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皇*月

1、迁 徙（全）

　　这是一个红色的星球。橙黄色天空中两颗炙热的恒星一左一右交替烤灼地面红色的焦土。一只美丽的金色大鸟在两个火球照耀不到的中间地带轻盈的滑翔。
　　美丽的金色大鸟飞过，在阴影地带划出一片泽国。弥漫着雾气的水中长出各式奇异的植物。暗紫色的藤在水面铺张开来，结出大小不一的果实。花一样的果实，红粉粉的，有节奏的舒张着。
　　星球还在缓慢自转，阴影地带的果实逐渐变得透明，里面的东西清晰可见，开始不安分的攒动。终于一个小东西打着哈欠踢破了这层膜般的外壳。他伴着粘稠的液体从果实里面滑落出来，落入水中。呛了几口水之后，他重新爬回果实上面，用厚实的果壳包裹住自己。他咂着嘴发出喏喏的声音，睁着大眼睛好奇的四下张望。
　　越来越多的小东西从果实里爬出来，他们互相张望，在水中嬉戏。喏受了感染，他爬下藤条尝试冒险。他试探的跳下水，在水中扑腾着，渐渐游离他出生的果实。
　　当金色的大鸟伴着蜂鸣飞来的时候，小东西们惊恐的钻回各自的果实躲藏起来，在安全的角落窥视这个奇异的巨型生物。可喏的运气不太好，他离自己的果实太远了，来不及游回去。情急之下他抓住身边的藤条，爬上了最近的一个果实。
　　这是一个还未成熟的果实，里面的小东西还在熟睡，一点也未被周遭的吵杂干扰。他有着黑色的卷发和小巧的鼻子。喏隔着果实的外壳看得很好奇。
　　喏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果实。柔软而有弹性的外壳向下凹陷，使喏的手指戳到了里面那小东西的鼻子。小东西的鼻翼抽搐起来，猛然打了个喷嚏。喏被吓了一跳，慌忙向果实下藏去。躲了一阵，果实没有动静，喏重新大着胆子爬回果实上面。贪睡的小东西还没醒来。喏看着他顽皮的笑了。
　　天空中金色的大鸟还在盘旋，泽国的水面不再平静。喏骑在那个还未成熟的果实上感觉到水面的波澜。他下意识的抱紧果实，不安的张望。
　　水面逐渐波涛汹涌，巨大的水浪拍击着藤上的果实。很多未成熟的果实被冲走了。那些成熟果实里的小东西惊恐的从果实里面逃出来，抓着水面综合交错的藤挣扎着。
　　喏被一个水浪拍入水中。他拼命抓着藤条不让自己被水浪压到水底。当喏艰难的从水中探出头，看见黑色卷毛的果实正在澎湃的水域中飘摇。身边的藤条几乎都被水浪拍断了。喏想只有爬上那个果实，才不会被水淹着。喏紧拽着藤条向果实游去，伸手就快要抓住果实的底部。一个浪头打来，喏被砸进水里。挣扎的时候，他感觉手撕破了什么，抓着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向水里沉去。
　　风浪终于平息了，喏睁开眼睛，看见身上沾满了岸边红褐的泥浆。身边传来“哎”的一声叹气，喏看见果实里的那个卷毛正躺在自己身边。他终于睡醒了，好奇的看着正抓着他脚丫的喏。
　　金色大鸟伴着蜂鸣带走了这场劫难。小东西们变成水域周围唯一的生命，生存变得异常艰辛。失去了果实外壳的庇护，他们不得不象孤儿一样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学习生存。幸好他们很快发现曾经孕育他们的果壳是很好的食物。于是他们开始有目的的在岸边寻找被冲上岸的果壳。

