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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卷六:生死系03 ...

  •   夜色漆黑,风寒露重,襄阳王府内的烛火却仍然亮着。
      “娘子为何烦心?”燕文殊搂着一位女子的肩膀,柔声问道。
      此女正是襄阳王赵爵的女儿赵玉鹤,江湖人称千面观音。她眉头轻皱,道:“霍青木叛逃,红袖阁解散,胡也、于瑛不知所踪,甚至连他从开封府带回来的那个姓苗的丫头也不见了……”
      燕文殊一边抬手,抚平赵玉鹤微蹙的眉心,一边接过话道:“红袖阁解散确实令我们对汴京的失去了一定的掌控,但红袖阁并非我们唯一的消息来源。加之如今又已开战,消息的准确程度反而比数量的多少来得更加重要。”
      “你这个便宜师妹好端端的突然服毒自尽,你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我既已与娘子结为夫妇,娘子又何必和一个死人计较长短?我的心中装的是江山社稷,是整片天下,她与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娘子才是我燕文殊的一生良配。”
      面对赵玉鹤的突然发问,燕文殊面上一片坦荡,不慌不忙,内心却实实在在地隐瞒了一个重要消息。
      其实探子不久前发现了吴笙和霍青木的踪迹,只是二人似是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燕文殊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竟会将追杀的命令彻底收回,并帮忙遮掩他们的踪迹。或许是亏欠,或许是慨叹,不过事到如今,念旧也好,幽思也罢,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他最终的选择坚定又明确,儿女私情自然比不上皇权霸业来的重要。
      眼见赵玉鹤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燕文殊才继续道:“至于胡也和于瑛嘛,虽然在二人房中找到了挑战书,加之二人平日里素有不快,不过我还是不相信他们两个会在打仗的紧要关头因个人私事而武斗,时间又赶的那么巧,刚好是白玉堂闯冲霄楼那一日。这么多天都没有他们的消息,我怀疑两人根本不是畏罪叛逃,而是已经不能回来了。”
      “夫君说的在理,只是胡也和于瑛知晓我们不少事情,那个于瑛又在开封府供职多年……”赵玉鹤一双美目中精光闪烁,“总之不能停止查探,一有发现,格杀勿论。”
      “近来战事颇顺,娘子又何必为两条小鱼小虾烦心?更何况锦盒里的盟约没丢,纵使胡也和于瑛活着,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话虽如此,我的心里却总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就比如说那白玉堂的尸身在外曝晒多日,也没抓到你要钓的什么大鱼。”
      “说起这个,他们的确比我想象中要稳妥很多,不过这个不急于一时,至少锦毛鼠的几个兄弟还有展昭肯定会来给他收尸的。”
      赵玉鹤闻言,奇道:“五鼠自幼结义,感情深厚,我能理解,那个展昭和他才认识多久,无非一两年的功夫罢了,竟也肯为他不顾性命,自投罗网?”
      “娘子没和他二人打过交道,自是有所不知,他们两个虽然一鼠一猫,名号相对,可却惺惺相惜,心心相印,配合默契。我敢打赌,展昭一定会来。”
      嗯,我的确来了。房顶的展昭在内心默默回应。
      展昭从开封一路疾驰至此,半刻不曾停歇,饶是如此,等他抵达襄阳时,战火也已经烧了半月有余。
      他其实很想中途顺路拐去陷空岛看看,只是一来开封府人手紧缺,获取盟约坐实襄阳王的谋反罪名是重中之重,事关家国安危,由不得他假公济私,二来他也不敢去造访,他害怕直面某个人的死亡,害怕面对他的几位哥哥,说到底,他怕懦弱的自己。
      时隔多日,他听到白玉堂的名字,心跳仍会不受控制地加快,随即又从深处泛起一种沉重的酸楚和感伤。他已太过熟悉这样的情绪变化,因此得以强压下去,同时还能分出心神暗自庆幸燕文殊并非算无遗策,无法知晓他何时何日会来,不然只怕他今夜的潜伏不会如此顺利。
      屋内的燕文殊和赵玉鹤二人熄灯就寝后,夜色更添了几分浓重。
      或许是因为战争已经开启,襄阳王府的守卫反而没有之前严密。展昭和几个圣上指派的死士在冲霄楼前顺利汇集,各自寻门而入。
      白玉堂也是从这扇门进来的么?那日的月光可和现在一样昏暗?他那么一个精通机关之人,触碰铜网阵时又该是怎样的险象环生?
      展昭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这里是冲霄楼,白玉堂的身陨之地,他没办法不去想。
      这里到底是冲霄楼,盟约的所在地,展昭只得将丛生的杂念一一收起,小心翼翼地继续潜行。
      四周皆是静悄悄的,心念百转千回之际,眼前蓦地出现一袭白衣,展昭心中一时大恸,“白兄!是你么?”
      对面没有说话,只是从暗处打出来一颗石子,展昭接住,触感熟悉,正是白玉堂的飞蝗石!
