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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回 ...

  •   县令薛贵这两日一直在惶惶不安中度过,那日殷勤的为那年轻公子指路,本意是想讨好穆先生,没有料到,后来竟被告知,穆夫人被那主仆绑了,不知所踪,这倒也就罢了,他二话不说,立刻叫人画了画像,贴在城门处,开始通辑那两名男子。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结,这天有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来到他的衙门,便是上次来过一趟的老陈,说过两日公子鸾会从扬州回来,亲临县衙,令他做好准备,将当日发生的事情经过一一做个汇报。
      薛贵当时就有些没来由的怯怯,问道:“公子要来亲自过问此事?”他心里其实是想不通穆先生何德何能,竟这般得公子鸾的眼。
      老陈道:“自然是公子亲自过问,闹了这么大的事,他之所以拖到现在才着手处理,还不是因为我家少奶奶身体弱,放心不下亲自管着。”公子既然没有交待要处理这个县令,他自然也还是客气对待。
      薛贵一面唏嘘公子惧内的高风亮节,一面又感慨的道:“公子可真是重视下属啊!”他心想,若是让他见见公子,指不定是连升八级,自己的才能总不能比一个教书先生差吧。
      他顺便又问了问:“那穆先生可会一起跟着回来?”毕竟出事的是穆先生的夫人,自己也还需要穆先生多引见引见才是正理儿。
      老陈有些怔愣的看他,问道:“哪个穆先生?”
      薛贵道:“便是那个夫人被绑架了的教书先生穆先生啊!”看来穆先生在公子麾下也不过尔尔嘛,没几个人识得他。
      老陈哈哈笑道:“穆先生便是公子!”如今在这汝北县,公子的身份自然没有必要再隐瞒,只是因为公子先前做了种种掩饰身份的行径,世人多不识得公子真面目,对于县令的反应,他也并没有再表现更多的诧异,只又叮嘱了一番,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满脸错愕的薛贵,等醒觉过来,一时之间,背脊冷汗一片。
      薛贵两脚发软,心道,完了完了,定是哪家寺庙的香火钱没捐,被菩萨怪罪了,一面头涔涔的往夫人屋里跑去,关键时候,主事的还是正牌夫人,小妾得靠边站了。

      趁着这几天雨住了些,金花于是又催了穆鸿,穆鸿手头的事情也交待了下去,便答应了下来。李大夫见她归心似箭,也不好再留,只嘱托道:“这几个月,尽力不要去碰冷水,以后在吃食上多注意一些,挑着些精致的来吃,我再开个药方,你按时服用。”金花忙道谢。
      于是阿落手脚利落的收拾一番,第二日便出发回汝北县。一路上阿落兴致很高,问了许多村里的事情,金花微笑的一一作答,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金花性格反倒开朗了许多,许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看开了凡尘俗事,对人和事比从前更加的珍惜了,心里又亲近阿落,便不由得话多了起来,担心道:“阿落,回到村里,你可住得惯?要是不行,你便到城里住吧。”
      阿落笑道:“嗯,少奶奶,不如回去时,你将我当祖宗一样供着吧!”金花被她这么一打趣,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自己不善于做重活,倒认为谁都同她一样。
      穆鸿在旁边瞧着自己面色渐红润的妻子,心里甚是安慰,将这几日因找不到谋害金花的凶手而恼怒的心思冲淡了一些,他却也不急,反正不过再一两个月便会回到邺城,新账旧账都和赵猛一起算。可是,这件事,却是他将自己引错了思路,他总以为天下间除了赵猛会作出他不利的事情,再无第二个人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得罪他。

