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婆醒了么[星际]》谁诺

12、伪装专家

　　洛颜被男人严肃得近乎恐怖的神情吓了一跳，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九十二号房病人今天刚进行了例行的按摩治疗，现在在楼下的诊疗室里，尤金先生你跟我来……”

　　尤金闭了闭眼，神情再次和缓了下来，“麻烦你了，洛颜小姐。”

　　他眼神一变平和，周身那股骇人的气势就瞬间消弭了，洛颜松了一口气：“你跟我来……”她转过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我刚才看电梯好像坏了，我们只能走楼梯去了。不过其实不是太远，往下走几层就是了。”

　　尤金若有所思：“他在哪一层？如果不方便，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洛颜笑了笑，“没事，不太远，我带你过去就是了。”

　　两人走向楼梯间。走廊里异常寂静，洛颜走在前面，轻声打破沉默：“尤金先生，你真的很在意九十二号病人呢。”

　　尤金淡淡点头：“嗯。”

　　洛颜似乎有些好奇：“那九十二号病人，是个怎样的人呢？”

　　尤金笑了笑，“他是个……很聪明，很强大的人。”

　　洛颜“啊”了一声，“是么？真是了不起啊。”

　　尤金轻声说：“他在自己的领域，是个完美的天才。”

　　洛颜问：“那他最擅长的，是什么领域？”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入了楼梯间，洛颜正伸手想要打打开通往下一层的门，身后却传来尤金的声音：“洛颜小姐，你确认是在这下面？”

　　洛颜的手仍然握着门把手，笑着说：“是这里啊，从这里下去到负二十五层就是。我们进去吧。”

　　尤金叹了一口气，“疗养院地下一共有三十层，从负一层到负十五层都是病房。但负二十层到负三十层从不对普通病人开放——换句话说，他就算在这里，也绝不是你所说的理由。”

　　洛颜背对着尤金，没有说话。尤金抱臂而立，“还有。电梯故障是这几分钟内才发生的事情，我从故障的电梯一路走到九十二号房，你却是从走廊的反方向过来的，在那个方向根本没有电梯，也听不见电梯故障的警告。但你带路时却不假思索地选择了楼梯——你为什么知道电梯故障了？除非，是你让电梯故障的，对么？”

　　这次洛颜低低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赫然是个低柔的男性声线：“我居然有这么多破绽？”

　　尤金遗憾地摇头：“你的破绽当然不止这么点。”

　　“哦？”洛颜玩味地说，“还有么？”

　　“你的破绽真是多得让人难以置信”尤金叹了口气，“比如称呼。你的声音其实装得还挺像的，但是称呼不对，洛颜和我已经很熟悉了，她绝不会直接叫九十二号病人，她会叫他的名字。而你，从头到尾就没有称呼过他的名字……你知道他的名字么？”

　　‘洛颜’也开始叹气：“当然知道，九十二号房的‘殷念’先生，洛颜小姐很喜欢这个称呼。”

　　“那么问题解决。”尤金耸耸肩，“你知道这个名字，也知道洛颜和我的关系，但你还是下意识地用了‘九十二号’病人来称呼他，所以结论是——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不过有趣的是，这本来就是个鲜为人知的名字，如今时过境迁，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你排斥他，是因为你知道他。所以你才问我，‘他’是个怎样的人——是么？异星来客先生。”

　　作为一个间谍，殷念一生默默无闻，然而在某些异星人眼中，他的名字恐怕比所谓的‘英雄尤金’更加如雷贯耳——那是殷念一生最光辉的功勋，却自始至终，不为人知。

　　这些追踪而来的异星人，是冲着殷念来的。

　　“好像没什么错。”‘洛颜’静了静，叹息一声，“你还没回答我，他究竟是个怎样的天才呢？”

　　尤金不答：“你的另一点破绽是体态。你的体型确实很像洛颜，但她的步态、行走姿态和你天差地别。”他说：“洛颜的步子是偏重的，她很活泼，是个喜欢蹦蹦跳跳的姑娘。而你，你的步伐非常轻，落足无声，每一步都走得轻盈而谨慎——你大概是个刺客吧？”

　　“步伐……我记住了。”‘洛颜’问，“还有么？”

　　“其实还有，不过总觉得这个你没就没必要知道了。”尤金摊了摊手，“对了，最后告诉你一件事，你不是问殷念究竟是个怎样的天才么……”

