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CHAPTER 73 向死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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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7日下午三点，天气，大至暴雨。
战斗双方:西索·莫罗，一个只要名字就能概括一切的男人。爱拉妮西娅·阿舒卡，西索的绯闻女友，九天内连打九次擂台，总共十次战斗中手下从未留过活口。
能够容纳七万人的顶层格斗场人满为患，保安忙着把鱼目混珠的人揪出去。听说前排的位置票价被炒到了百万，不过，都与我无关。
我穿好战服，自黑暗的通道缓步而出，余光瞟见大屏幕上的自己，面容如冰般冷漠，黑瞳灼灼，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但谁也不知道，我的心脏鼓着血脉跳得疯狂，以以至于出现了轻微的耳鸣。
我和西索的赔率，仍然是三比一。
四个人中只有一个认为我会赢啊。
“先出场的是现年15岁的爱拉妮西娅·阿舒卡，年纪轻轻就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只要再赢一场就能夺得楼主之位！她是否能成为打败西索的第一人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欢呼声响彻楼宇。
“现在出场的是自称魔术师的西索·莫罗——……他是否能延续他的不败地位呢——”
西索的出场介绍我没听清，我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心情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
“接下来，请欣赏两位选手精彩战绩——”
西索是彻彻底底的表演派，他喜欢耍着对手玩，在战斗中将暴力美学用血腥贯彻到底。而我追求速战速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有效的对策，一击必杀。
光是看着战斗纪录，竞技场的欢呼声，已经能震塌屋顶。
明亮得刺人的白光，自上而下地打在我们身上。我们像一场舞台剧唯二的主角，也是台下唯二的观众。
西索眯着眼睛朝我缓缓走近，杀气，无所保留地释放出来。几乎肉眼可见的暗紫色恶念在他身后漩涡般旋转，令人宛如站在狂风砭骨的万顷寒冰之上，身前身后只有手执镰刀的死神。
“这场战斗正式定为一场死斗！能够存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没有规则，不计得分，对方的死亡就是唯一的胜利条件————！！”主持人以富有煽动性的语气不遗余力地燃烧着全场的气氛。
裁判站在我们之间，举着的双拳在几不可察地发抖。
“这场战斗可以使用任何武器，”他抹了把汗，小心地退到最边缘，“请两位赌上各自的名誉和尊严——”
“现在——开战吧！”
“吧”字还未完全落下，擂台之上，骤然爆发出一团气浪！
我在步上擂台时便在双眼中用上了“凝”，牢牢地盯着西索的一举一动。我吃过他的亏数次，知道无论如何，绝不能被“伸缩自如的爱”缠上。裁判令下时，我立刻架起厚厚的斥力保护层，挡掉西索擦破空气射来的半副扑克牌。扑克牌在空中宛如受了无形的阻力，飞行速度迅速地慢下来，无力地掉在我脚前一米处。而后西索的一记左直拳便轰击在我身前的斥力层上，虽没能给我造成直接伤害，但几十吨的冲击力仍然逼得我不由自主地退了数步。
好强大的力气！我暗暗心惊，立刻将斥力层再扩大了一倍，阻拦下他来势汹汹的右直拳。
为了能最大效率保护自己，我计算过斥力层最适合的作用范围。斥力层太大，会浪费气；如果太小，又不能起到良好的保护作用。最后我算出最有效的范围是一米。为了隐藏这个范围，我还将斥力层加上了“隐”。
西索那几张扑克从四面八方射/来，不是为了造成伤害，而是为了估计我斥力层的厚度。轰击是估计斥力层的抵抗强度……