　　哎又被饥饿折磨醒了，喏还在睡觉。哎的睡眠时间总是比喏短，因为哎总比喏饿的厉害。哎总是饿的睡不着。喏却是每天都吃的肚子鼓鼓，梦里都在打嗝。哎不知道喏是用什么方法找到那么多吃的。其实哎很擅长从岸边润湿的红壤中找到被泥土覆盖的果壳，但他总是空腹而归。因为哎是个运气很不好的家伙，总有身强力壮的家伙悄悄跟在他身后，伺机不劳而获。被掠夺的次数多了，哎学乖了，他明白了要想不挨饿，就要比别人更早的占领水边，在那些懒惰的家伙来到之前找到果壳并吃掉它们。
　　天空还是一成不变的深褐色，哎打着哆嗦用双手翻弄着土地。突然前方水边一个圆圆的东西吸引了哎的目光，好像是一个相当完整的果壳。哎激动跑过去抱起这个圆东西。这是一个没有发育成熟的果实，里面的小东西还保持着那次水难时他在果壳里生命最后时刻的姿态。
　　哎觉得这个东西看起来眼熟。他抱着果实蹲在水边来回的照，觉得里面的东西跟自己长的很象，就是形体稍微小些。哎觉得这是个奇怪的东西，他想拿去给喏看。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袭来，哎被推进水里。长牙抱上哎找到的果实飞奔而去。哎沮丧的爬上岸，晃晃湿漉漉的头，抖掉上面的水珠。他觉得没让喏看见这个东西是件很遗憾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如果那时没有喏在水中无意识的一抓，他会和这个倒霉的果实一样沦为别人的食物。
　　水边的人逐渐增多，哎还没找到他的食物。运气很不好，除了刚才那个果实，哎一无所获。哎无力的坐在地上，突然听见前面水边传来叫嚷声。一个浑身是血的黑家伙哀号着从哎的身边跑过。哎吃惊的向黑家伙来的方向张望，看见喏叼着一块沾满鲜血的果壳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
　　喏总是能吃到东西的，哎心里想，要是能有喏一半的体力，就不会挨饿了。哎想让喏分点果壳给他。不过果壳那么小，还不够喏一人果腹，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看着果壳舔舔嘴，决定还是自己找吃的。
　　长牙吃完了整个果实和里面的小东西，来到水边休息。前面不远的岩石下，喏吃饱了也躺着睡觉。哎没心思休息，继续在水边寻找果壳，不想惊动了正休息的长牙。长牙用凶恶的表情把哎驱逐出水边。
　　离开水域小小的地界，有的只是几乎沙化的红土。哎孤单的蹲在地上很无聊。过度的饥饿迫使他发疯似的在沙地上胡乱的刨着。
　　一根褐红的藤从哎刨的大坑里面显露出来。哎用力一拽，藤上牵扯出三两个黑色的小果子。果子壳很坚硬，哎把它放在嘴里，拼尽力气才咬出一个缺口。微苦的褐色汁水在哎的嘴里打着转。哎终于忍不住把果子吐了出来。哎皱着眉头，生气的把黑果子扔在地上。

　　天空开始由褐色转为橙红，水域的范围越来越小，大地逐渐炽热。恒星的光芒就要照在这片阴影上了。就水域周围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时，金色的大鸟又飞来了。
　　喏和伙伴们长久注视着这只在他们记忆之初就曾出现过的美丽的金色大鸟，心中涌动着一些冲动。他们相信这只鸟是他们生命的源泉。于是这些水边的孤儿们组成浩浩荡荡的迁徙大军，用双脚追赶着那只鸟的旅程，向阴影深处寻找新的家园。
　　迁徙的旅途劳累而艰苦，哎拖着虚弱的身躯紧跟在喏的身侧。即使他已被旅途折磨的疲惫不堪，但仍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因为他明白，一旦停下脚步，就有被跟随而来的酷热杀死的危险。尽管那片炽热所处的红色天空美的让人迷惑，属于他们的家园，只有金色大鸟翱翔的狭长阴影地带。为了生存，他们只有背向天空的恒星，不停的迁徙。
　　哎和喏保持走在队伍的中间位置，看着前后都是数不清的同伴，会有一丝安心。随着旅途疲劳的加剧，逐渐有同伴掉队了。哎曾看见好几个从前面队伍落下来的同伴，他们稚嫩的双脚被滚烫的沙土地折磨的伤痕累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可他们还是竭尽全力跟上队伍，没谁愿意在这红色的大地上孤独的死去。

