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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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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我娘生我的时候用了整整一天一夜。
爹爹给我起名叫孟惜元,寓意让我珍惜生命。
我自一百岁以后才知道,爹爹原来是魔族的君主。他是魔界第一。
那我是他女儿,是不是就是第二?
曾经问过爹爹这个问题,他却沉默着不回答我。
因此我得意不凡。
第二日同魔族的各个学修们比试也有了底气。
圣院,我的学堂。夜魔族各位王公大臣的的孩子都与我一样,在此求学。应该说是爹爹宽厚仁慈,冰魔厄魔还有其他魔族的孩子只要天资聪颖,出类拔萃,都能在圣院修习。
圣院的学师们不仅教我们识字也交我们术法和武功。
今日便是余墨大人的习武课。
我最最喜欢余墨了。他从不责骂我,每次我有不懂的不会的地方都悉心教导我,直到我融会贯通。余墨大人似乎是炎魔一族剩下的不多的人之一,他没有什么同伴。所以独来独往,十分孤寂。
其他学修们常在背后议论他为人刻板严格,但是只有待我不同,因此我很是得意。
同往常一样,他教完我们心法便让我们自己练习。
从与木桩对峙到与人过招,再到与学师过招。我目前属于无人想与我过招的状态,因为大家都怕我。不知道是怕被我伤到,还是怕我那个第一的爹。
“余墨大人,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握到爹爹的赤炎剑?”
他一怔,看我一眼:“一千年。”
“其实,余墨大人……我一直很好奇。”我顿了顿,“爹爹是夜魔,为何捏着的是炎魔族的剑。”
他不语,眼睛看着山川的远方,我知道他在看广林山的方向。那个方向大人们经常看。爹爹会看,学师余墨大人会看,连娘……有时候也会对着那边发愣。
既然他不回答我这个问题,那我便不继续追问了。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对着学师说道:“他们说,广林山那里,曾经住着仙子吗?”
他显然一愣,目光也变得朦胧,不知回想起了什么。
我笑道:“只听说天庭是有仙子的,我们魔界地域怎么可能有仙子,我就想那些混球一定是胡说。”
余墨大人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不看广林山的方向。
他终究也没有回答我任何好奇。
自从他的弟弟锦染死了他就再也没有多说话了。锦染学师是他的弟弟,同样是炎魔一族的人,因为妻子早逝,也郁郁而终。而炎魔一族终究是如何在神州的魔域地界渐渐衰亡的,没有人知道。魔族都应该有绝对的长寿,可是炎魔族不知为何,人丁淡薄得很。
“阿元。”他摸摸我的头,让我受宠若惊,自我过了百岁生辰后他几乎就没有唤我的名字。难道是因为我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我看了看自己干瘪的身材,觉得想男女也实在是大逆不道。
“好好学。”他只淡淡说了三个字。
我觉着也摸不着头脑。只能悻悻看着他离开校场,由我们自由发挥。
一旁的学修们只愤愤看我一眼,想是学师肯定有私自传授了我什么盖世神功而忽略了他们。
我得意地仰着头,伸出右手,食指勾一勾 ,朝着最喜欢挑衅我的男学修道:“有种上来啊!”他似乎是本身就见不得我睥睨的样子,见我挑衅更加愤恨,直接冲了上来。
周围竟一片叫好。
什么好男不和女斗,都是屁话!我们魔域,谁最厉害,谁就是老大!
打了个昏天黑地酣畅淋漓,什么术法武功肉搏都上了。最后自然是孟惜元完胜!
我偷偷溜回寝宫,预备在娘发觉之前将一身破烂不堪的袍子换掉。
经过爹娘的寝宫时,特意化了原型奔跑。啧啧,不要说四条路就是比两条腿要利索许多,但是娘不许我经常化狐型,说魔君的公主,总是变个狐狸跑来跑去不成体统。
这就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啦,我虽是魔族的同时也是青丘狐族的血脉,自然是能化作狐。曾经还生怕自己变个半魔半狐的怪物,结果被别人嘲笑许久,我是如此尊贵的两个人生下的孩子,怎么会变成怪物。
我偷摸着经过爹爹的寝殿,又鸟不悄地偷跑着经过爹的书房。竟然是没有人值守。真是奇了。
堂堂魔君的书院外竟然没有值守?
我伸着爪子,跨过门槛。
爹爹正闭目焚香,坐在一张梨花木椅上沉思。
我三两步跑了过去,想趁其不备吓唬一下这位面不改色的魔君大人。
却愣着了。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美人。
是他经常在书房描画的一张美人图里的美人。
现在这个美人巧笑焉兮,正在幻象中对着他微笑。身姿婀娜,面貌明艳。额前还有一朵小小的牡丹花。
这是术法造的幻境,是谁做的?我狐疑地望着爹爹不动声色的脸。一步一步退了回去。
“元元。”爹爹开口。
我吓了一跳!莫非发觉我在窥伺?顿时浑身的毛都树立了起来,准备随时冲出门去。
“君度。”那个美人也盈盈回眸,唤了他一声,酥酥的。
显然爹爹没有发觉我在,依旧那从容的样子。只是……君度是谁?
