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剑三】故人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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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凑在一起哈哈大笑的神策军正在狠命踢打一个翻滚在地的小孩子。那小孩子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旧衣服，一看就是家境贫寒，他双手抱头眉头紧皱，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直视前方的双目散发出困兽般的凶狠。孩子的身上遍布黑漆漆的鞋印子，脏兮兮的小脸蛋上有好多淤青和擦痕，有些看起来还是陈年旧伤。
让龙菡感到在意的是，那孩子的眉心生着一朵怒放的嫣红色莲花印记，看起来跟龙菡的花苞有相似之处。
怎么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龙菡一边思索，一边听到其中一个神策军特别嚣张的边踢边对小孩子说道：“……就凭你这样子也好意思跑来说想加入咱们神策？你以为神策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小兔崽子，你继续叫啊？打几下就不叫了？这么不耐|操|啊？”
神策军确实不是谁都能进去的，能进去的都是像你这种的人渣。龙菡默默地想。
龙菡在神策军再一次高高抬起脚朝着小孩子的肚子狠狠踹去的时候忽然出手了，她一个聂云冲过去拦在小孩子的身前，反手拔剑，一招万剑归宗直接把神策军们朝着四方击飞出去。等到小孩子闭着眼睛发现半天没有人揍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画面是一个身穿华美衣袍的女孩子弯下腰对他伸出手微微一笑。
“能起来吗？”龙菡对小孩子勾勾手指，柔声问道。
小孩子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眼中是浓重的戒备，他一言不发，似乎在考虑龙菡究竟是善意地帮忙还是跟那几个神策军合伙戏弄他。
见小孩子不说话，龙菡也不恼怒，她对待孩子一向很有耐心，便一直伸着手等他。这时候，被龙菡打飞的神策军们骂骂咧咧地爬了起来，为首的那个捡起|长|枪|就冲过来：“什么人！活腻歪了吧敢打我？！”
神策军跑了两步，正碰上龙菡一回头，她冷冰冰的视线一下就跟神策军的目光对上了。神策军一愣，继而摸着下巴笑了：“呦，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啊，长得挺水灵的嘛？”
龙菡闻言挑眉，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过这句话了，上一次敢对她说这种话的人已经被杨少云一剑葬在了阴山下，坟头都长草了。
果然，见神策军面露|猥|琐出言调|戏，随后跟来的杨少云顿时黑了一张脸，他二话不说，连剑都不用拔，手腕一翻凝聚起强劲的内力把人震出去老远，狠狠地砸在了路边的树上。
龙菡举手搭在眉眼之上，目送着神策军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再次飞远，然后她收回目光，倏然出手接住了已经奋力站起来、但双腿一软再次摔下去的小孩子：“别乱动，你可能骨折了。”
小孩子脸一红，继而梗着脖子把头拧到一边避开龙菡的注视，色厉内荏地说道：“你……放开我！”
“一会儿就放。”龙菡一眼就看出这孩子绝对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所以她没松手，而是抱着他往杨少云身边走过去。
几个神策军扑过去扶起那个嚣张的小头目，然后跌跌撞撞地朝着龙菡这边围过来，他们也看出来了龙菡和杨少云并不好惹，但都被打了，就这样离开那得多丢人？于是小头目面露凶光地喊道：“站住！打了人就想走？跟我去见官！”
听到小头目的怒喝声，孩子浑身一僵，不自觉地往龙菡怀里靠了靠。
杨少云眯着眼睛横了孩子一眼，接着慢腾腾地转头去看那群神策军。神策军们顿时感觉到从杨少云的方向传来了强大而恐怖的杀意，吓得他们腿都有点软。
“见官？”龙菡回过头，看着那群神策，一脸嘲讽的样子：“你们知道我是谁么？信不信要是真的去见官，丢了职位丢了性命的人肯定是你们？”
小头目闻言有点儿犹豫，然而看龙菡虽然衣着华贵却也没达到皇亲国戚的程度，便回答道：“小丫头片子你吓唬谁呢？”
“吓唬的就是你。”龙菡冷笑一声。
