外平静。
      无怨、无恨、无悲,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的叹息……
      叹史册载了无数皇子的命运,落到自己头上时竟然只有一丝无奈。无奈仿若无形之绳的宿命,也将他牢牢栓缚,最后夺走他的命。
      「大哥?将军?你们到底在搞啥鬼……耶耶耶?小心!」
      巴铁一拳擂在列丹弓肩头,本只想讨个答案,却不料到自个儿稀松平常的一拳,按往例早给将军轻松闪去,却将列丹弓推弹而出,连退数步也没能稳住身形,直往地上倒去。意料之外的情况让巴铁错愕,伸手要把向后倒去的列丹弓抓回,却因惊讶失了平日的敏捷,连个衣角也没捞着。
      一屋子的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列丹弓跌坐于地,先前涌起的不安顿时化为不祥。
      火漆封信的纸脱离列丹弓的指尖飞舞于屋内浮动的气流,飘呀飘地落到了长风面前。长风伸手一取,见信上劲笔疾书默透纸背,许多笔划几乎分不开地纠结成一团,潦草得连自幼长于天宁府的长风也快认不出老将军的笔迹,不难想象这封信是在多么匆促的状况下急书而成。
      再端详信上内容,却竟然、竟然是……是……
      「陛、陛下……」
      「陛什么陛?你再不说话老子就揍你。」
      巴铁提肘威吓,不识字的他只瞧见纸上东一团黑西一团黑,急得不得了。
      长风偷看了眼楚云溪,得了允诺后才开口道:「皇上下令,近日内派使臣赐毒酒给流放南疆的前太子,命其自尽。」
      「什么?」
      巴铁眦目欲裂声如洪钟,恨不得夺走长风手上的信撕个粉碎。「这皇帝老儿是疯了吗?大哥是谁?是他儿子,父亲杀儿子?象话吗?」
      「……」
      长风无法回答这一串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只能摇头,只能叹气。
      是啊!亲父杀儿违逆天伦?
      常言不都说「虎毒不食子」,何况人乎?
      只是这再寻常不过的道理,是平民百姓们的道理,却非皇家的道理。
      生在皇家,再荒诞的事,也都不那么荒诞。
      撞上「权」这个字,一切都变得不同。
      权字当头,父子不只是父子,更是君臣。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不死便是大罪,逆上大罪。
      沉默,萦绕在欢乐惯了的小屋之中,直到楚云溪开口:「你们都先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丹弓谈谈。长风你让朴晋在屋外候着,有些事情要吩咐他去办。」
      「遵命。」
      长风躬身而去,不忘把仍在忿忿不平的大汉一个个也推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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