      那颗飞蝗石在展昭的指尖打转一圈,上面刻着的字迹不需铺开纸墨,已经镌刻心底。
      是一个白字。
      一时之间,无数旧闻往事袭上心头,铺天盖地的回忆将展昭淹没。
      见展昭身形顿住,对面趁机欺身而上,剑芒直指心口,电光火石间,展昭腰身一转,竟堪堪避开了这角度刁钻的暗招。
      摸到那个白字时,展昭已经确认眼前之人正是那夜的蒙面人——燕文殊,有所警戒的情况下,他又岂会中其暗算?
      屈屈一个燕文殊,还敢假扮白玉堂。
      除了白玉堂自己,还没人能装扮的那么相像。他在通天窟已认错了一次,再不会错认。
      展昭双眸冰冷,怒气横生,周身散发出可怕的杀气,一言不发,提剑即上。燕文殊暗算不成,立刻将袖里乾坤剑甩出,另外一只手抽出长笛格挡,一场殊死搏斗在二人之间展开。霎时间,衣袂翻飞与兵器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分散各处的朝廷死士听得此声,知晓行动已经暴露,便也不再藏匿,纷纷现身。一时之间,冲霄楼内乱作一团。
      燕文殊生平打过无数的架,和展昭也不是没有交过手,却从未像此次一般,处处落于下风。
      展昭性格温和,平日里出手也多留有余地,毕竟学武并非为了仗势欺人。然而只要想到白玉堂惨死他手,怒气便忍不住地涌上来,心火旺盛,出手皆是不要命的打法。
      按理说愤怒的人更会忙中出错,可展昭没有。绝对的愤怒之下是绝对的冷静。一招一式,无比连贯,透着少见的凶猛。
      燕文殊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越打便越是心惊。他本想生擒展昭,以振士气,为此还撤去了冲霄楼内的部分陷阱,如今确实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带过来的援手又被朝廷死士牵绊住了,局面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掌控。
      燕文殊心中退意渐起,更难有招架之力,手中长笛左支右绌,阵脚大乱。他边打边退,展昭却是步步紧逼,不给他半点逃跑机会。
      缠斗之间,燕文殊陡然瞥见头顶的匣盒,原来两人不知不觉间竟已来到冲霄楼的核心所在,他恍若看到了救命稻草,急声喊道:“我认输!我把盟约给你!”死亡的恐惧终于迫得燕文殊开口投降。
      可展昭却恍若未闻,剑锋仍然不偏不倚地对着燕文殊刺去。
      燕文殊大骇,惊惧道:“我知道你来是为了盟约!可若是贸然打开盒子,会启动自毁的机关!你什么也拿不到!”
      当啷一声,碧绿色的长笛被展昭挑飞,燕文殊狼狈地跌坐在地,发丝凌乱,虎口发麻,身上十余处或深或浅的伤口仍在流血,他劫后余生地喘着气,再看不出一点碧笛书生的影子。
      展昭倒转巨阙,以剑柄点住燕文殊的周身大穴。燕文殊感受到自己内力正一点一点地散去,伤口的疼痛感也越来越剧烈,面上却不敢有任何怨言。他知晓展昭只是碍于大局形势,方才手下留情。
      “咳咳,我把盟约给你,你放我走。”燕文殊勉强站起身来,眸光暗沉。在这场命中注定的较量里,自己终究如卦象所言,功亏一篑。
      面对沉默不语、面容冷厉的展昭,燕文殊苦笑一声,道:“盟约就在匣盒里,我做不了假,也不可能下毒。其内机关精妙,你一时半会打不开的。”
      展昭内心天人交战,他盯着燕文殊看了许久,冷哼一声,手腕抬起,巨阙的锋芒令燕文殊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少顷,绝望的燕文殊睁开双眼,只见装有盟约的匣盒正摆在自己面前,而斩断绒丝的展昭早已收剑入鞘。
      燕文殊打开匣盒,将盟约交与展昭手中。他静候片刻,见展昭仍无动作,便知自己的这条性命算是保住了。
      燕文殊素知展昭有一诺千金、言出必行的美名,却是直到此时此刻,方才深信不疑。
      他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耿介之士,拱手作揖道:“燕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言罢,脚步踉跄着离开了。
      待燕文殊走后,展昭将盟约打开,讶然发现上面所写并非官员名字,而是一首打油诗:
      可笑,可笑,谋逆胡闹;害臊,害臊,奸臣当道。糟糕,糟糕,盟约失效;无聊,无聊,一地萧条。
      丰筋多力,狷狂不羁。
      这二十四个字分明是白玉堂的字迹。
      难道……
      难道!
      展昭心中浮现出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猜测。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日常吐槽:
    太久不登录,忘记了账号密码,泪目 QAQ
    历经千辛万苦登录成功,想要更换手机号,密保问题居然回答错误……
    累觉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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