　　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哎一头栽倒在上，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喏在哎身边蹲了一会儿，寻思该去找些吃的。他四处望望，离开哎的身边。哎觉得就这么躺在地上很热，他艰难的坐起来，想找个遮荫的地方。可惜附近唯一的岩石被长牙占据了。哎不敢过去，只好坐在原地等喏回来。
　　等了一会儿不见喏的身影，倒听见岩石那边传来欢呼声。哎向那边张望，看见长牙脖子上挂了个新奇的东西，骄傲的站在岩石顶上。哎好奇的凑过去，看见那个东西是由五根手指那么长的硬物穿在藤上组成的。它们的边缘被磨制的很光滑，上面还有均匀的小孔。似乎是谁在沙地里找到的，不过它现在属于长牙。
　　那是个很威风的装饰品，哎觉得把它挂在喏的脖子上更合适。想到这儿，哎在人群里寻找喏的身影。看见远处喏正踩在一个小个子身上，嘴里撕咬着刚掠夺来果壳。喏很少关心吃以外的事情，这也是他长的比哎强壮的原因。
　　离开岩石，哎还惦记着长牙的饰品。因为穿饰品的藤让哎想到了地里的黑果子。哎来到僻静的地方，开始在地上乱刨。沙土中长了很多那种黑色果子。不出一会儿，哎就刨了一大堆。哎皱着眉头享用着，尽量把它们想象成美味的果壳。
　　一个饥饿的家伙看见哎在吃东西，也凑了过来。他抢了一个扔在嘴里。不过显然他被黑果子苦涩的味道激怒了。他把果子吐在地上，抓了把红土攘在哎身上。哎掸掉身上的红土，不打算招惹这个同伴，此刻他只想着吃。
　　岩石那里的热闹散去了，喏还没回来，哎仍在地上拼命的刨。不过没看见什么黑果子了，哎开始丧气，他还没吃饱。哎用力的把手往沙地里伸去，希望能一把刨无数的黑果子，可沙土里一个坚硬的东西戳疼了哎的手指。
　　一个如岩石般坚硬的东西被哎从沙土里刨出。那是一个完整的头骨，晶莹剔透。
　　哎突然精神了，他很高兴自己总能从沙地里找到好东西。不过哎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他捧着头骨看了又看，最终把目光停留在头骨的牙齿上。哎用指甲盖敲击头骨的牙齿，发出嗑嗑的声音，又敲敲自己的牙齿，也是同样的嗑嗑声。瞬间，哎对这个头骨产生了亲切感。他觉得这个头骨和自己有着某种联系。
　　在哎还对着头骨兴致勃勃的时候，喏回来了。哎高兴的把头骨端在胸前，龇着牙跟头骨保持一个姿势。不过喏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哎又活动活动头骨的下颌，让头骨的牙齿发出声响，同时自己也磨牙发出同样的声音。喏生气了，抢过头骨扔了出去。哎很难过，他很喜欢那个头骨。于是他跑出很远把那个头骨又捡回来，藏在身后。
　　喏往哎脚边扔了两块果壳，就自顾的躺在上休息了。吃饱了，哎抱着头骨回头凝视天边那片正追赶他们的赤红。很美，哎想进入那片美丽的红。他把怀里的头骨举向天空，头骨折射出晶莹的红光。从头骨望出去，周围的一切都是红色的。哎感觉头骨能带他去他向往的地方。于是他把头骨抱紧了，蜷缩起身体，靠在喏身边幸福的睡了。

