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箴女史》胭脂墨台

72、春秋五霸齐桓公

　　颜如舜华，裙裾佩玉，文姜还有一年才到及笈之年，青丝瀑布般垂下及腰，额前戴玉箍点缀。伸个懒腰，推开闺阁的高闯，“这四位兄弟今个儿有良心没来扰我？”

　　文姜托着香腮望着峨峨的齐宫出神，听说天下诸侯国一百多个了，数不可数，朝不保夕，黄昏还是个国，天黑就亡国了。生于乱世，活命已是大幸。且像男子保家卫国，到广阔的天下开疆拓土，闷闷不乐的叹，“奈何不是个男儿身？”

　　侍女鬼鬼祟祟的问：“公主，去不去街市转一转？”

　　往头上先是一记敲打，“叫我什么？你直接叫我文姜可好？才安排好，再晚，倘若被君父撞见了，还出得去！”

　　“婢错了，公子，女公子！”侍女以面覆地领罪

　　文姜推开门，领着女婢准备偷偷溜出去，被四个兄弟堵得严严实实。“文姜，你要外出？”

　　“诸儿兄！今天是仲春之月，你不该早早出去吗？行沙丘之乐。”文姜反甩给他个兴师问罪

　　公子小白懵懂无知的问，“文姜姐姐，沙丘在哪儿？”

　　公子纠白他一眼，推搡弟弟小白，“没及冠的弟弟一边去！”公子小白，公子彭生悻悻站到一旁。

　　“你别欺负小白，公子纠！你和诸儿哥哥出去疯玩，别带两坏他俩没及冠的小儿。”文姜横眉训斥公子纠，他啧声道，“文姜妹妹，我是你纠哥哥，你也是未及笈的小丫头，脑袋里装得乱遭遭的。”

　　姜诸儿已是血气方刚的弱冠男儿，生的高大挺拔，他这个文姜妹妹玲珑剔透心，很是早慧，岂其娶妻，必齐之姜？妹妹文姜是齐国在天下声誉遐迩的公主，更冠以惊世才华，他帮腔道：“公子纠，你是兄长，当谦让文姜，她是妹妹！”

　　公子纠拱身道：“文姜妹妹，兄长错了！”

　　她威胁姜诸儿，“女公子我出去了，不许告密父君，否则我告密父君你和公子纠去南山野外会美人。”

　　公子小白甜言蜜语道：“还有比文姜姐姐更美的吗？”

　　公子彭生噘嘴道：“满嘴是蜜，小白，文姜姐姐送了你不少宝物。都知道父君最宠爱文姜姐姐，你处处讨好文姜姐姐！”

　　文姜将小白护在身后，“你们兄弟三，少欺负公子小白，你们三将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最笨是你公子彭生，一股子蛮力，上次还把我阁楼的栏杆掰断了，四肢发达，头脑空空！”

　　姜诸儿正要和文姜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偷摸出去玩，告诫妹妹，“不许去南山野外！我和公子纠去骑马狩猎，你去商市走走，早去早归！击掌为誓！”

　　“你们男人总是口是心非，粉饰脸面，在父君面前败露了，又说美人勾引你，推到女子身上。”

　　将商定好同盟守秘，齐僖公上完朝回宫，登时大火，堵住他们兄妹五个，训斥道：“姜诸儿，你和三个幼弟堵住妹妹的闺阁成什么样子，虽为兄妹，也避着男女之防，传到鲁国，又要说我齐僖公不知礼数。”

　　文姜拉着齐僖公的袍袖，头靠着齐僖公的胳膊说：“阿翁，鲁君岂是知礼，还很文弱，惧怕阿翁现在是个小霸（伯）”

　　齐僖公绷着的脸笑出声来，“文姜可惜是个女公子！”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姜诸儿，数落道，“你兄弟三个，一个个都只会动用武力，尤其是诸儿这个长兄！小白年纪小，别和你这几个哥哥混乱一起。”