对，他看过猎人考试我和伊路米的对抗，当时伊路米的手，强硬地突进了我的斥力层。
我的斥力层，并不是无坚不摧的……
我看到了西索嘴角挑起的微笑，他说:“抓住你了～”
什么？
仿佛只是眨眼间，他便出现在了我身前。不！不是他出现在我身前，而是我被拉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我面色平静，心下却大骇。我不是已经用斥力包裹住自己了吗？
可我分明看到，西索粉色的气柱已经深入我斥力层约半米，末端似乎还在匀速旋转。他拎着我和斥力层，仿佛用口香糖拎着一个鸡蛋，伸缩自如的爱大力收缩把我带到了他面前，在我被拉得失去平衡向前倒去时一记直拳自上而下重重捣向我的背部！
砰！
“真是开局不利啊，爱拉～”他在我头顶上方轻笑。
我从地上跳起来迅速拉出十五米距离，西索却没追过来，而是慢悠悠举起了手指。我才不会让他拉过去第二次，立刻撤去两米大型斥力层，换上了一个小型的。
背部疼痛不止，我猜那股力的冲击可能造成了某节脊椎骨裂。
“你是怎么……”我握了握拳，声音干涩。我没想到第一回合败得如此惨。
西索的气柱随着失去黏着点而弹回去，他摊开手，自喉咙里发出摇摆三段式的尖笑。他说话的声音接近耳语，却清清楚楚传到我耳里:（和谐）
我无暇顾及这话邪恶的双关意，因为这时，我想明了他那两拳的作用。
我对扑克的分析没有错，
关键是第一拳攻势。他那时将拳头上附了黏力，打了一拳后故意将拳头留在那里，于是我扩大斥力层时，排斥出了他的拳头，却把气柱留在了里面。第二拳纯粹是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大部分注意力在他右拳上，忽视加了念的左手。
难怪他说是“我进入他”。
“想清了？”
“嗯。你不过是想逼我放弃斥力层是吧。”我活动活动筋骨，撤去斥力层，“如你所愿。”
“OK～♥”他卷起嘴唇微笑，下一拳毫不犹豫地轰来！
我全身用“坚”，还怕不够，又运上磁力强化身体，以增强力量和忍耐力。西索没有丝毫格挡的动作，出拳发腿，使膝用肘招招凶狠猛锐，高调地展示着自己的力量和速度。
我交叉双臂用上50%的“坚”硬接下他的一记右直拳，仍是双臂剧震，险些无法继续握拳。当下急速改换招式，不再硬扛，而是能躲则躲，找准机会攻他心腹要害。
在西索说动我放弃斥力保护层开始近身战后，我的脑子飞快运转着，尝试分析现在的战局。西索擅长站立打击技术毋庸置疑，腿部攻击也不赖，柔韧度、速度、敏捷也许不如我，力量却能完全压制，耐力也远超过我……那么地面技术呢？我似乎从未见他和别人在地面缠斗，我的地面柔术能否起有效攻击？
情况不由我多想。西索的力量强化系都不敢和他硬碰硬，对我更是一道天堑，稍有不慎我就会粉身碎骨。
“哼～你只会躲么？”西索说话的声音在拳风中听得不太真切，可是那话语中轻蔑的口气令我心脏猛地一抖。
我一言不发，脚下加斥力飞身而起，十指疾往西索头顶抓去，西索以右手一勾一拿，恰好将我退路尽数封死。他虚晃一掌，啪地一声，左手手肘已重重撞在我胸口。我喉头一甜，险些就要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我感到他的手腕似乎有翻转的趋势，手指一弹，那是出牌前的惯有动作。我暗叫不好，这么近的距离几乎非中不可，只得凭着感觉顺着手指去势的反方向用力侧过脸——
嚓！
白光自我的右颧骨向太阳穴方向拉出长长的一道血痕。
只差两厘米，西索的扑克牌就会划破我的右眼珠。
我抬头直视西索，沸腾的血液却急速冷却下来，他的灰眼睛颜色比平时深很多，像柔滑的石墨，更像冷硬的钢铁，在刺眼的白光下呈现出玻璃般的色泽，它们没有一丝一毫显露出曾经和我熟识的迹象。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他是真的渴望杀了我，或者被我杀。
他没有丝毫停顿地直拳攻来，我不敢去擦脸上的血，立刻沉肩错步，双手灵活挥舞，缠绕上他的左臂。潜影蛇手！
西索冷哼一声，右手食指中指微弯来取我眼睛。我仰过脑袋，将他左手牢牢锁在自己右腋下，右手用力攥住西索脖颈的压力环，左腿踢上他胸口，右腿跃起夹住他的脖颈，紧接着双手用柔掌“虹吸式”吸住他左腕，猛力挺胯！