被陆危楼闹得十分不爽憋屈的龙菡原本打算先把孩子放下，再拔剑教训教训这些嚣张的神策军发泄一下，但这想法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就被她放弃了，因为龙菡能感觉到缩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在不停地发抖。看他咬着下嘴唇一脸要强的样子，之前被打的时候也没有哭喊，显然不是因为害怕，那只能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于是龙菡决定先给孩子治伤要紧，她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后背权当安慰，对着神策军们淡淡地说道：“提醒你们一句，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但是有急事，所以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如果你们真的想找我麻烦，我在纯阳宫等着，就怕你们连山门都不敢上。”
听到纯阳宫三个字，神策军的脸色变了。龙菡没再管他们，她对着杨少云招招手，然后抱着孩子重新走回了小酒楼向掌柜的询问附近哪里有医馆。
杨少云故意落后龙菡几步，等她进了酒楼之后，才转过身看向那几个尾随过来妄图再干点什么坏事的神策军。他反手扣住了自己背后的长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神策军们，慢悠悠地把剑往外抽。
长剑出鞘，如一泓冷冽清澈的秋水，剑刃反射着正午的阳光在神策军们的脸上一闪而过，杀气在眨眼之间笼罩了他们。杨少云不言不语，竟然是打算在这里就直接将他们全部干掉。
神策军们终于害怕了，一边叫嚷着“杀人啦！”“你等着！”之类的话语，一边转身撒丫子狂奔，逃得一干二净。
“懦夫。”杨少云看着神策军们仓皇逃窜的背影，冷笑一声，把剑收回鞘中。
小酒馆里，龙菡正在跟掌柜的说话：“请问掌柜的，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医馆之类的地方？这孩子可能伤着了，我送他去治疗。”
龙菡抱着孩子，踮起脚仰头看向掌柜。
见龙菡和杨少云竟然毫发无伤地打跑了神策军还救了孩子，掌柜的十分惊讶，语气中不免带上了一丝尊敬的意味：“这位小侠女，天都镇上倒是有家医馆，就在镇子口，你顺着这条路拐过去就能看见了。”
“好的，谢谢掌柜。”龙菡对着掌柜歪头一笑，然后低头看着孩子安慰道：“别害怕，没事了，姐姐先带你去看大夫，然后再送你回家，好不好呀？”
孩子忽然脸色一变，冷冷地说道：“我没有家。”
“呃……”龙菡显然有点尴尬，她求助地看向了掌柜。
“唉……”掌柜的一边摇头一边感叹道：“这孩子的母亲很久以前是长安城中教坊司的头牌，生下他以后落了病根子，一直拖拖拉拉的没好，一年多以前走了，就剩这孩子自己一个人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口饭的过活，也不知道他父亲是谁，造孽啊……”
随着掌柜的话语，孩子的脸色一变再变，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终于变成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明明很想把头埋进龙菡怀里面求安慰，却在看了一眼她雪白的衣襟之后倔强地梗着脖子开始使劲儿扭动想逃走。
但龙菡却没注意到孩子的表情，她只是下意识地紧了紧双手把他困在怀里面，然后猛地回头看向了杨少云，脸上是一脸震惊的模样：“小云，他……”
“他怎么了？”杨少云十分不满这个死孩子待在自己师姐的怀里面还被搂的这么紧，他一边想着用什么方法把小孩子从龙菡怀里弄出去，一边走到了龙菡身后，微微弯下腰偏头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好像知道他父亲……是谁了。”龙菡慢腾腾地低下头盯着孩子，原本挣扎的孩子也因为龙菡的话而停了下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龙菡。
两个人对视。
仔细看看，这孩子虽然总是瞪着一双眼睛故作凶狠，但是他明明有一副十分温柔的眉眼啊……
“你叫什么名字？”龙菡轻声问道。
孩子咬着嘴唇不说话，好心的掌柜便替他回答了：“这孩子随母姓，她母亲叫宋小柔，他叫宋森雪……小女侠，你真的认识他父亲吗？”
天都镇上的医馆中，宋森雪一脸屈辱地反抗无能，被龙菡随手点中穴道扒了个精光之后扔在了大夫的面前。没了破烂衣服的遮挡，大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宋森雪满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和狰狞的淤青，大夫下手摸了一会儿后还发现他的小腿果然骨折了。这下别说是一向心肠好救死扶伤的大夫，就连杨少云都皱着眉头觉得这孩子真是可怜。