　　四个兄弟四散逃开，文姜看着悠悠青天心下无趣，出不去了，齐僖公将她堵回了闺阁说，“你姐姐宣姜不日要嫁去卫国了。”

　　“宣姜姐姐这么快要嫁人了？”她觉着和姐姐厮混的岁月，屈指可数，她打小自认为宣姜姐姐比自个儿美，我太好动了，宣姜姐姐温柔如水的，在姐姐面前，她文姜美则美矣，一开口露了馅，她好与人争口舌之利。

　　卫国，也是一个好去处，是商朝旧都，并不像燕，秦偏远之地，又不是楚蛮夷之地。宣姜姐姐静默如斯的性子，不会受欺负。鲁，卫，周不适合她文姜，那些子虚礼的国，都讲淑女之风。

　　“姐姐嫁到卫国，嫁给谁？”

　　“卫国的太子汲，听闻是个谦谦君子，温文而雅，和你姐姐宣姜的性子很是登对！你陪你姐姐挑些嫁妆，和她好好道个别。”

　　又可以出齐宫了，文姜心驰神往的，转瞬却心有戚戚焉，宣姜姐姐才过及笈之年，父君为了齐鲁联盟，她心里暗自悲伤，“齐卫联盟还不是为了联合家门口的卫国，齐国门口还有个鲁国，这些诸侯间的关系皆是不堪一击，都是想在众诸侯前称伯。”

　　将来她又是何归宿呢？也像宣姜姐姐一样，被父君双手奉与他国君王，连城池也换不来，仅仅交换一种虚与委蛇的关系。

　　“不，我文姜的嫁与谁，我女公子说了算！”

　　素丝蒙着雾绡，纨裳轻纱微露，白皙如象牙，如云青丝，姐姐宣姜亭亭而立，拈着绣花针看着着嫁衣上的兽纹，文姜跳到她身后，“姐姐！”唬了宣姜一跳

　　文姜打趣，“姐姐，我听说卫国专门建了一座新台迎娶姐姐呢，姐姐，你那日和公子汲相亲，也不告诉妹妹，我好替你看看公子汲可不可托付终身，姐姐，你太单纯，莫被哄骗了！”

　　宣姜扔下绣花针，搂着文姜往外赶，“走啊，姐姐我知道你又想往齐宫外跑，陪姐姐去商市挑些针线。”

　　文姜追问，“公子汲，我那个未来的姐夫，长得如何？父王说是个谦谦君子，谦谦君子在乱世容易受人欺辱，他可不可以保护姐姐？”

　　听妹妹一个劲儿追问，宣姜脸红低下头来，声如蚊鸣说，“但听父君的安排！”

　　“姐姐，你爱公子汲吗？”文姜倔强的追问，宣姜一时语塞，她和公子汲见匆匆一面而已

　　她这个文姜妹妹，她比五百年转世一次的九窍玲珑心，还多一窍。宣姜语重心长说：“妹妹，你个性堪比男儿，我们是齐国公侯女儿，生来不由己，你常说保家卫国，我们远嫁他国，也是保卫齐国，何输男儿。”

　　文姜若有所思，齐国商市中心，宣姜进到店内选针线，嘱咐妹妹，“你先去逛逛，姐姐在此等你！”

　　转到一处卖玉器的，其中有一块石块，大小手掌盈盈一握，石上一抹胭脂色，隐隐看见女子害羞时的胭脂晕，“怪，这里的玉器都有用途，这块石头有何用？”

　　遂问商人，“这石块是作何用的？”商人答不上来，默默良久说，“这石块是我捡来的，见它巧夺天工，像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也不懂它是作何用的。”

　　“我买下了！”一个公子捡起这石块，上下端详，不知这是何物，“古怪，必不是人间该有的凡物。”

　　此公子手握一把剑，腰上的白玉更是衬托得他性情高洁，见之让文姜忽见方池里的芰荷，泥藻里的芙蕖，令她芳心暗许。

　　突有一个女童折了几枝桃花从文姜面前穿过，桃花掉在泥土里，文姜捡起桃花赋诗一句：“桃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苴。吁嗟兮复吁嗟！我拿桃花与公子换这块胭脂石如何？”