　　他话未说完，眼前的人忽然转身——“她”娇小苗条的身躯在一瞬间拉长，衣物破裂，露出其中漆黑的、闪烁金属光泽的皮肤。白皙的十指拉长，赫然变成带有倒勾的钢爪，仅是一眨眼，“她”就变成了“他”。

　　他动作迅疾如电，直直扑向尤金，手上锋利的钢爪狠狠向尤金劈下！

　　他快，但尤金更快，他仿佛预料到了男人的行动，甚至在那之前就做出了反应——男人的第一反应是攻击，但尤金手里没有武器，他的第一反应是闪避。

　　尤金身体猛地后仰，后腰弯折至一个近乎不可思议的弧度，险险避开了这一击。男人一击不中，毫不犹豫补上第二下，尤金却不给他机会，躲闪同时双脚发力，锁住男人的行动，之后猛地欺身而上，抬手架住了男人劈下的手。

　　两人手臂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响，尤金只觉手臂剧痛，如中金石。他闷哼一声，眉头皱也不皱，另一只手趁隙而上，在千钧一发之际锁住了男人的咽喉。

　　与此同时，男人手上的钢爪也几乎就要够到尤金的咽喉——但只是几乎而已。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尤金牢牢扼住男人连着钢爪的手臂，他的手很稳，即使按着的是货真价实的铁臂，但只要他不想，他手下的人就动不了分毫：“别激动，好歹也得把话说完啊。”

　　伪装成洛颜的诡异男人忌惮地自己颈间的手，不再轻举妄动。他看上去年纪不大，本身的容貌居然同洛颜有些许相似，阴柔里带了一丝苍白，神色却阴狠：“尤金先生，何必动粗呢？我们来谈一谈吧。”

　　“正合我意。”尤金也笑起来，和和气气的，“你是什么人？从哪来？既然这么兴师动众地欢迎我，不留个名字恐怕也遗憾吧。”

　　“你可以叫我A。”男人冷笑，“我的名字没有意义，相比起来，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殷念先生在哪里？”

　　“怎么，你知道？”尤金扬眉。

　　“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A说，“我告诉你殷念的下落，你放了我。”

　　“好啊。”尤金笑，“你先说，我再放人。”

　　A面上闪过暴怒之色，冷笑：“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英雄尤金有多痴情，没想到也会抛下同伴不管啊。不过这也不奇怪，你毕竟是‘英雄’嘛……呜……”

　　他一句话说到一半，忽然闷哼一声，瞳孔紧缩。只听“当”的一声，一根连着铁爪的机械臂落在了地上。

　　尤金收回在顷刻间撕裂男人右臂的手，微笑了一下：“你还有两次机会。”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牢牢制住的A，神色平和而冷淡：“四肢进行机械优化，但保留了躯干与脑部——异星人总是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人体改造，你是‘莺’组的吧？机械四肢虽然一定程度上强化了体能，但离‘鹰’组的水准还差得很远，主要是用于伪装的。”他笑了，“可惜伪装得也不到家，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伪装大师是谁么？”

　　“是谁？”A下意识问，而后自觉失言，恼怒地一扭头：“要杀就杀，废什么话！”

　　“百年不见，异星已经沦落到用你这种人了？真是江河日下……”尤金面露怜悯之色，闪电般出手卸去A的另一只机械臂：“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伪装大师，就是九十二号病房的殷念先生，记住了么？”

　　A两只手尽废，满额冷汗，听到这话仍止不住面上愤恨之色，吼道：“他明明是个叛徒！”

　　“他是最好的伪装大师，所以是才会是最成功的间谍，不是么？”尤金淡淡地说。他面上失去了笑意，随手将A的另一只机械手扔在地上，而后抬手向前，轻轻拍了拍A的头。

　　这个动作如同在安抚一只小猫小狗，但由现在的他做来，简直就像是死神落下镰刀前最后的垂怜。

　　尤金神色平静地俯视面色惨白的A，“我说过你一共有三次机会。两只手臂各算一次。你的手臂似乎仍有痛觉神经，不过拆除机械手臂虽然会痛，却不会死——但是大脑，就不一样了。只要我捏下去，再高的科技都救不了你。”

　　他眼神里毫无杀意，冷静得甚至冷漠地注视着掌中濒死的猎物，语气几乎是疲倦的：“那么，我最后问一次。你要生，还是要死？你知不知道殷念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