“令人吃惊！爱拉选手使出了‘飞身十字固’——”
这暴风骤雨般的招式迅捷无伦，我的身体弯成一个残酷的弓形时，西索的左臂肘自关节处应声而断，但体重的差距过大，西索没有被我的飞身十字固压倒，反而稳稳站在原地，右手以一个不科学的角度扭过来，伸缩自如的爱如毒蛇般缠住我头颈。
我以斥力撑开脖颈处的黏力，双腿松开他，现在我的颈上就如系了一个项圈，绳子的另一头握在西索手里。他得意的表情，仿佛手上牵了一条好不容易驯服的老虎。
他握着念绳，不在意地扫了眼丢在地上的左手小臂，低笑起来。“这条手臂～就赏给你了～你爱拿不拿都无所谓，接下来是我的专场～”
可恶！
我左右脚自前向后以Z字形交错点地三下，而后以左脚为轴，迅速抡起右腿就是三百六十度旋转加高段位的一记后旋踢，正中西索颈侧！
西索被我踢得头部一歪，我毫不腿软，接着飞起一脚踢他手腕，旨在逼他松开我脖颈的念圈。西索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箍紧它，把我拉近，我则以脚背和胫骨作为进攻武器，弧线式横扫西索下腹。
扫踢！
我一击命中，可西索右手下摆随即也握住了我的左脚踝，咔吧一声从中折断！
我的大脑像突然引爆了一个炸弹，火星飞舞，爆炸之处一片狼藉。
除了痛外，我再无别的感觉。
西索怎么能丢了手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强忍着剧痛单脚跳开几步，握住脚踝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然而这时我惊骇地看见，西索脸色极其狰狞，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眼珠上移，几乎全部藏入眼皮……不对，这根本不是被踢到应有的反应！当他的眼珠缓缓转回原位时，我骇然发现他银灰的瞳色变了，流淌着蜂蜜般粘稠的暗金。
他下腹被我踹过的地方渐渐支了起来，蹭得周围的布料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
“嗯哼～”西索对我露出个奇怪的微笑，眼睛大瞪，恐怖异常，“都怪你，弄得人家好想要～”
说话时他全无停顿，以不符合轻柔语气的强横力道抬起手指扔垒球般把我高高抛起，我在空中尽力转身，却在下落之时被拉得转过身，肚腹迎来西索自下而上重杵般的一捣！
咔嚓！
我再次飞出去，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头昏眼花，我又开始耳鸣，刚才先着地的是左耳朵，肋骨恐怕断了，不知道是两根还是三根……60%的坚都不能挡下他的力气吗？
哒，哒，哒，高跟鞋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我走来。“爱拉～stand up~♣”
stand up……
“My little girl……my dear……stand up……”黑发黑衣的男人在我耳边笑着说。
“站起来，爱拉♦我等你十秒钟……”穿小丑服高跟鞋的魔术师在我头顶轻柔地说。
“……被折断脚踝打到地上的爱拉选手似乎陷入了昏迷，西索选手暂时没有攻击的打算，爱拉选手不能成功爬起来了吗？这场万众瞩目的战斗难道要就此落下帷幕吗？”
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
上方的聚光灯，刺得睁不开眼睛……
“很遗憾，裁判举起了……”
眼皮颤抖着，我一点一点地曲起手指。
“……吵死了！！！”
随着刺耳的吱嘎和电缆断裂的噼啪声，我和西索头顶斜上方，悬挂着的四面电子屏幕和聚光灯携带着猛烈的风声轰然坠落！
西索撤身就要躲避，我奋力爬起来用斥力把他抽过去，不料西索以伸缩自如的爱黏住擂台的另一段，收缩！
砰轰隆！！
电光四溅，那个巨大的悬挂屏砸在我和西索之间。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被折断的左脚踝没法支撑，我便用斥力代替左脚。可是西索呢？他在哪里？