　　那片绚烂的红追赶上来了，疲劳的队伍再次踏上旅途。
　　哎用黑果子的藤搓了条绳子，把头骨穿着下颌系在腰间。路上，哎利用休息时间搜集沙地里的黑果子，把它们储存在头骨里。等同伴们携带的果壳逐渐吃完了，喏没地方掠夺食物的时候，他们可以吃这个为生。
　　不过喏和大家一样并不喜欢黑果子的味道。当他发现每次休息结束队伍里就有同伴消失的时候，他找到了比果壳更好的食物。
　　队伍又停下来休息了，哎坐在地上一边咀嚼着黑果子，一边看着身边的同伴。又有家伙掉队了。哎发现上次抢他黑果子的那个家伙不见了。在上次的长途跋涉中，那家伙的脚受伤了，走得很慢。哎向来的方向张望，四周没有边际，只有天边的红那么耀眼。那家伙真倒霉，现在一定被落下很远了，哎这么想着，从头骨里又摸了个黑果子放在嘴里。
　　突然一个大块的东西砸在哎面前的沙地上，扬起一大片尘土。哎被呛得咳嗽起来。尘土过去，地上躺着一大块肉，和半个哎差不多大的肉。哎头一次看见这么大块的食物，不顾一切了，扑上去抱住这块大肉撕咬起来。
　　哎总算知道打饱嗝是什么滋味了。肚子撑起来，懒洋洋的全身舒坦。感觉很不错，哎抱着吃剩的肉歪在地上，斜着眼睛看喏。
　　前面有块岩石，喏趾高气扬的站了上去，脖子上多了个东西，好像长牙脖子上挂的那个。哎咧着嘴乐了，他早就觉得那东西挂在喏的脖子上更合适。
　　岩石下是一片敬畏的目光。从那一刻起，长牙永远的从队伍里消失了。
　　哎总觉得长牙不可能掉队，他是队伍里最强壮的，但又想不出他能去那里。哎的脑袋很疼，他决定不再思考这个问题。他躺在地上，一手搂着肉，一手从腰间取下头骨举向远方的天空。那片红色仿佛已经追赶上来了，哎又进入了那个红色的世界。