大夫摸了个遍之后，对龙菡说他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把骨头接上，再给宋森雪别的地方敷药包扎，龙菡听后点点头，拽着杨少云出门去外面等了。
龙菡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医馆门口呆呆地托着下巴，杨少云从背后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抬手把她抱了起来，然后自己坐在椅子上，把龙菡面对面放他腿上。龙菡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恼羞成怒，她狠狠地推了杨少云的胸口一把，挣扎着往下爬：“你干嘛！”
长得高了不起啊！
杨少云一只手按着龙菡的腰把她稳稳地按住，然后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她之前因为抱着宋森雪被弄得有些凌乱的衣襟：“师姐，你该换套衣服了。”
“嗯？”龙菡顺着杨少云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自己的衣襟上印着几对明显的小黑掌印。
龙菡只看了一眼就心不在焉地摆摆手：“没什么，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爹是……”龙菡说着说着忽然住了嘴，她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偷听之后，才按着杨少云的肩膀认真地说道：“他爹是李重茂啊！”
听到这个名字，杨少云微微皱眉：“你确定？”
“你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在长安城碰见谢云流，然后看见李重茂带着个女孩子出去玩？”龙菡一边回想一边说道：“那个女孩子就是宋小柔，而且算算宋森雪的出生时间，刚好是李重茂走后不到一年，应该没错了。”
是绝对没错。虽然时隔太久印象很模糊了，但龙菡还是记得这个叫做宋森雪的人，据说是神策军派去苍云的卧底。按照原本的剧情，宋森雪应该是被神策军收养长大，训练去执行一些见不得人的任务，结果跟苍云培养出了感情，后来被回归的谢云流认出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竟然让龙菡在这里碰见了他。
不过龙菡转念一想，谢云流都不跟着李重茂去小|日|本吃土了，那她在这里碰见无依无靠的宋森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吧？
“你打算怎么办？”杨少云对着屋子里面努努嘴。
宋森雪是李重茂的儿子，李重茂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乃是当今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当初李隆基追杀他的时候连旁边有个谢云流都不顾及，要不是龙菡机智地挥了板砖和吕祖面子大，这纯阳宫就闹得家破人亡了。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年，要是再传出去李重茂在中原还留着个儿子的消息……
宋森雪还能活？
龙菡也很纠结。不管吧，放任宋森雪一个人自生自灭？怎么说当初也是因为龙菡横插一杠子才导致李重茂失去了好基友，她心有愧疚；管？李隆基登基好几年了，天下太平河清海晏，难道还能帮着宋森雪造|反吗？
“啊啊啊啊啊！”龙菡使劲儿揪着自己的头发。
杨少云见状忍不住笑，他握着龙菡的手腕放到身前：“有什么好烦的？不是要回纯阳宫吗，直接带给谢云流不就得了。”
“对哦！”龙菡眨眨眼睛，终于回过神来是她自己钻牛角尖了。别说宋森雪是李重茂的私生子，就算李重茂亲自回来了，也照样不可能推翻李隆基再次当皇帝啊，那还担心个毛线？宋森雪还小呢，好好教育几年让他放弃什么复仇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念头，拜入纯阳宫认真学习武功好好生活，将来为建设纯阳宫的事业添砖加瓦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多好！
就这么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剑三】故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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