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泪·红颜

2、下·花期之凋零篇

　　“婉儿，你看，我们的荷塘，建好了呢！”
　　宁静的竹林，光影氤氲。
　　正中，有一个仿佛天然而成的小小池塘。池塘中，是那一片连着一片的绿色荷叶。
　　红衣的少女便坐在那弯弯曲曲的岩石之侧，随手搅动着清澈的池水，任那一滴滴的水珠在池塘中投影出细碎的彩虹。
　　一道一道，映亮了她的眼，也勾起了廊下静立的人眼中蓬勃的温暖。
　　“小卿，这里是属于你的，喜欢么？”云彦拥着她，指向池塘，笑容同样明媚而幸福。
　　同样的，婉儿的眼中又一次满溢了泪光，扭转了头，缓缓离开。
　　那荷花池边的初遇，不仅让小姐眷恋上了那个清俊的少年，就连她，只看了一眼之后，也同样无法忘记。
　　可是……她知道，他们两个，是注定了不能在一起的。
　　她只要，他的一点点温暖……
　　哪怕是一个眼神，便会心满意足。
　　可是，他所有的柔情缱錈，都给了……那个如今不知比她美丽高贵多少倍的少女。
　　也许，只有她的美貌，才能配得起他的才情。
　　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站在局外的旁观者，看着他们，幸福着他们的幸福……

　　*** ***
　　同样的荷塘。
　　婉儿垂首看着塘中自己的倒影。
　　她特意化了妆，细心地挑了最为美丽的衣服。
　　因为……自今天起，她便将与这片池子同在。
　　永远……陪伴在他们身边。
　　原来……自己，竟也是这般的美丽！比起小姐来，也丝毫不逊色。
　　“彦，小姐，对不起……”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她的眼角滑落。而她的声音，却是那般决绝而淡漠，仿佛看尽了世间轮回。
　　终于，她纵身一跃，让深秋荷塘冰凉的触感浸透了全身。
　　这样的感觉，好舒服……好舒服……
　　眼角余光处，一个朱红衣衫的身影，正向这边快速游来。
　　他……来救她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
　　她已生无可恋，难道连死，都做不到？
　　周身，都被淡淡的暖热所包围。
　　他的气息，围绕在她身畔，许久，不息……
　　透过满池的水，她惊讶地发现，对方的眼中，竟也带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恐慌。
　　是在做梦么？
　　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在这一刻，便已经得到了么？
　　那么，便是死，也无憾了……
　　她紧紧将他拥入怀中，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
　　泪水，与池水混合，冰冷之中，亦有温暖……