我停住了脚步,想要看一眼爹爹的表情。心中敲击如鼓,总觉偷窥了大人的私密也是有些难堪。却始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爹爹睁开了眼,许久未有露出笑颜的面孔上浅浅浮着笑意:“元元,我想你。”
那美人笑得何其灿烂与美好,仿佛所有的太阳光芒都集中在她身上,她那件紫色的流仙裙好似比娘亲的嫁衣还要美丽尊贵,她樱唇轻启:“君度,我也想你。”
我顿时明白了!
这个女子是爹爹的情人!
我似乎有些愤怒,又有些胆怯。气得浑身发抖。两个人竟然还有什么爱称。为什么这么祸水的女子还和我一个名字!
她也叫元元!
我一恼,狐狸嘴里竟然发出“吱……”一声。忙不迭用两个爪子去捂住,却早已来不及。
眼前的幻象一瞬间消失了,爹爹仿佛还是先前那个淡漠肃穆的爹爹,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
“阿元。”
我头皮一阵发麻。
“爹……爹爹。”我有些胆寒。
“若是想逃脱皮肉之苦,就把今日的事忘了。”
“是。”我似乎窥破了最尊贵父亲的什么心事,心慌意乱。慌不择路地逃脱走了。
最后还是被娘发觉了自己的窘状,责骂难免。
娘语重心长地说:“你究竟何时才能长大啊。”
我看着娘,青丘赤狐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美貌,为何爹总是冷淡疏离。若是换做别家,狐狸崽子都下了一窝了。可是,爹与娘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爹若是喜欢别人,自然是可以娶十个八个的进宫开枝散叶。可是他也不娶。
今日终于被我找到了答案。
“娘,你知道元元吗?”
娘的手一颤,背过身子:“你又谁胡说了?”
“没有,我只听到学修们议论道,我的名字与一个前辈的名字很像。”我闪烁着眼神不敢看娘。
她沉默了片刻,对我说:“你爹曾经有个故人,便叫元元,是广林山的山主。”
“哦,原来是这样。”原来,那个女子就是传说中广林山的仙子。
我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与娘谈笑着渡过了又一个午后。
我想我必须问一个人。
同样对广林山有眷恋的人。
余墨学师。
第二日虽说没有习武的课程,我还是逃了习字与绘画,跑去找余墨。
他也仿佛在等着我来一样,坐在圣院后通向广林山唯一的小道路口。
“惜元公主。”他对我行礼。若是下课后,我们便是主仆。
“余墨大人。”我朝他回礼。
“你是想问广林山?”
“你怎么知道?”我一惊。
他又不答,对着广林山的方向一指。
我向着他指的地方看去,那里绿树苍翠却人迹罕至。
“广林山原来可谓魔界的仙境,如今,那个人不在了,君上将广林山也封锁了,任何人也不得入内。”
“那个人?”
“一个叫轩辕元的女子。”
“元元?”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眼中含着罕见的笑意:“看来你已知道了。”
“什么?”
“魔君此生唯一的错误,就是那个人。他心中只有她,却亲手毁了她。”
我抿着唇,胸口蔓延着数不清的窒闷。
“我娘算什么?我又算什么?”我忍不住叫喊起来。
余墨却冷笑,仿佛再不是那个关爱我的长辈:“你该去问你爹,阿元。”
“我……”我怎么敢去。
他像是感悟了什么一般,面上浮着微笑。
“余墨此生唯一的错误,也是那个人,我背叛了她。”
“呃?!”我惊讶不已。
再想问什么,他已经一个旋身走了,再没有一丝留恋的样子。
不过多久,众人便发觉余墨大人不在了。
仿佛从来没有留在魔域一般,从此烟消云散。
我去问爹,爹也只抬头看我一眼,不做任何解释。
自被我窥视到他的秘密,爹再也不允许我擅闯他的书院。
他只对我说:“我解了广林山的封印,你要去便去吧。”
没有雀跃也没有欣喜,更没有什么恐惧。
我一个人踏上了广林山的山涧。
流水淙淙,鸟语花香,树林苍翠而立,果然是仙境。
在雾霭层层的山顶,我看到了几座年久的墓碑。
中央最大的那个,赫然写着“神州广林山主炎魔公主轩辕元之墓”,周围一圈小小的墓,都是三三两两写着些不认识的名字。其中发现还有“神州广林山锦染与阿碧之墓”,阿碧,想就是他的妻子吧。
刚想转身避开,还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一个石碑,上面写着“君度之墓”。
君度,好耳熟,我如是想着。
我呆呆的站着,午后的阳光能照到我身上,但为何还是一身寒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