“这里哟～”他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来不及转头便用双手一兜一压，随着氢气的爆鸣声，一团蓝盈盈的火焰呈半球形朝西索罩去，西索及时跃出，但头发和手臂已受波及。
我就地一滚，引力吸住他左臂断出，抽出一大柱血。
只要他身上有一个伤口，我就能抽到他失血过多而死！
西索用黏力聚到断处阻止血液继续喷出，他再次提起拴在我脖颈的念圈，我扑上去，引力拉住坠落的屏幕把自己如炮弹般发射出去！
他被我冲得身子一歪撞向大屏幕，我正要以磁生电，他却兀自轻笑起来，声音甜腻惑人:“你看，这是什么？”
我的眼睛正盯着他，和他后背黑漆漆的大屏幕，他的右手现在解除了拴在我脖颈上的念，手指正扶着大屏幕。
“不要！”我猜到他要做什么，爆发出一阵尖利绝望得能让死人惊醒的大叫。
西索微笑着，手指在大屏幕上游移，所到之处浮现出色彩鲜明的画面。可他手下勾勒出的不是浮世绘，而是轻薄的假象，我记忆中活生生的噩梦。
绿沉沉的水箱，鞭子，电夹，一幅人皮，一个面目模糊、黑发黑衣的人……
我摇着头后退，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凝聚在左脚的斥力散了，我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这种事情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明白吗？”
所有那些我脆弱无助地躺在床上和他相拥着，小声道出的痛苦不堪的记忆，现在全数被他拿来，用作对付我的武器。
所谓会心一击，也不过如此。
一瞬间，有股飓风在我心里那块荒芜的大平原上愤怒地咆哮起来，沿途摧毁所有的生灵。
你怎么能这么卑鄙？
我那么信任你，把我自己剖开捧到你面前。你把我的壳剥下来，夺走我的秘密，却拿出一把剑对着我？
你的所作所为和口蜜腹剑的强盗，有什么区别？
我看错了人……再一次的。
你和Lau，根本是一路人！
右侧有念袭来，我抬手防御，却见一条硕大无比的棕色大蛇，张着狰狞的巨口，口内皆黑，四颗毒牙如锋利的尖刀，一对灯泡般毫无感情的黄色竖瞳，它曲起身体，如突然压紧又松开的弹簧般凶恶地朝我扑来！
在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降到了冰点，头脑一片空白。那股恐惧似乎是刻在骨头里，烙在灵魂上的，它令我丧失了所有的行动能力，令我从刚才到现在拼命攻下的优势土崩瓦解。
毒蛇的巨口即将把我兜头吞下时，它的鳞片开始崩裂，而后像燃尽的烟花般，爆裂成一片片粉红色的气团。
伸缩自如的爱？
我无力地喘着气，眼见西索缓步走来，他头发烧短了一截，左手只剩一半，右手臂上是被火灼烧起的水泡，本就白的脸色因失血变得更加惨白。但起码他是站着的，而我腹背都受重击，脚腕折断，大脑完全空白。
“我以为你能满足我的～可是现在我好失望～”他说话的语气哀怨而失落，其中的杀意却让我冷汗涔涔而落，“现在就让我摘下你吧♠”
我抬起眼睛，双目烈焰灼灼。“摘下我？轮不到你，西索。在我达成目的之前，没有人能杀掉我，没·有·人！！”
伴随着我愤怒的嘶吼，半空之中，骤然爆发出一团冷蓝色的电光，艳丽的蓝色烟火开了又灭，发出千只鸟鸣般的尖锐鸣叫。
“我好像记得，橡胶是不导电的，对吧，小爱拉？”西索以念挡住我的电，语气悠闲如度假。
“是吗？”我扯开一抹笑容，笑容天真而恶毒。
西索的嘴角掉下来了小小的一个弧度。电光一闪，随着突如其来的“嗡”一声，整个竞技场顿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所有的电路，尽数被切断！
“嗯？不见了？”西索喃喃自语道。
天花板传来猛烈的抖动声，碎石和灰尘纷纷扬扬撒下，我趴在天花板上，闭上眼睛。
引力！
厚重的石砖碎开蜘蛛网般的裂痕陡然砸进擂台，天顶积攒的雨水和倾盆大雨瀑布般涌入，西索连着几跃躲开石砖。
“隐形？真棒～不过没用，我看见你了～”西索灰金的双瞳，如毒蛇盯上猎物般，转向了我的方向。