　　公子接下桃花，和诗一句：“桃有英，烨烨其灵。今兹不折，讵无来春？叮咛兮复叮咛！是我唐突了，女公子先看到，当女公子得此奇石，这石块上的胭脂色，女儿态，我一个男儿拿着不雅。”

　　文姜手上的石头正苦苦祝祷，“不要被这个公子买去，千万不要，我是块砚台，我叫胭脂，我正是要文姜将我赎走。”

　　这方砚台是放在无涯岛的解忧阁，是无忧所有的。由于无忧的一魄一直拘在扫帚星的神殿。从无忧的一魂在女娲石里苏醒的那一阵。无忧的一魄得到灵犀，断定无忧的一魂会来和一魄会合。如今东周式微，无忧的一魂在女娲石里受劫，她这一魄也要到这天下来历劫，直到劫难尽，无忧起死回生。

　　托扫帚星从解忧阁偷来了胭脂砚台，无忧的一魄附着在砚台上，辗转流落到这儿，凑巧被文姜赶上。

　　文姜故意问他，“公子来我齐国，可是来求娶姜齐女子？”

　　公子愠色问：“岂其娶妻，必齐之姜？”文姜羞愧低下头，眼前的公子岂会和其他王公诸侯之子从俗，以娶齐姜女子，不过是政治联姻里渔翁得利，捞得个财色兼收。

　　还未问公子姓氏，他已携日月而归，只有文姜握着砚台，延伫良久。直到宣姜唤：“妹妹！妹妹！”缓过神的宣姜欢快的挽着姐姐归齐宫

　　十一岁的公子小白正在研读周易，两位姐姐给他带了糕点，文姜问他，“公子小白，今天下周天子再也无法号令诸侯，诸侯间，大国欺负小国，小国灭亡，打仗征伐，百姓受苦，你说当如何？”

　　公子小白咬了口糕点说：“周天子不能号令诸侯，那找一个能号令诸侯的人出来，以周天子的名义号令。衣裳之战可制止的，坚决不可行车兵之战，以此匡扶天下！”

　　宣姜笑说：“傻弟弟，你文姜姐姐逗你玩呢，将来继承齐公之位的是嫡长子。”

　　公子小白笑问：“是哥哥姜诸儿？”

　　文姜鼓励他，“公子小白，文姜姐姐觉着你是齐公子里最聪敏的。”

　　宣姜不日将出嫁卫国，文姜赖在姐姐的床上，娇俏说：“姐姐，让妹妹像小时候一样和你同床同衾睡在一起。我们不是一个阿媪生的，亲如同胞姐妹！”

　　宣姜侧身搂住妹妹，文姜闻姐姐身上暖玉生香，揽着柔弱无骨，文姜亲昵道：“姐姐，去卫国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心慈手软的，我怕你吃亏！”

　　“姐姐不怕，落不到一个好，落到了乱，我也不枉为齐国公主！”她轻轻拍哄着文姜的后背，而文姜已恍入清梦

　　清晨，从宣姜寝宫回自己的寝宫，姜诸儿和公子纠一早向父君来请安，文姜喊他，“诸儿哥哥！”
　　姜诸儿令公子纠说：“弟弟，你前面等会我！”他热络的跑过去，和妹妹文姜青梅竹马长到大，从小同寝同食，如今形同陌路，或许是那老头子的男女大防，让文姜隔在云端上

　　“文姜妹妹，何事？”

　　“诸儿哥哥，替我查一查昨天来齐都城的公子都有哪些，昨天的公子穿着赤色衣衫。”看着妹妹神神秘秘，小鹿乱撞的神色，此公子挖走了文姜妹妹的玲珑心

　　文姜哀求道：“哥哥，不要让父君知道，要暗查！”姜诸儿万般失落，也不给齐僖公请安，心急火燎往商市跑，看那公子何许人也，敢欺哄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