　　哎的脚受伤了，他开始追赶不上喏的步伐。没有终点的旅途把哎折磨的疲惫不堪。随着身体的衰弱，哎的周围开始聚集垂涎的目光。哎开始明白为什么有越来越多的同伴掉队了，同时也知道了长牙的去处。
　　在一次休息结束之后，哎落单了。队伍启程的时候，他终于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四处张望喏的身影，可惜没有看到。自从喏戴上那串饰物，更多的追随者把喏的身影淹没了。哎沮丧的坐在地上，孤单的抱着头骨。
　　不过哎还没放弃旅途，他准备休息充分后，按照自己的速度追赶队伍。他相信喏会在前方等他的。想到这儿，哎很兴奋。他从头骨里抓了把黑果子，一颗颗的往嘴里扔。吃饱了就有力气了，然后就能追上喏。哎越来越高兴，黑果子的汁水似乎也没那么苦了。
　　周围突然多了一丝不安的味道，一双饥饿的蓝眼睛从哎身边的岩石后窜出。哎惊恐的看见一副尖利的牙齿刺入他的咽喉。温润的血水顺着牙齿撕开的伤口流淌出来。哎的反抗变得微不足道的，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快要流干了。
　　蓝眼睛也是个掉队的家伙。跟哎不同，他是故意落下的。他很聪明，从不浪费体力跟队伍里的强壮者争夺食物，只合适的跟在队伍的最末，狩猎掉队的同伴。他花很少的力气，就能顿顿享用美餐，这点连喏都望尘莫及。
　　哎还很想见喏，可他被迫要放弃抵抗了。就在这时，蓝眼睛被身边的什么响声惊动了。他惊恐的松开牙齿，望向哎的头顶上方。哎没有放过一瞬间的转机，猛然抬起头，用尽全力去咬蓝眼睛的咽喉。可惜被蓝眼睛挣扎开了，哎只咬住了他的肩膀。哎拼命的咬住，他不会给蓝眼睛第二个制伏他的机会。
　　蓝眼睛被窜上来的东西惊吓的不轻，他拼命挣扎，直到肩膀上的肉被撕裂才挣脱开。哎彻底虚脱了。他紧紧咬住口中血腥的战利品，品尝着头一次战胜的喜悦，得意的仰面朝天的躺在染满鲜血的红色大地上。恍惚间，他看见喏的身影从蓝眼睛逃窜的方向跑来。
　　躺在喏的身边，哎觉得放心极了。喏用双手擦拭哎脖子上的血迹，总也擦不完。喏想拽哎起来，让他跟他走，可哎站不起来。喏就背上哎上路。
　　趴在喏的背上，哎感觉很轻松。金色的大鸟飞在天上就是这种感觉吧？哎想回头看天那边的红色，但是脖子太疼了，他的头动弹不了，只有枕在喏的肩上。
　　喏就这样不知疲倦的走，直到他的双脚被恶劣的地表折磨的满是伤口，脚步越来越沉重。以目前的状况，喏不可能追上队伍。哎把最后一粒黑果子放在喏的嘴里。喏慢慢的咀嚼，直到把整个果实全部咽下去。小小的一粒果子是不足补充体力的。哎不想喏因为他而被困在这片孤寂的红色大地上。他把手沾满了脖子上的鲜血擦在喏的嘴上。喏甩着头把哎的血吐掉。他不认为哎是一个可以吃的食物。
　　就在绝望的时候，喏敏锐的嗅觉发现后面跟上来两个掉队的同伴。喏机警的把哎藏在身旁岩石下的缝隙里，然后他尽量轻巧的绕到前方另一块岩石后埋伏起来。
　　那两个同伴走近了，两个都满身是伤疲惫不堪。喏判断至少能抓住那个个子比较小的。有了他，哎就能活下去。剩下一个让他跑吧。喏没有力气同时狩猎两个同伴。渐渐走进了，喏决定速战速决。他的体力不允许他长时间消耗。
　　两个同伴刚走过岩石，喏便从他们身后袭击，扑住了那个小个子。身边的同伴对喏突如其来的进攻惊恐万分。他窜到岩石后躲藏起来。
　　喏顾不上他，只一心想制伏这个小个子。小个子拼命挣扎，但对喏来说挣扎无异于帮助他死的更快。就在喏感觉小个子逐渐断气的瞬间，一副利齿咬在喏的肩头。喏疼痛的松开小个子，翻身甩掉背上袭击他的家伙。那个应声落地的家伙在红土上滚了两下，迅速爬起来向岩石后窜去。喏看清了，就是刚才逃跑的那个家伙。喏火冒三丈，从没谁敢这样对他。即便是当时的长牙，也在抓伤喏后，被喏咬死吃掉。
　　喏想教训这个不知天高低头的家伙，另一副牙齿却从脚下袭来。被咬伤的小个子没有断气，他象哎一样生命力顽强。喏被摔倒在地上，刚揣开小个子，逃跑的家伙又扑上来。喏渐渐感到体力不支，站了下风。
　　眼前的天空不知何时变成红色了，喏的一只眼睛留着血，瞎了。全身是伤的喏已从狩猎变为被狩猎。他没想到这两个受伤的家伙这么难缠。因为他忘记了他也因为旅途而变的不堪一击。昔日风采不在，脖子上曾经给喏带来无限荣耀的饰物，此刻只能带来耻辱。
　　诺仰躺在大地上，能感觉到小个子和他的伙伴正吃着他的身体。已经没有痛觉了，喏只想着哎递给他的微微带点苦涩的果子。喏知道了，这就是他迁徙的终点。
　　在另一块岩石下，哎已经不再躺在缝隙里了。留下的只是哎一直挂在腰间的头骨和一滩血迹。不远的地方再次闪耀着蓝眼睛贪婪的目光。

　　金色的大鸟终于结束了迁徙，停在前方的山崖上了。迁徙的队伍欢呼着向山崖上攀去。前面有家伙摔下来了，后面的踩着前面的尸体继续向上攀。金色大鸟发出越来越强的光芒，蜂鸣声也逐渐加剧。

　　蓝眼睛和同伴挤在一起，蜷缩在这个纯白的空间中。他还记得刚才是如何欣喜的踩着同伴攀上山崖，然后消失在那片光芒中的。
　　“能活下来的都是好货。准能买个好价钱。”一阵声音之后，金色的飞船起飞了，载着这批货物，开始了回家的旅程。
　　喏和哎，还有众多的淘汰者就这样永远的被留在这个红色的星球。当炽热的光线烤过，金色的飞船回来的时候，新一批的迁徙者会从他们的尸骨上踩过。哎的头骨也许会成为另一个孩子的玩具，喏的饰物也许会成为下一批迁徙者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