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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七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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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议事厅,梅长苏站在绘有详尽北境地图的挡屏前,看向由穆霓凰陪着走过来的萧景琰:“你不能去,不是我信不过那位皇帝陛下,是他根本就不能相信。攘外必先安内,你一旦轻出,京城必定大乱,后果不堪设想,这一点,你千万不要心存侥幸。”
萧景琰微皱浓眉:“这件事我何尝不知,可是……”
“景琰,你让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
“我粗粗排了一下,卫峥通晓水战,派他去东海最为合适。夜秦只是疥癣之疾,地方军足矣,”梅长苏转身,看向穆霓凰,“南楚对峙之局,只有你亲自回去,才能避免南楚妄动,不让朝廷腹背受敌。”
“霓凰明白,我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穆霓凰白衣娥佩,英姿飒爽,“其实现在最难的,还是北境。”
梅长苏盯着挡屏上北境地图:“此次拓跋昊率五万铁骑一路狂飙,他们的后备军需一定有问题。”
萧景琰低沉的嗓音便响起:“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取得胜果之后和我们谈判,想取得金银财帛,或者是,收回三十年前割让给我们的三州之地。”
梅长苏点头:“拓跋昊最重要的目的是让七皇子赢得威望,并没有作持久战的打算。只要我们以快打快,挫其锐气,就一定可以逼他退兵。”
萧景琰微一沉吟:“要论以快打快,聂锋疾风将军之名可不是浪得的。”
穆霓凰道:“其实聂大哥的话,旁人听得不太懂,但是冬姐已经听得十分顺畅了。如果让他们夫妇二人同行,再配上几个好的校尉偏将,拓跋昊,绝对讨不了好。”
萧景琰一身赤色锦袍,眉宇间仍有阴郁:“现在北燕的问题解决了,那么大渝呢?”
“既然你不能去,我想……”
“不行。”
“我话还没说完。”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你带兵出征的。”
“你现在担心的无非是我的身体,静妃娘娘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身边还有一个好大夫,这段时间他已经帮我调理得差不多了。更何况,如今的局面,我怎么可能任性逞强,你要相信我。”
穆霓凰一时情急,顿时惊道:“兄长!”
自送走前来诊脉的蔺晨,便来到东宫,坐在角落,拥在狐裘里的,一直沉默不语的璇玑此时终于开口:“先生一贯是越不能任性逞强的时候越偏要任性逞强的性子,怎么可能不任性不逞强?”
此话一出,梅长苏、萧景琰和穆霓凰均有些哑口,厅内霎时一静。
璇玑裹着狐裘慢慢站了起来:“三位方才分析的都没错,此次名义上多国联军伐梁,实际上有实力又有意图占领梁境的,只有大渝。其他诸国,均为观望之态,对军力有所牵制,但未到生死存亡之势。主战场还是在大渝,此次战事,可说胜大渝则大获全胜,败大渝,则一败涂地。”
萧景琰、梅长苏和霓凰将目光落在璇玑身上,均点了点头。
“此次对阵大渝的主帅,必需得有声望,有能力,令士兵信服,令将官遵从,令军队甘愿受其驱策。蒙挚为大梁第一高手,琅琊高手榜上排名第二,”璇玑面色平静,声调徐徐,“对战大渝,以蒙大统领为主帅,再合适不过。”
萧景琰眉头一皱:“一个人善不善战,跟适不适合当主帅,是两码事。蒙挚确是一员猛将不假,但要担当主帅之职,他还……”
“身为主帅,首要职责是统筹全局,排兵布阵,这些的确不是蒙大统领所长,需要设法弥补,” 璇玑点头,“只要在蒙大统领身边放上一个统筹全局,排兵布阵的人就行了。”
璇玑说到这里,梅长苏突然明白了过来,“北境,是我最熟悉的战场,大渝,是我最熟悉的对手。由我跟在蒙大哥身边,前去迎敌,再合适不过。”
“苏先生一贯逞强任性,并不适合出征,”在萧景琰说出反驳的话来以前,璇玑先摇了头,“我就不一样了,惯于审时度势,见风使舵,让我去吧。”
璇玑此话一出,梅长苏、萧景琰和穆霓凰三人顿时将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梅长苏、萧景琰和穆霓凰三人,谈吐气质,光华神韵,俱是人中龙凤。璇玑缓缓走近,她做谦和从容的样子,与三人站在一处,并不见半分逊色:“殿下方才提到北燕三十年前割让给大梁的三州之地,对吧?”
萧景琰点头:“不错。”
“三十年前与北燕那一役,玲珑为大将,主帅是我,三位无需忧心我的用兵之能。”
“那一战以兵法规矩正统,打法却精奇巧妙闻名于世,为多国津津乐道,至今仍是许多军事大家讲演战役的案例,”穆霓凰话到这里一顿,“不过……”
璇玑微微一笑,低敛的眉目里尽是说不出的愉悦,帮穆霓凰道出了未尽之语:“不过梁帝御笔亲提序章的《兵策论》里,这一役的主帅,白纸黑字载着赤焰主帅林燮的名字。”
穆霓凰不懂璇玑因何发笑,面有疑色,不过仍是坦然点头:“不错。”
穆霓凰不知道其中曲折,梅长苏和萧景琰却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当年滑族力退南楚,萧选却斥滑族不义复叛,派赤焰出兵剿灭。玲珑战死,璇玑被俘,滑族子民进不可留大梁,退不可入南楚,天下之大,容身无处。一族的功绩荣辱,自此不存于世,长埋黄土。
闻言,梅长苏和萧景琰对视一眼:“我们并未怀疑你的用兵之能,只是战事严峻,危机四伏,动辄攸关生死,如何能让你去?”
“我只在帐中出谋划策,并不见刀枪剑血,于性命无碍的。”
“虽说只是在帐中谋划,但出征是需要体力的,你这样的身体,如何能适应战事颠簸?”
“你跟我一样的身子骨,你去跟我去又有什么区别?”
梅长苏一怔。
“还是有区别的,”璇玑忽然笑了,“若真是要死,我是因私欲挑起战祸的叛逆,死有余辜。你是忠肝义胆的良材,死却是国之不幸。朽木和栋梁,孰轻孰重,太子殿下贵为国之储本,当会懂得取舍的。”
一句话,将抉择的难题丢给了萧景琰。
萧景琰看着璇玑,声音低沉,目光如刀:“你阴谋复仇,挑起战祸,今日若非小殊坚持,我根本不会让你站在厅上。你一贯虚情假意,首鼠两端,此战攸关大梁生死存亡,我如何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