　　*** ***
　　以后的日子，还是同样。
　　直到……家里的人，千里迢迢地找到他们，带走他们……
　　“云卿，你跟我回去，吏部的侍郎要你，你一定要嫁给他。”来的人正是她的父亲，说话冷淡，就连眼神，都没有认真地聚焦于她。
　　“我不！”云卿这时却是罕见的执拗，头一扭，便回到了荷塘边，躲进云彦的怀抱。
　　“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就连婉儿，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云彦目光复杂地看她一眼，许久未曾说话。
　　不知是否幻觉，她看见他一直紧咬着的唇角，缓缓弯起一个令人舒适的弧度。
　　“小卿……我们……不会幸福。放手吧！”云彦的眼中有不舍之意，轻声对怀里不住颤抖的人儿说道。
　　“彦……难道你也不爱我了么？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看荷花的么？”眼泪，两行，自云卿的眼中蜿蜒流出。
　　原来……流泪的感觉，心碎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美。
　　云彦眼中神色复杂难辨，微微放手，将她推出自己的怀抱。
　　“小卿，忘了我！”他的声音低沉，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颤音。
　　云卿凝视他许久，唇畔终于带了微微的苦笑。
　　“也罢……我走。”只说了一句，她便拉了父亲，扭头便走。
　　那池塘之畔，只余下云彦，和婉儿。
　　等了一会儿，婉儿擦去眼角的泪，走进屋中拿出一把琴来，放在膝上。
　　就着流水的潺潺，她轻轻拨动着七弦琴的琴弦。
　　古琴曲，流水。
　　这一首，只给他听。
　　一曲未毕，她手指一痛，一根琴弦应声而断。
　　“婉儿，你没事吧！”云彦微微一惊，伸手将她的手拉起来，看见那个不断流血的伤口，微微皱眉，眼中，竟似有火焰燃烧。
　　她被那火焰吓怕了，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云彦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应该找一个更适合的人才对。”
　　云彦微微一愕，凝视她许久都未曾开口。
　　“婉儿，回去吧，回到小卿的身边，她需要你。”许久，当她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一句话才缓缓从他口中吐出。
　　她默默点了头，收拾好简单的行装。
　　第二天清晨，她便轻轻离开。
　　因为……不愿惊动正在睡觉的他。
　　*** ***
　　她陪伴云卿出嫁，陪伴她，共同站在那个荷塘之畔。
　　泪水盈盈的少女，鲜红的嫁衣。
　　那般惊心的对比，就连嫁衣，都黯然失色。
　　“小卿……”轻轻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颤抖。
　　那是他的声音！
　　云卿回过头去，乍惊乍喜。
　　“彦，你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云卿的声音淡淡的，仿佛早已心灰如死。
　　“小卿，我们一起走，有一个地方，一定会接纳你和我。”云彦的表情微微一变，上前几步，将她拥在怀里。
　　她的身体，在萧瑟的冬日里，如火一般温暖。
　　鲜红……异常……
　　一丛鲜血，自她和他身体里溅出。
　　他手中的长刀，已将他们两人的身体洞穿。
　　“云卿，这个地方，一定会接纳我们的。”他的语音婉转而温柔，带着若有若无的情愫。
　　怀中的人儿，早已合了眼。
　　他，却维持着即将分散的灵魂。
　　“婉儿，我的工作做完了，终于能跟你说一声……我爱的人是你。”灵魂消散的刹那，云彦却微微的笑了，对着呆立不动的侍女微微伸出手来。
　　他渴求的，只有对方手心的温暖。
　　而她，却只是站在一旁静静流泪。
　　当伸向她的那只手无力地坠下，她才梦醒一般，轻轻拉住他的手，泪水涟涟。
　　“为什么，让我遇见你……”婉儿的手，冰冷。
　　他的身体已冰冷。
　　她拥他在怀，却止不住自己接连不断的哭泣。
　　*** ***
　　原来……池塘里的水，是这样的……
　　是温暖的。
　　她抱着他，在那一片荷花池中缓缓沉没，任那冰冷中带着依稀暖意的水浸透自己周身。
　　然后……在那光亮的彼岸，她仿佛看见……他的手，缓缓伸过来，捉住她的。
　　再也……不放手。
　　*** ***
　　“别了，云彦。我最爱的……亲哥哥。”
　　最后的一句话，她是带着泪光说出的。
　　一句说完，他便在那一片池水中，缓缓闭上眼睛。
　　谢云彦，她的哥哥。
　　她，才是真正的谢云卿。
　　四年前，因为父亲在外面树敌太多，便让她和与她容貌相似的侍女婉儿互换了角色。
　　没想到，真正的刺客，竟然是她的亲哥哥。
　　他杀了婉儿，然而……却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
　　哥哥，来世……我们不要做兄妹。我要和你，一起看池塘中的荷花开了又谢，一年，又一年……
　　*** ***
　　如果，你遗忘了芙蓉花的花期。
　　就请你来到荷塘边，将记忆的闸门轻轻开启。
　　你看，那静静枯萎的瓣，记载着我凋零的心。
　　爱情去了，我们还拥有回忆。。
　　只盼来世，我们能以另一个身份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我无语了……最近好像对BT文很有好感，就试着写一篇，但是写不太出那种阴暗的感觉……倒是有点像言情小短篇。我无语了，原来我的写作水平是这么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