我解除掉隐形自暗处走出来。我在断电的那一刻加上“隐”，又用磁力扭曲光线达到隐形效果。虽然雨水落到身上会勾勒出我的形状，但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有用没用，得我说了算——”我像头决斗中负伤累累的雄狮在临死前发狂地扑上去，凶神恶煞地把西索压倒在雨水里。我们在堆满落石的地上缠斗，我用尽所有办法缠着他，压着他，不让他翻身起来占据上位。我的双腿锁住他的双腿，双手交缠着他的脖颈用力收紧，双蛇相杀用到了极致，自己的手臂骨骼也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西索手里迅速放出气绕着我脖子又回来，像上发条一般，一圈一圈，收紧，再收紧。又像缠住猎物的巨蟒，把我身体里最后一点氧气挤出去。
从打破的天顶泻进来的雨水不断模糊我的视线，我们的衣服尽数浸湿，呼吸交错，头发混合，体温完全相同。
“这样看起来……真像你在哭呢……爱拉……”我足以绞死人的手劲下，西索竟然还能说话。他忽然放松了手劲，一边把我的脑袋按下来轻柔地吻我的嘴角，一边又像迷雾中蛊惑人的海妖般耳语着:“你真的，下得了手吗？”
我怔了一下，肋骨立刻遭受重击。我弓身吐出一口血水，艰难地睁大眼睛看着西索用那双我不知看过多少次，但是这一刻却和任何一次看起来不同的眼眸和我对视着。明明是在阴暗的雨天，天光暗淡，乌云压顶，可西索的眼眸，却呈现出太阳的艳色。
我的心脏像是被荆棘穿透一样撕裂般地一阵剧痛，怒火将我心里甜蜜的幻想乡尽数摧毁，屋梁倒塌，灰烬飞扬，烟尘弥天。
“你这骗子，骗子！”我哑着嗓子嘶吼，把全身的念灌注在右手上，“你想让我死是吧？我现在就让你死！死！死吧！”
我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西索露出吃惊的表情。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那里的雨水冻结成冰。一根锋利的冰锥自他背后向前贯穿了西索的心脏，左胸第三根和第四根肋骨之间喷出的血液将他白色的小丑服染成红色。我狠下心，引力从中抽出一大柱鲜血。
我从不知道一个人竟然能流出这么多血。
失去了磁力的大范围干扰，竞技场内的灯一盏盏亮起来。看清战局的观众和癫狂的解说员发出的巨大噪音几乎把我耳朵震聋，但神奇的是我居然还听得到西索说话。
“氢键吗……你还是那么出人意料，爱拉♥真高兴……”他直视着我笑了，古怪颤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化为虚无。他搭在我后颈头发上的右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他不动了。
任何人的眼睛都可以空洞无神，但那绝对不是西索的。
我踉跄地后退一步，看着西索失去光彩的灰眼睛，喉咙里像被灌进一口冰锥，彻骨寒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我忘了呼吸，独独还有自己左边第三根和第四根肋骨下的那份跳跃，奇慢无比地搏动着，最后渐渐沉寂下来。
劈头盖脸的雨珠恍惚间让我觉得我又回到了七年那个下着雨的暗巷，我在污水横流的小巷里狂奔，身后传来扑克擦破空气的风声，头顶炸开一道冷彻的电光。
那时，逃离公社的飞鸟满脑子只有一个念想：活下去。
可笑的是，我现在异常希望自己死在那里。
就像是把一个瓷杯突然放在火上烤，突然又丢进冰天雪地里。我的世界在短暂的曙光后，再度迎来灭世的黑暗。
我慢慢挪过去，手指阖上他的眼皮，那双狭长优美的灰眼睛不该像玩具小熊的玻璃眼珠。我俯身吻吻他现在比冰还冷的嘴唇，棱角分明的下巴，脸颊上暗淡的星星和鲜红的血泪。我意识到我喜欢他。不，只是喜欢还不会这样。我爱他，心甘情愿，无可救药，追悔莫及地爱他。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CHAPTER 73 向死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