      薛贵在衙内坐立不安的等了两日,这日晌午过后终于听到下人来禀报,说有客来了,忙迎到门外,抬头便见一个名身材欣长,腰背笔直壮硕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只见他直鼻方腮,剑眉入鬓,气质轩昂,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风流潇洒之姿,左手里牵着一名年轻美妇,正低头对她道:“小心门槛!”那妇人“嗯”了一声,提起裙裾,跨了进来。
      薛贵极有眼色,虽然心里诧异他如何这般年轻,但见这人相貌不凡,心想定是正主来了,忙上前恭敬的道:“下官薛贵见过公子!”又侧身引了人进内堂,等他夫妇二人坐下,早有下人送上茶点,薛贵一面立在一旁等着回话,一面心想:“老陈说公子便是穆先生,可这长相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莫不会又弄错了吧!”
      倒是穆鸿见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笑道:“薛县令请坐着说话,我们也是旧熟,不必拘着。”
      薛贵这才确定此人便是当日的穆先生,又见他和颜悦色,心中一时有些难以名状的激动,忙迭声道谢,在下首坐了下来。
      穆鸿道:“县令大人可还记得当日那人的相貌,可否与本公子描述一二?”
      说到此事,薛贵满面的惭愧,道:“在下实在不知那人竟抱着谋害之心,险些令夫人丧命,惭愧!”
      穆鸿淡笑道:“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薛贵感激的道:“谢公子仁慈。”而后将赵妁的长相说了一遍,但对于路雁他却未曾留意,只说“带了一名小厮”。
      穆鸿听着,眉头越皱越深,他在脑子将这些信息拼凑在一起,总觉得这人他见过,但具体在哪里见过,他又想不起来,况且还是个年轻的小公子,这个结果令他有些吃惊,前几日心中一再笃定是赵猛下的手,现在却有些想不通了,若真是赵猛所为,定是将金花带到邺城,作为人质,何故会使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若非是他想差了?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害金花的人,和在汉中城同一时间失踪的赵妁联系在一起。赵妁虽当了他几日弟子,但他正眼都没仔细瞧上几眼,站在他眼前他自然认得,若是问她长得如何,他也不见得答得上来。更何况,他怎么会想得到,赵妁竟会一厢情愿的认定他是她的男人,弄了被劫的假像专程来到扬州取金花的性命,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会歹毒成这样呢?从梁州传来的消息看,赵裕夫妇似乎对赵妁失踪的事情说得很隐晦,不想再让人多提,他自然不会问,他当时心里也是一闪而过的想到“应当是为了女子闺誉”。

      而事实也是如此。那日赵妁主仆趁着夜色回到汉中城,到了城门下,令守门的将士喊了城楼上的林龙将军来,林龙匆忙赶来时,见路雁立在车旁,赵妁坐在车上,二人均一身男子打扮,她一手掀起车帘,似乎等的有些不耐,对他道:“你找间客栈,让我洗漱,然后送我回府。”
      林龙一脸吃惊的看着她。当日林龙听到赵妁失踪的消失,开始也是焦急万分,可后来先后派出去的人寻找好久也不见她的踪影,又结合那晚她说的话,心里隐隐猜到她应该是偷偷跑去了扬州,如今见她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心中便更加肯定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忙亲自去安排了一番,又送她回府。
      白氏一听到消息,立刻奔了出来,见赵妁衣裳整齐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时之间涕泪纵横,上前搂着她直叫“我的儿啊”,等冷静下来,才问她:“到底出了何事?”
      赵妁只淡淡的道:“那日贪玩,与路雁一同往深山里走,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后来遇到一处村庄,风景怡人,便在那里住了几日,才回来。”
      这话说得漏洞百出,且不说这方圆百里,士兵处处都去寻了几遍,都不见她主仆二人,那被打晕的车夫又如何解释?但白氏作为一个母亲的心,宁愿相信赵妁说的句句属实,也不愿意去追究真假,难道非要扒出赵妁是被歹人掳去关了几天,被她自己逃出来,才觉得光彩么?
      有了白氏的刻意遮掩,王府上下对这件事情都持了缄默的态度,似乎这大半个月,赵妁不过是在屋里睡了一觉,然后在某一日清晨醒来照旧如往常一样吃饭骑马读书作画。赵妁似乎吃准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出门一趟到底做过了什么。

      然而林龙因为知道她对穆鸿的心思,又不小心听到了一丝消息,听说公子已经在扬州那边成了亲,只是怕局势还不稳定,便对外面瞒了下来,那日不辞而别,也是因为扬州那边的家里出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龙立马想到了赵妁,他心里其实也不愿相信跟她有关,赵妁在他心里完全就是一个单纯活泼的小姑娘,虽然有的时候脾气不好,但他觉得那是她的做为大小姐本来就要具备的,何况她将来还是嫡长公主。
      忍了几日,他还是找了个机会,在校场上寻到了正在练箭的赵妁,问道:“公子回扬州的事,与你的有关,对吧!”他本来没有责备的口气,但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就成了这样,也许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事与她有关。
      赵妁冷眼看他,像看一只怪物的感觉。本来从下人口里得到穆鸿已在几日前赶回扬州的消息,她就已经非常不爽了,不料这个男人竟然搞不清楚身份的来兴师问罪。她拉弓对准箭靶,一箭射中靶心,道:“林龙,你逾越了!”
      赵妁出了一趟门,回来后除了在父母面前,在外面已经不怎么爱装活泼了,她似乎尝到了那种,掌控别人命运所带来的强烈快感,内心深处权欲与阴狠已经“嗞嗞”的往外钻,于是神情自然而然的有了些戾色。
      林龙心里喜欢她,又比她大上许多,不管她是什么神情,他都当她是在发小姐脾气,道:“你既是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但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若是被公子知道,没有你的好处。”语气充满了关怀。
      赵妁放下手中的弓箭,看着他,脸上慢慢的便荡开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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